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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錦躺在榻上, 心裏很是煎熬。

    她在忠勇侯府的時候算過日子, 自己原身已經去了四十九天了, 便以為自己的喪禮早該辦完了……畢竟她的那位王爺夫君, 很是不喜愛她, 想來也不會為她大辦才是。

    可沒成想, 自己的棺槨居然在鎮南王府停了這麽久, 已然是大耀最高規製的王妃葬禮。

    蕭潛……到底在想什麽呢?

    她活著的時候,他那麽不屑一顧, 死後卻是給盡了哀榮。

    這又是做給誰看呢?明明有那麽多人知道他們夫妻不和,他萬萬沒必要裝什麽情深。

    ……還是說自己的死, 跟他脫不了幹係, 所以才做這般模樣, 好換個心安?

    岑錦越想越覺得身上發寒, 不禁打起擺子來。

    蘇氏留下的丫鬟千絲見了,以為她是怕冷, 便又開了客房裏的衣櫃,拿了一床被褥出來給她蓋上,一邊道:“前頭的事兒還要忙一陣的, 姑娘若還是覺著不舒爽,不如睡一會兒,等那湯藥發出來會舒服一些。”

    岑錦點了點頭, 閉上了眼。

    可是哪裏睡得著呢?不過還是滿腦子胡思亂想罷了。

    但禦醫開的溫補湯藥裏卻是加了安神助眠的藥材的, 岑錦這一閉眼, 藥性沒多久就發了出來,竟真的睡了過去。

    隻她心裏仍然記掛著事,這一覺睡得也很是不安穩,還做起夢來。

    夢裏,是她跟蕭潛剛成婚不久的時候。

    那時候的蕭潛還不是意氣風發的鎮南王,不過是一個母親早逝、養在皇後身邊長大,卻不受先帝重視,剛出宮建府的皇子。

    岑錦十分心疼他,想著他從小一人在皇宮裏嚐盡人情冷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便加倍對他好起來。

    生活中,不論吃的用的穿的,她都先想著他,唯恐他吃不好,穿不暖。

    盡管她在家中的時候,母親紀氏對府中大小事務都一手包辦,並不讓她做這些。她卻是心甘情願地為了蕭潛學起來。

    那時候的蕭潛雖然有些陰鬱,但對著她的時候偶爾也會露出柔情的一麵。

    兩人感情最甜蜜的那一陣,天氣正冷。

    蕭潛休沐不用上朝,便會同她一起賴床。若是餓了,兩人就在床邊用了朝食,再躺回床上溫存一陣。

    岑錦從前的性子也是活潑跳脫的,對著自己心愛的人,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蕭潛寡言少語,便會耐著性子聽她說話。兩人能在床上躺到日上三竿。

    一直到下午晌,外頭太陽大了,也暖和了。

    他們便起身一起去院子裏曬太陽。

    那時候岑錦已經開始學習女紅,想著要為蕭潛做貼身的衣裳。

    可她在家裏也沒人教過這些,等那個年紀再學起來,便顯得有些笨手笨腳的。

    蕭潛明著不笑話她,卻是一邊舞劍,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費勁地繡著花樣。

    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

    她不小心紮了手,便苦著臉看他。

    他走近身,矮下身子捉了她被紮破了手指,便說:“這勞什子刺繡,把我家夫人的手指都紮破了,為夫這就讓人把它扔了去。”說著還真的拿起了她的繡繃子,佯裝要扔。

    岑錦哪裏肯,也忘了手上那一點點痛意,驚叫著去搶。

    他仗著個子高,將繡繃子舉在頭頂,笑看岑錦在一旁急的跳腳,跳起來去搶,卻還是搶不著。

    後來,她跳累了,知道他是故意逗弄自己,也不搶了,賭氣地偏過頭不理他。

    他就會說:“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外間日頭刺眼,你別做壞了眼睛。再說咱們府裏那麽多繡娘,你又何苦學這些。”

    她便會因為他那一點關懷而開心起來,信誓旦旦道:“你等著瞧吧,我早晚會學會的。我以後總會給你做出許多像樣的衣衫來。”

    他也笑,“好,我等你。”

    好,我等你。

    可最終,他們還是沒有等到一個完滿的‘以後’。

    岑錦醒過來的時候,已然是淚流滿麵。

    恰好蘇氏過來瞧她,見她這般便心疼地摟住了她,“阿錦怎麽了?可是被夢魘著了?”

    岑錦仍然在不自主地抽噎,說不出話。

    蘇氏又道:“你表姐就要走了,本事想喊你一起去送一送的,如今看你這般……可怎生是好。”

    岑錦閉了閉眼,帶著哭腔道:“讓我去吧,我就去遠遠地看一看,送一送。”送一送那個對蕭潛滿腔愛慕,蹉跎了短暫一生的自己。

    蘇氏再三向她確定道:“你確定沒有大礙?”

    岑錦努力扯出個笑容,道:“禦醫都說了我沒事的,您還擔心什麽呢?方才不過是做了個噩夢,醒了便好了。”

    蘇氏到底還是不放心女兒,可他們來都來了,最後送棺入葬卻不去,總是不好。

    岑錦略作收拾,便和蘇氏出去了。

    豐慶九年初春,鎮南王妃出殯,鎮南王扶靈送葬,旁有聖前大太監並一眾官員隨行,極盡哀榮。

    忠勇侯府一幹人等自然也在其中,且因為血緣親厚,便和岑青山和紀氏等人走在一起。

    岑錦將鬥篷的帽子拉的低低的,盡量不去看那裝著自己遺體的棺槨,耳邊是紀氏斷斷續續的哀哭。

    忠勇侯府眾人雖然沒有紀氏表現的那般哀傷,卻個個神情肅穆。

    蘇氏攙著岑錦,時不時問她一聲是否要緊。

    一行人就從鎮南王府所在的朱雀大街慢慢往城外走,一直送到城門口。

    鎮南王妃自然是要被葬入皇陵的。皇陵隸屬皇家,也不方便外人涉足。一行人就此停步。棺槨被放置在了馬車上,將由鎮南王領著車隊一路送入皇陵。

    岑錦這才敢抬頭往前看去。

    最前頭一襲白衣的蕭潛已經騎上了一匹高大的黑馬,身姿挺拔,宛如翠竹。

    岑錦的目光不自覺地在他身上停留。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麽,蕭潛忽然拉著轡頭轉了回來。

    她趕緊低下頭,隻覺得一道銳利的視線在頭頂逡巡。

    未幾,蕭潛一聲令下,帶領著鎮南王府一行人往城外皇陵去了。

    岑錦這才鬆了一口氣,望著車隊漸漸遠去……

    從此,世上再也沒有岑錦。她的噩夢,就此終結。

    不過從前訪華苑裏近身服侍的人都已經被蘇氏調走了,倒是無從問起。

    林錦儀想了一陣,隻好想著著人去問林芳儀。

    畢竟從她這幾天聽到的消息來說,兩個表妹過去的關係一直都不錯。雖說前頭有了口角,但也不至於這點小事都不肯告知。

    跑腿的活兒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金鈴頭上。

    金鈴領了命,旋即便去了林芳儀的芳華苑。

    姐妹倆的院子本就離得不遠,金鈴去了沒多會兒就回來了。

    且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隨行的還是林芳儀跟前的大丫鬟夜痕。

    夜痕是個腰粗體壯的胖姑娘,在一眾纖細苗條的丫鬟中尤為特別。

    雖說當丫鬟的也沒有特別要求長相,但大部分帶出去的下人都代表主子的臉麵,因而大部分人還是都願意挑選長得好看些的。

    林錦儀不由也多打量了她兩眼。

    夜痕笑嗬嗬的,看起來十分和氣,對著林錦儀福了福身,道:“我們姑娘的功課都是奴婢從旁料理的,姑娘怕您跟前的丫鬟說不清,特地讓奴婢來了一趟。”

    林錦儀點了點頭,道:“姐姐有心了。”林芳儀居然遣了得臉的丫鬟親自過來,她們姐妹的感情倒比自己設想得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