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就是一條腿，身子不知道哪裏去了。

    寒冷的冬季的天氣，把那些死屍全凍住了，猶如一個個呲牙咧嘴的血人、泥人，冰人，一個雕塑！

    這裏的人們也曾經打掃戰場，收斂過許多死屍，就地埋了。但是太多了，還沒有等收拾完，而且地麵也因為天寒地凍，挖不開，那些死屍也就凍住了。

    看著這些死屍，無人不感慨。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紅塵子帶著他的十來個徒兒們，包括哪位黑塵子和他的十幾個侍衛一起繼續在這裏收斂那些死屍，把他們按照當時的大宋和大遼的將士分別安放在大遼那些修好的營房的許多的屋子裏，又用草蓋住了屍體，在他們的臨時的墓前，豎起了墓牌，黑塵子親自為他們寫上了牌名——因為是臨時的，所以也隻能是一個牌子，而不是墓碑。供上了祭品，點上香，化了紙錢。

    但是，收拾起來的，還隻是跟前的幾處，遠處的那些戰死的兩國的將士們，依舊還躺再冰冷的土地上，他們的血，已經流幹，他們的一切，已經成了過去，他們的死屍，也成了什麽也不知道的死人了！他們的父母姐妹兄弟妻兒，還在不知道哪裏，等著盼著他好好地回來，還跟他一起去放牧，一起去種地，一起過日子，一起孝敬父母，一起生兒養女！

    這可真是：“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

    沒有辦法，黑塵子也親自為他們寫上了牌名——因為是臨時的，所以也隻能是一個牌子，而不是墓碑。各處為他們焚燒紙錢，祭奠他們。

    因為年三十了，又是在戰爭之中，所以大宋的楊元帥，帶著自己的那些個將士們按照習俗，也是為了衝淡戰爭的陰影，超度那些亡靈，放了許多的炮仗。還放了孔明燈。四處的大宋將士們看見了，都一起放起了孔明燈。忽忽悠悠地在天上飛著，隨著風，飛了好遠好遠。

    大遼的營盤裏麵，沒有孔明燈，但是這個年也是要好好過得。

    其實大遼原來不過這個年，這個年應該是漢人的節日，但是大遼將士中有漢人，而且受到了漢人的影響，也在過年。明亮的燈籠，掛滿了各陣的大門口，忽忽悠悠的，好像告述人們，現在都在過年。

    大宋的軍營裏麵，此時充滿了笑聲，跟著部隊過來的廚師們，挖土磊灶，坐上了十幾個特大的大鐵鍋，每個鍋裏都煮上了幾隻羊。還有的架上了幾個河撈床子，因為過年，要吃長壽麵，可是那麽多人，擀麵供應不上，就是壓河撈，因為直接壓進鍋裏的，就是長壽麵。

    羊肉湯，河撈。將士們吃的暖暖和和，高高興興的。

    ……

    而大遼軍營裏麵也在過年。

    此時，在蕭太後的王母陣裏麵，熙熙攘攘地坐了一群遼將。

    蕭天佐和蕭天佑都在這些將領裏麵，他們很自得。

    還有幾位將軍，威風凜凜的坐在那裏了。

    那個飛火陣的守將，是一位蕭微明，他是韓德讓的心腹，是個武藝很不錯的將軍。

    另有幾位守水字陣的女將們，也都來了。

    更有蕭太後的那女兒們，外孫們，也就是那些陣裏的守將們，也都來了。

    蕭太後給他們一個一個地殷勤地敬酒。

    金龍太子和呼倫格爾王妃跟在母後的身邊，給人們敬酒。

    李真子和長公主耶律雨燕跟在給大家敬酒。

    彥龍和韓德讓也在給眾將敬酒。

    自開戰以來，大遼的天門陣已經被大宋的人馬，破了少一半了，大遼的將士們死傷無數，而且那些被破的陣裏的將軍們，基本上全死了，活著的也被大宋的人俘虜去了。

    所以今日的這個年夜飯，也是讓人覺得有非常的哀傷和淒涼。尤其是韓德讓，知道自己的幾個心腹都死了，自己的長子韓躍勝王子夫妻都被俘了，雖然父子關係不怎麽樣好，但是總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好擔心他們的安危。

    韓德讓仔細想想自開戰前後，自己的心腹將軍已經死了又四五十個了，沒有開戰就死了五個自己家的兄弟：耶律費楠、韓崇德、韓崇委、耶律尚委、蕭越銘！

    開戰的第一仗，也就是烈火陣的守將蕭天雲，他是蕭天佐的叔伯弟弟，跟蕭道長是同宗，卻是韓德讓的心腹，蕭天雲也是破陣死的第一個大遼的守將；天德陣是第二仗。天德陣是韓竹越守的，韓竹越是韓德讓的叔伯弟弟，他也死了；寶山陣的耶律穀山：也是遼將裏麵死的第三個守將！

    對了！還有那個耶律艾達，死的莫名其妙，反正不見了蹤影。

    韓德讓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恨大宋的將軍們！他想起了那個大宋的皇太子！

    此時的韓德讓想起了那個給自己畫像的大宋皇太子，心裏嫉妒地直咬牙！他眼睛一轉，想起了一個計策，就問彥龍：“道長，咱們能不能來個突襲宋營？”

    他這一說，旁邊的人都聽見了。

    蕭天佐說：“怎麽不可以？兵不厭詐嘛！”

    彥龍說：“唉，那也得有個緣由啊！”

    韓德讓說：“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