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沉入到泥丸宮之中，經過連日的修行，蘇航凝聚起符膽來已是輕車熟路了。

    破妄……

    蘇航依稀能夠猜出，破妄符的符膽乃是一個“真”字。

    九叔一脈，以破妄符作為本命符籙的先例雖然稱不上多，但也不是沒有。

    因而整個“生一”過程中的要旨和關節，九叔都已經事無巨細地向蘇航講解了一番。

    其實，既然蘇航已經成功凝聚出了完整的符膽，那麽由凝形境到生一境間便是一道坦途，再無任何阻礙。

    蘇航寧心靜氣，嚐試將自己的意識浸入到符膽之中。

    嗡~

    破妄符的符膽瞬間碎開，蘇航的意識也當即四分五裂。破碎的符膽在蘇航的泥丸宮內四處飛舞，蘇航的意識也隨之變得明暗不定。

    好在蘇航知道，這是正常的過程，因而並無驚慌，隻是十分安靜地等待新的變化出現。

    終於，泥丸宮內飛舞的碎片似乎飛得累了，就重新向著泥丸宮的中心聚合而去。

    轟！

    當碎片重新聚合起來時，就像是宇宙大爆炸一般，蘇航原本混沌的意識瞬間就恢複了清明。

    這一刻，蘇航覺得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思維也明顯變得敏銳了許多。

    這種感覺，就像蘇航平時默念空明心經時相差仿佛。

    真！

    不同於隻是隱約有所猜測的先前，碎片重新聚合起來的那幅複雜的圖案，蘇航雖然仍舊蘇航從未見過，但心中卻是異常地肯定，這是一個“真”字。

    成了。

    蘇航睜開眼睛，瞳孔中似有精芒一閃而過，原本平靜溫和的眸子中似乎多了一股銳利的鋒芒。

    重新睜開雙眼，蘇航隱約覺得，整個世界和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世界好像有什麽不同，可是等他想找到這種不同時，卻又沒有任何的發現。

    “成功了？”

    蘇航身上的變化，自然是瞞不過近在咫尺的九叔。

    九叔倒是不擔心蘇航會失敗，因為自開脈祖師傳下這篆符法以來，還沒有哪名弟子倒在這道關口上，蘇航自然不會是其中的例外。

    “師傅，我感覺整個世界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聽到蘇航的描述，九叔也不意外，笑道：

    “不是世界變得不一樣了，而是你變得不一樣了，你感應一下自己的泥丸宮，發現有什麽不同了嗎？”

    泥丸宮？

    蘇航意識一動，頓時，一道符籙便在眼前大放光明。

    “這是——破妄符？”

    “沒錯。”

    九叔微微頷首，解釋道：

    “成功凝聚出本命符籙之後，泥丸宮內的符膽已經不再需要你去刻意維持就能一直存在下去，就相當於一直有一道破妄符護住小航你的神智……

    現在，尋常的陰魂鬼魅在你眼中已經是無所遁形的了，而那些低級的障眼法，對你來說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原來如此，無需注意，便能一直有一道符籙加持於己身，難怪生一境會被稱作符道之基，也難怪大多數的修士會以安神符作為本命符籙了。

    如果以內功修行作為比較的對象，安神符就像是寒玉床一般，能幫助修士每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停地鍛煉自己的精神，效率也許不及靜坐觀想，但勝在細水長流。

    人手一件外掛，也難怪茅山一脈的符籙能夠天下聞名了。

    當然了，安神符厲害，九叔為蘇航選的破妄符也是不差。

    破妄符雖然不像破邪符一般，對邪物具有直接的殺傷力，但卻能幫助蘇航不受邪物的迷惑，這對此時的蘇航來說，可謂是實用至極的。

    對蘇航來說，鬼魅最值得忌憚的是什麽？

    自然就是那神出鬼沒的行動方式，但如今他能直接洞察對方的動向，那對付起來無疑就簡單了太多。

    如果說，之前的蘇航中了控人符之後，還需要觀想符籙才能破解，那麽現在，就算是秋生抓著幾百張控人符砸到蘇航的腦門上，對蘇航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除此之外，就像九叔說的，破妄破妄，破的不僅僅隻是外妄，還有心妄。

    蘇航感覺世界變了並非隻是錯覺，而是他在凝結出了本命符籙後，變得更加敏銳，察覺到了以往察覺不到的細節。

    這種敏銳，能夠讓蘇航更加容易地感知到世界的真實，其實也就相當於是間接地提高了蘇航的悟性。

    修行，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資質，悟性也是不可或缺。

    悟性的提升，對於修行速度的提升雖然是隱性的，沒有安神符那般一目了然，卻也相當恐怖。

    “除此之外，小航你現在還可以憑借這道本命符籙，不借助任何符紙，就將破妄符給直接施展出來。”

    蘇航當即眼前一亮。

    在此之前，他雖然也能借助符紙等道具，施展出一些簡單的道術，但是如果沒有符紙、朱砂的幫助，除了平日裏精力充沛一些，修士其實和普通人並沒有任何分別。

    不借外物也能顯神通，這才是真正的修士手段。

    心動不如行動，蘇航當即照著九叔的提示，一指點出：

    “破！”

    果然，蘇航隻覺自己泥丸宮一跳，一道靈光乍現，精純的精神力便凝結到了指尖，勾勒出一道隻有他才能看到的符籙。

    雖說是對著空氣，但蘇航卻十分肯定，如果目標是人，自己這道破妄符也一定會生效。

    “威力倒是比之前強了近一倍，不過應該不是因為沒有使用符籙，而是因為我已經成功晉入了生一境……消耗卻翻了四倍，有些得不償失。”

    以蘇航的精神力，一次至多能夠畫出七八十張黃色品質的符籙，便會感覺到精神疲憊。

    四倍的消耗，也就意味著如果蘇航不借助符紙，畫出二十張符籙就會歇菜。

    這在一場勢均力敵的交鋒中，區區二十張符紙，顯然是不太夠用的。

    看來，在沒有積蓄到海量的精神力之前，還是老老實實地畫符好了。

    畢竟，就算如今已是“化三境”的九叔，平日裏戰鬥也都是以肉搏和準備好的符紙為主，總是一派近戰法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