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兒子來了，孟太貴妃如獲救星，頓時就不怕了。她的心一定，主意就來了，立即雙眼一閉，朝一旁倒了下去。

    二皇子李霽進來時正好看到孟太貴妃倒地的一幕，頓時顧不上給皇帝行禮了，立即快步走過去將她扶起。

    皇帝眉頭微動。

    孟太貴妃有沒有在演戲，皇帝一時間也說不準，但他知道隻要李霽來了有些事就沒法像先前那般貫徹下去了，不過他會盡量按照自己的主張行事，不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的。

    皇帝冷冷地看著這對母子。

    二皇子李霽搖了搖孟太貴妃，低聲問：“娘，您沒事吧？”

    孟太貴妃沒有回應他。

    他有些慌，又搖她，她終於緩緩地睜開眼睛，道：“還好，就是頭有點昏。”

    二皇子李霽忙說：“那孩兒先扶您回房去歇下。”

    說罷，他便扶著她往英華殿門口走。

    皇帝依舊不做聲。

    二皇子李霽這才回過頭來對皇帝說：“臣送她回房後馬上過來，陛下有什麽事屆時直接跟臣說就是。”

    皇帝冷哼了一聲。

    二皇子不知他這是反對還是同意，但依舊扶著孟太貴妃繼續往外走。

    回到韶華軒，二皇子李霽立即將門關上，問：“娘，是不是您和司馬彧通信的事被陛下知道了？”

    孟太貴妃點頭，道：“司馬彧已經招認了，並且把他和我雙方最後一次的通信內容給寫了出來，但以他之聰明，應該不會全部如實招供，然而陛下也大概覺察到了這一層，所以方才逼我也將我和他通信的內容給寫出來，我當時都快要急暈過去，好在你及時到了。”

    說到後麵時孟太貴妃一臉的慶幸。

    二皇子李霽聽了直皺眉，沉思半晌後才沉聲道：“這事就交給孩兒來辦吧。”又加了一句：“孩兒不會讓他得到你寫的信的。”

    他一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孟太貴妃雖然對他接下來要麵對的事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不知為何又莫名地心安，好歹，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是真的願意在她遇到難處時幫她出頭的。

    接著她又想起司馬彧這次的行為來。

    原先她以為她和他之間的這些事是永遠不會被他們中的一個說出去的，因為她知道無論誰說出去對雙方都是致命的，可他說了，盡管是在被逼的情況下，可他說了。有些人，為了保護另一個人，寧願豁出性命也絕不出賣對方，她當然知道司馬彧沒有這麽偉大，但她覺得他就算了為了自保也絕不會將兩人的事供出去。

    事實又打了她一計耳光。

    她看得很重的東西和關係，他人未必看重，她那麽在乎的，在他人眼裏也許不足輕重，一切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當她沒有利用價值時，出賣她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如果通過出賣她能保住他的性命和職權，他又有何可惜和猶豫？

    她不知道，一開始就建立在相互利用之基礎上的關係本身就脆弱得不堪一擊。她不知道，他其實早就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牽扯了。

    這樣的他，在事態危急時會出賣她又有什麽奇怪？

    她還沒有將這些事情想通，她隻覺得自己累了，前所未有的累，便幹脆將眼一閉，沉沉睡了過去。

    當二皇子李霽回到英華殿時，皇帝正在怒斥司馬彧，他進來時恰好聽到皇帝說：“你明日就進宮來辦理相關致仕手續吧。”

    李霽聽了微微一驚，立即閃了出去，在門外繼續聽著。

    隻聽見裏麵傳來司馬彧撲通的一聲下跪聲，隨後聽見司馬彧苦苦哀求道：“陛下，臣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這等糊塗事，現在後悔不已，望陛下看在微臣這十幾年來為朝廷不辭勞苦的份上給微臣一次機會。”

    皇帝冷笑說：“如果此事不是被公公及時發現，事情會發展成怎樣還真不好說呢，司馬愛卿，如果像你這樣的老臣都這般不保晚節，就別怪朕鐵石心腸了。”

    李霽一聽，覺得這正是除掉司馬彧的最佳時機，便更不想進去了。

    司馬彧見求情不成，立即換了語氣道：“那陛下打算怎麽處置孟太貴妃呢？若她真的是品性端莊之人，就算微臣寫再多的求愛信也斷不會回一字半句，她如今這行為在後宮中不也是影響極其惡劣的嗎？”

    “朕隻會懲罰她。”

    “那微臣想問問陛下打算怎麽懲罰她？”

    “這不是你要管的事。”

    “微臣確實沒資格管，可既然陛下對微臣是以致仕處理，那麽，如果對她的處理過輕的話微臣是沒有辦法甘心的。”司馬彧道，又接著說：“陛下，微臣這人的性格不太好，如果這件事沒有處理得讓微臣心服口服的話，微臣會做出點什麽來連微臣自己都不敢保證。”

    他在朝野間還是有一定的威望的，如果他想召集一批人來幹點事，未必召集不了。

    李霽越聽越慌，忙快步走了進來，道：“陛下，此人是在威脅你呢，望陛下萬萬別被他的話給輕易地嚇住了。”

    皇帝並沒有看李霽，依舊看向司馬彧道：“你既然那麽想知道朕對她的懲罰方式，那朕明日就告訴你，先退下吧。”

    司馬彧許久才緩緩起身，麵無表情地退了下去。

    二皇子李霽看了看案幾上的那兩封信，便欲拿過來看，皇帝猛地用手壓住道：“想看就直接問你娘親去吧。”

    李霽這才將手縮回，陪著小心地問：“陛下打算怎麽處置我娘親？”

    皇帝此時還沒有主意，因答道：“明日你便知了。”

    “陛下，”李霽立即跪下道：“我娘雖然做得不對，但念在她曾對先帝那般好和一向為人恭謹有德的份上，給她從輕發落吧。”

    恭謹有德？皇帝冷笑，良久才道：“朕會根據其事態的嚴重程度來做判斷，絕不會重判也不會輕判。”

    “陛下，終歸是一家人啊，望網開一麵。”李霽忙再次求情道。

    “一家人麽？”皇帝輕笑著挑了挑眉，站起身道：“可朕沒感覺到呢，二弟。”

    皇帝說完伸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

    李霽隻覺一陣寒意從心頭升起，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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