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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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船甲板上,巨龍瑟坦特處於睡夢中,做著自己被阿蒙神壓在神秘宮殿外的屈辱噩夢。
    等它突然驚醒,發覺自己鼻尖上多了一隻小東西,又費力與困意抗爭十餘秒。它漸漸清醒過來,看清一隻小蠍子趴在自己鼻尖上,還用尾針反複戳著,著實奇怪。
    張開嘴大吸一口氣,瑟坦特差點把鼻尖上的小東西甩出去,得虧它克製住了打噴嚏的本能,隻是借著未消的睡意緩緩打個哈欠,算是正式脫離幻覺。
    另一邊鈴木友紀和女探險家艾薇在艦上主控室,裏麵備用人偶橫七豎八躺了一地,而老船長戈爾登抱著座椅像是做什麽美夢,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失態大喊。鈴木友紀喊了幾聲,對方仍死死抱著座椅不鬆手,也沒醒過來的跡象。
    “那個紅眼睛的魔女不在這裏?”
    艾薇見達·芬奇不在,隨口用了當地俚語,鈴木友紀一時沒反應過來。
    兩人在主控室轉了一圈,麵對看不懂的飛船操作界麵,都沒主意。就在兩人無從下手時,甲板上的巨龍瑟坦特動了,它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嘯,刻意以魔力放大聲音威力,整艘飛船在它的龍嘯聲中劇烈震動。
    鈴木友紀起先連忙捂住耳朵,蹲在一處操作台下,但很快他感覺睡意全消,精力充沛,比飲用恢複精力的魔藥更為效果顯著。一旁的艾薇同樣不敢置信地鬆開捂著耳朵的雙手,還拍了拍自己臉頰,以為又陷入睡夢中。
    透過玻璃窗,鈴木友紀看到外麵渾濁的景色有了變化,飛船此刻緊急降落在沙地上,周圍幾百米範圍內看不到任何建築物。剛才遊覽的伊西斯宮殿並不存在,至少不是正常概念上存在於眼前。
    就在鈴木友紀覺得心安時,他聽到了瑟坦特直達內心的喊聲,“起來,快醒過來!阿蒙神就在外麵!”
    鈴木友紀揉揉眼睛,再看飛船外麵的景色,仍是空蕩蕩的沙漠地形,除了起伏的沙丘看不到別的物體。
    刹那之間,鈴木友紀感覺主控室多了一種魔力色彩,老船長戈爾登抱著的座椅朝著他旋轉了90度,椅子上沒有別人,但又像是坐著誰。
    身體不由戰栗,激起了對未知的恐懼,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場景變化,自己像是回到了伊西斯的神秘宮殿,周圍盡是奢華講究的器物與花卉,清澈的魔力溪水環繞水渠流向外麵,一呼一吸間能感到空氣中魔力充盈,還有濃鬱的花香味。
    整體看著像是庭院,幾種說不上名字的氣態精靈浮動著巡邏。而在庭院中央,他看到了壓在劍匣上不斷掙紮的千子村正與趴在中央王座下讚美神明的老船長。
    這是夢?還是幻覺?鈴木友紀意識到不妙,不敢看向中央王座上的人影,但一雙無形的手按住了他的臉頰,逼迫他睜開眼並看向施展魔術的主人。
    “既然來了就直接進來,中途逃出去什麽意思?你可是擊敗巴德爾的英勇戰士,你的從者沒一起跟來嗎?說起來她和你的契約還壓在我這裏。要是來了,正好還給你們兩人。”
    雖是與先前壁畫上伊西斯女神相近的容貌,但這位“埃及女神”用著蒼老又年輕的奇怪聲調,分不清男女,忽遠忽近。
    鈴木友紀不會認錯,那是阿蒙神。
    “不要怕,你們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必然是重重有賞。你自己選,想成為埃及永恒王朝的什麽神明?絕大多數神位都是空的,智慧之神?奧秘之神?還是偏向戰鬥係的神祇?多個也可以,今天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
    阿蒙神並不像上次在印度異聞遭遇,上來就搶奪令咒與契約,祂今天顯得十分快樂與寬容。特意選擇用伊西斯魅力十足的容貌和遍地寶藏的宮殿迎接來客,不像之前用樸素的老者形象。
    祂可以是任何模樣,任何形象,隻是傳聞當祂被套上山羊皮被迫顯形,露出的是一副蒼老的幹瘦臉孔。
    鈴木友紀不敢應答,聯想剛才巨龍瑟坦特的喊聲,對方不管有意無意喊了阿蒙神的真名。因此他又被阿蒙神的力量影響了。
    哦,我知道的,想要守護人理,拯救這個即將步入毀滅的世界,讓文明得以延續。光靠你們這些人怎麽行?我可以代你守護人理。這項使命如今來看,對你過於沉重了。把它交給我,我來幫你實現。所謂能者多勞,我現在是匯聚三重太陽神神力的究極太陽神,世上最偉大的神明,由我來守護人理,不是更好嗎?
    “而你作為我麾下的神明,擺放在宮殿裏,或者裝點在我身上都能發揮價值。感到榮幸就跪下謝恩吧,守護人理的使命,我便拿走……”
    眨眼間,伊西斯模樣的阿蒙神瞬移到了鈴木友紀身前,伸出幹癟腐朽的手掌,但下一刻又換成了匹配伊西斯女神的白皙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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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幻覺又是真的,阿蒙神存在又不存在,單憑這個特性,就讓鈴木友紀無法對抗。但他在此危急關頭掏出了懷裏的銅鏡“朱庇特的護符”,鏡中照出了一具纏繞繃帶的女神神骸,未被繃帶遮掩的肌膚在鏡中則是腐爛的青灰色。
    伊西斯女神在埃及異聞帶成立之前就死了,她死在了自己的宮殿裏。作為第一個遭遇阿蒙神的九柱神神明,在睡夢中被逐步奪取每一項神權,最終隻留下一具空殼軀殼。
    時間短暫停滯,鈴木友紀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銅鏡上,下意識說了一句,“你是伊西斯?”
    神名無疑念出來就是咒語。近在眼前的女神像是如夢初醒,終於從漫長的睡夢中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變化。祂不敢置信地收回雙手,試圖觸及自己的臉頰,祂生前無時無刻不在用魔藥保養的絕世容顏。
    幻術被這位埃及的魔術之神一次性解除,銅鏡內外終於一致了,伊西斯女神用纏著繃帶的枯朽手指摸到了裹得嚴嚴實實的臉部,觸及了裏麵幹癟空洞的手感。祂發出淒烈的尖叫,全身燃起幽蘭的火焰,將自身瞬間燒為灰燼。
    場景變換,鈴木友紀身體向後一倒,摔在了主控室的地板上,而在他前方,仍有少許灰燼帶著幽蘭的火焰一閃即滅。
    一旁的女探險家艾薇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感覺隻是一秒的間隔,可身邊的鈴木友紀平移了數米遠,還有奇怪的火焰閃過。
    她想要上前扶起鈴木友紀,頭腦中卻自動閃過數種魔術的使用方法,上前攙扶的動作也被替換為了召喚泥土蓋住前方的人。
    但地上原本躺著的備用人偶們像是重新啟動,一齊原地爬起來,並且最近的兩個上前幹涉了吟唱咒文的探險家艾薇。座椅旁的一具備用人偶則在起身後,身上衣裝快速變得華麗複雜,萬能手套和配套的法杖跟著憑空出現。
    Caster達·芬奇Alter睜開猩紅的眼眸,主控室內所有燈光齊亮,那股詭異的魔力色彩在明亮的燈光下匯聚向了主控室入口,以它為界限,通道內仍一片漆黑。
    “自殺速度快得出乎意料,這次算你們走運。”
    那團蠕動的透明魔力發出了聲響,沙啞的老者聲音傳遞向在場所有人。“不過,你們既然集體拒絕賞賜與禮節邀請,那就很遺憾了。”
    魔力變化為一襲灰袍,並詭異地原地消失,像是離開了,又像是沒有離開。鈴木友紀無法分辨,隻能看向幻術解除後第一時間趕來的達·芬奇。
    達·芬奇單手操控飛船功能界麵,僅靠眼球轉動就快速完成艦上全武裝重啟。
    “金棋跟蠍子……”,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聲念叨半句,連忙看向外麵。透過玻璃窗,三日齊聚的奇景再現天空,並且一具巨大的灰袍阿蒙神形象漂浮在外麵。
    當然那個不是阿蒙神的本體,但就憑那個足以輕易拿捏飛船甲板上的巨龍瑟坦特。理想戰術是達·芬奇抗在最前麵,千子村正找準機會借助艦上主炮使用弑神能力遠距離攻擊。可現在不隻是時間加速提前到了阿蒙神跟前,還被對方第一輪幻術攻勢完全打亂了計劃。
    要不是神骸化的伊西斯主動自殺,讓達·芬奇單獨破解還需要很長時間。她作為星之開拓者可以宣告“此題有解”,而時間優勢一直在阿蒙神手中。正如阿蒙神剛才所說,對方也覺得如此結果,純屬鈴木友紀這邊運氣好,伊西斯不知何故恢複自我意識並自殺了。
    “外麵地麵氣溫已經接近一百攝氏度,你們自己看好作戰服的溫度預警。現在我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拉神的預言了。”
    說完達·芬奇使用穿牆魔術,把自己轉移到甲板上,到了室外,灼熱的氣浪滾滾而來,伴隨著風沙。抬頭可以感受到三顆太陽炙烤的熱度,她想要阻止,但巨龍瑟坦特已經對著前方巨大的阿蒙神噴吐了能量球。
    【你有神性,不要隨意攻擊祂!】
    達·芬奇還沒喊出提醒,瑟坦特身上的增益魔術全部取消,噴吐的能量球也在飛行彈道中突然熄滅。
    失去冰霜魔術的降溫保護,瑟坦特當即全身快速升溫,並且天上從各個方向落下光波,全覆式集火來不及反應的巨龍瑟坦特。隻是一個冒進的小失誤,就讓它嚐到了苦頭,巨大的身體趴在甲板上,全靠身上龍鱗夠硬,抗住了光波攻擊。
    飛船內,那隻小蠍子離奇地從縫隙裏爬出,馱著槍兵金棋回到了探險家艾薇身邊,邀功性質晃了晃鉗子。
    但一隻幹枯的手掌快過鈴木友紀與艾薇,搶先觸及了蠍子背上的金棋,兩人詫異間發覺一襲灰袍憑空出現在兩人之間,周圍空氣頓時變得極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