結束了……？
    巴德爾看著徹底消融在光芒中的魔龍，改為單手持劍，空出一手使用論魔術，重新搜索鈴木友紀的方位。
    但在祂使用預言魔術時，德馬峰猛烈晃動起來，大地震動，天空變色，屬於巴德爾的光被強行擠壓空間，以至於出現一塊明亮一塊暗淡的奇異分割線。
    停下魔術，巴德爾漂浮於空中，俯視著晃動不止的山峰。他人眼裏這是火山爆發前的征兆，而祂看到了正在破繭的至邪大魔。
    環繞德馬峰地區的20柄光劍一齊震顫，隨著地震更為強烈，大地裂開縫隙，這些插在地上的光劍接連陷入地縫間。
    隨後本就因雙方剛才大戰嚴重受創的德馬峰主體徹底承受不住，山體大塊地脫落，數秒時間內巍然屹立的高大山峰整體性崩碎塌陷。
    唯有巴德爾的光之神殿不受影響地還吸附山頂上一小塊岩石，漂浮於原本高度。
    “怎麽做到的？”巴德爾不明白，祂追來前對多種可能性都做了預言，結果都顯示能解開封印的概率微乎其微，安全起見祂還加固了封印。
    回頭再次確認魔龍被消滅的位置，毋庸置疑魔龍被祂消滅到一片鱗片都沒留下，光芒還匯聚在那裏……
    巴德爾此時終於注意到了神父被祂消滅時落下的三片碎片還有兩片落在附近位置，之前魔龍被鈴木友紀召喚出來時，還是三片。
    “所以第一個頭……”巴德爾回溯剛才戰鬥經過，自己一開始一劍砍下魔龍一側龍首，的確魔龍沒有躲閃，後續倒是走位靈活，逼得祂切換祝福類型才跟上了後者動作。再結合魔龍被砍下三個龍首和尾巴後還能自動拚接，一開始掉下的龍首有充足時間接回去。
    所以一開始，魔龍紮哈克就是用“斷頭”加大量吞吐黑泥方式，實現瞞天過海，隱瞞了獲得言峰神父最後留下了靈基碎片之一。
    巴德爾現在想明白了，但戰鬥已經結束了，被祂親手結束的。
    剛才被祂殺死的不隻是魔龍紮哈克，還是外形接近，且附帶一塊碎片的——阿茲·達哈卡。
    對紮哈克的不死性，巴德爾剛才的攻擊超過了再生閾值，而對於阿茲·達哈卡，剛才的光之斬擊，隻是“殺了一次”。並且因祂與光的見證，阿茲·達哈卡死在了德馬峰外麵這件偽造事件成了“事實”。
    到此為止，巴德爾完全懂了惡神父與鈴木友紀等人的完整陰謀，對方連祂也利用了，利用了祂嫉惡如仇的高尚品德與必勝的正義象征。無論是惡神父還是剛才迎頭撞來的魔龍，都是極難殺死的存在，必須借用祂巴德爾才能實現完美“擊殺”。
    巴德爾親手加固了封印，又“親手”解放了封印。預言無論多精準，唯獨對施術者自己例外，巴德爾算漏了自己。
    空間進一步擠壓割裂，光與暗各自擠占有限空間，錯亂的對立概念反複交替，大地開裂，“火山”噴發，將正在崩解的山體徹底粉碎。但從地下噴湧的並非炙熱岩漿，而是漆黑的泥潮。
    不明來源的此世之惡以黑泥形式持續向外擴散，即便是懸浮在半空中的光明神巴德爾也無處可躲，被潑了一身黑泥。當然觸及祂身體的黑泥很快就在光照下蒸發幹淨了。
    黑暗中六隻巨大的眼睛各自看向過去、現在與未來，嘈雜的龍嘯聲穿透塵埃，宣告了重獲自由的悲哀。紮哈克已不在，取代他的是真正的魔龍，波斯神話中極惡的毀滅使者——阿茲·達哈卡。
    鈴木友紀與白堊騎士掛靠在光之神殿外，近距離看著山體全毀後黝黑泥沼裏爬起來的巨大魔龍，近乎與之前的德馬峰同等大小。中間的龍首抬起後，瞧了一眼鈴木友紀，兩者之間再度建立了契約關係，Avenger紮哈克之後，由它阿茲·達哈卡來履行。
    【述說你的罪行，述說你的願望。】
    失去言語功能的魔龍通過契約，直接將含義傳達至興奮不已的鈴木友紀。即便阿茲·達哈卡最大程度豁免了自身對鈴木友紀的影響，反轉狀態的鈴木友紀對於惡的向往無法抑製。
    鈴木友紀沒有回應魔龍的詢問，此刻許願就要背負對應的罪行，什麽都不做才是最正確的做法。從始至終這場戰鬥，都是因光明神巴德爾侵入伊朗高原的德馬峰，與蘇醒的滅世魔龍阿茲·達哈卡因正邪善惡立場的天然對立，爆發神戰。
    與她鈴木友紀沒有任何關係。
    【我將述說一切罪行，一切願望。我將毀滅此世間全部善行，帶走世間向善生靈的生命。一切為了至高的主人——安哥拉曼紐】
    因果與責任全部劃清，一切由阿茲·達哈卡來背負，一切由阿茲·達哈卡來享用。龍展開被束縛了數個千年的雙翼，頓時被巴德爾照亮的天空，暗淡了三分之一。
    20柄光劍從四麵八方重新拔地而起，各自射向了正在展翅起飛的魔龍，但20座黑暗石碑立刻對應從黑泥中升起，各自抵擋光劍進犯。
    巴德爾搶先揮動大劍，劈山斷海的劍光連續掃向魔龍的身軀，對應也立刻有黑風隨著雙翼扇動吹向了巴德爾。
    劍光全部被吹偏，而巴德爾也以強悍的身體硬度無視了風的切割。
    魔龍正式騰飛，遮擋著它身後的天空，光芒無法照亮它的龐大身軀，即便是800米高度的巨人巴德爾，在它麵前都顯得沒那麽威嚴了。
    光依舊歸屬於巴德爾，但世間不再由光主導，惡在地上化為黑泥持續擴散，重新形成湖泊，而天空被魔龍的雙翼遮擋。
    巴德爾此刻有種再遇耶夢加得的幻覺，那條與自己弟弟同歸於盡的環世巨蛇，作為諸神黃昏後唯一複活的主神，巴德爾也曾感慨過隻比自己稍差一些的弟弟居然沒能活下來。
    “終於來了一條有點挑戰性的魔物，事到如今我來懶得指責你們放縱邪祟……”開戰宣言喊了一半，巴德爾突然發覺鈴木友紀和那個白甲騎士掛在自己的神殿外，比起憤怒，祂更覺得匪夷所思。
    魔龍也忽略了之前加蓋在德馬峰上的神殿，唯獨沒有遮擋這處的光亮，它三個龍首各自張開嘴巴，更多黑泥從中傾斜而出，為世間增添汙濁。
    戰場溫度已經超過正常生物能存活的範疇，但鈴木友紀沒有感覺到高溫與惡神的呢喃，她抑製不住地發出惡心笑聲，見證魔龍的前行。
    “它能贏嗎？”白堊騎士現在同樣是見證者，阿茲·達哈卡破山冒出來的確很震撼，可對於“無敵”“必勝”的巴德爾，真的能硬碰硬形式戰勝後者？她持懷疑態度。
    “它不會輸。”鈴木友紀下了準確判斷，阿茲·達哈卡已經將它的情報也模仿從者資料模板給了鈴木友紀，但它不給鈴木友紀也會如此判斷。
    如果贏了，鈴木友紀還要思考怎麽把徹底狂暴的阿茲·達哈卡處理掉，畢竟後者是貨真價實的滅世魔龍，不見得跟第六獸有本質區別。
    飛船上，千子村正回到了主控室，見到已經嚇暈過去了臨時艦長和一眾停下工作，列隊待命的達·芬奇備用人偶。
    一腳踢開倒在門口的座椅，千子村正抽出武士刀，質問離自己最近的人偶。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把那種怪物解封請出來，是嫌現在局麵不夠亂？巴不得這個時代毀滅，文明斷絕？”
    那具人偶沒有回應，正常站著保持不動。但在主控室中央，光屏突然亮起，達·芬奇的絕美容貌浮現在上麵。
    “是又怎樣？你們不也要毀滅文明，破壞人理嗎？你們把迦勒底所長奧爾加瑪麗丟進迦勒底亞斯，隻是要殺了她？你以為你們做得天衣無縫？別自欺欺人了，自稱異星之神、異星使徒？如此狂妄的你們遭報應了吧？熾天使加百列在太空直接攔截，算不算大驚喜？”
    直呼加百列真名，可能也就瘋狂的達·芬奇Aler做得出來，當然跟兩者之間早就見麵過也有關係。
    救世主的天敵是另一位救世主，而滅世工作多人撞車時也很奇妙，甚至變相等於滅世之獸守護了世界。比如外麵正在激烈交鋒的滅世魔龍與光明神，又比如太空上的兩方勢力。
    究竟誰來滅世，這種嚴肅的事情，不先拚個你死我活決出唯一勝者，會顯得各方都難辦。
    千子村正無法反駁，這個話題已經超過了他的職責範疇。
    “我問你們想做什麽，這與我們的作為無關。”
    “全程是鈴木友紀在做，所以當然是守護人理。我們請來阿茲·達哈卡來對付巴德爾。如果你這位弑神專業戶能行，也不用專程逃到伊朗高原。”
    跟達·芬奇爭論道理很沒必要，千子村正自知沒必要了，主動遠離主控室，避開那張美貌且惡毒的臉孔。
    光之神殿內，被要求罰站的希格沃德乖乖按命令原地站著，即便剛才有巨型魔龍近距離瞅了她一眼，也沒躲閃。
    她等待著塵埃落定，由命運抉擇結果。可空曠的神殿內，傳來了其他人的腳步聲。
    希格沃德尋著聲源望去，神殿東南角不知為何打開了缺口，鈴木友紀與白堊騎士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