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周榮在測算中說的那句‘您除了有二殿下這位弟弟之外似乎還有一位弟弟，而且他的年紀跟您相差無幾’，蕭棣開這幾天的心情有點複雜。

    這句話並非周榮胡說，而是他確實測算到了一點點，他之所以不敢說得太絕對，一來是為了保命，二來是想探探他們幾個的反應。

    顯然，周榮這句話還是給太子蕭棣開造成了影響，於是，年初的這幾天裏他都一直顯得不是很高興。

    他的貼身公公鍾公公便開解道：“殿下，你若真的糾結於此，找皇後娘娘問一問不就清楚明白了嗎？”

    蕭棣開歎氣道：“她不會說的，兩年前我就問過她。”

    那時候他是因為不滿蕭宏給那麽多機會蕭棣元而跑去問柳氏的，當時他的心裏充滿了委屈和彷徨，覺得自己不過是空有太子頭銜的小醜而已。

    當時柳氏就無比肯定地回答了他——他和蕭棣元皆乃她親生，隻不過不知為何她就是喜歡不起來蕭棣元，所以一向更加寵愛他而已。

    “換個方式問問嘛。”鍾公公又建議道。

    蕭棣開覺得有道理，於是用過早膳便去了皇後柳氏那裏。

    然而，卻被柳氏的下人告知——柳氏外出燒香祈願去了。

    蕭棣開滿心的期望頓時被落空，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來，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問：“皇後娘娘出發了多久？去的可是大悲寺？”

    下人忙點頭說是，並說柳氏大約出門了將近三刻鍾。

    那麽，柳氏現在應該是才剛到大悲寺。

    蕭棣開想了想，便輕聲對鍾公公說：“我們也到大悲寺去走走。”

    反正這幾天正好不忙，他想著自己已經好幾年沒去過大悲寺上香了，倒不如今日就借著去上香的當兒順便去接柳氏。

    柳氏一定會很高興的。

    於是，蕭棣開一身便裝出發了，隨同他去的有鍾公公和兩名護衛。

    蕭棣開本以為能在大悲寺裏麵碰上柳氏的，沒想到去到大悲寺找了好幾遍也沒見柳氏的蹤影。

    他知道柳氏是帶了兩名宮女和五名護衛來的，這樣的一行人其實要找不難找，何況柳氏的容貌比較出眾，即使站在人群裏也很容易被發現。

    既然在來時的路上並沒有碰見柳氏，那麽，蕭棣開基本上可以肯定柳氏尚沒有往皇宮的方向回，但是她又不在大悲寺裏麵，那她去了哪裏呢？

    以她的性格，不像是喜歡在外麵多逗留的人，況且這一帶又並沒有其它值得她去的地方。

    不過，大悲寺有幾條通往山下的路。

    於是蕭棣開一條一條路地去找。

    找了一個上午，也沒找著。

    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蕭棣開隻好走進了山腳下的一家小餐館裏用午膳。

    這時他才隱約意識到——也許柳氏今天根本就沒有來過大悲寺。

    這一想法讓他不自覺地一驚，匆匆用過午膳便回宮去了。

    回到皇宮時，柳氏尚未回來。

    蕭棣開得知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其實他猜得沒錯，柳氏確實沒有去大悲寺燒香，而是出了宮門之後便換上了一身民婦的服裝和坐上了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在穿過曙國京城的幾條大街之後轉入了一條小巷子，然後下了馬車，步行著往小巷深處走去。

    在小巷的盡頭，有一條頗有些年頭了的石橋，過了石橋，便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

    柳氏沿著這條小路往山上爬。

    在半山腰上，有一戶人家，這戶人家的屋子造型十分之普通，一看便知是農家人。屋子的四周有人頭高的圍牆圍著。屋子門前不遠種有幾壟蔬菜。

    柳氏一到達這戶人家的門前便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此時，屋裏傳來說話聲，當她辨認出其中有一個略顯呆傻的聲音時，眼淚更像斷線的珍珠般直往下掉。

    良久之後，她才擦幹眼淚上前去敲門。

    待柳氏回到皇宮時已是傍晚，蕭棣開得知後立即前往坤儀宮。

    他沒有提自己上午曾去找她的事，而是笑著說：“原本孩兒上午想與母後到鳳陽街走走的，沒想到聽說母後到大悲寺燒香去了。”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停留在柳氏的臉上。

    柳氏微微一笑，麵不改色地答道：“嗯嗯，是去了那裏一趟，然後又到寶華園去看了看熊貓，之後就回來了。”

    她喜歡熊貓，這一點宮裏人都知道。

    蕭棣開笑了笑，良久都沒再說話。

    他很清楚地意識到——柳氏有事瞞著他。

    “母後，請問父王是真的隻有孩兒和蕭棣元兩個孩子麽？”蕭棣開良久之後才淡淡地開口問。

    “是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柳氏答道。

    她也看出來了，她的這個兒子自從聽了周榮的那句話後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他和其他妃子沒有生下個一男半女嗎？”蕭棣開小聲問。

    “沒有。”她很肯定地點頭道。

    盡管蕭宏也沒少到其他妃嬪那裏過夜，但這些年裏卻從未有哪位妃嬪懷孕的消息傳出，宮裏人私下裏常有議論，認為應該是蕭宏那個能力不行。

    但其實也不是，這一點柳氏自己就清楚得很，隻是不知為何他這些年裏就是沒有辦法再讓任何人懷孕。

    關於這事，蕭宏自己也曾覺得納悶，在幾年前還專門找過不少這方麵的大夫來看呢。怪的是這些大夫們也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不過，這類型的例子在哪個國家都有，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後來，蕭宏便漸漸想開了，沒再繼續找大夫看。

    反正他有兩個兒子了，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況且他本身也不希望孩子太多。

    但當然，食色性也，他自然還是經常到妃嬪那裏去的，至於日後還能不能再有孩子，那就看天意了，反正他早已不強求。

    但這些蕭棣開自然是知道得不多的，因此忙問：“為何沒有？父王他不是也常到妃嬪那裏去的嗎？”

    “這種事情可說不定。”柳氏幽幽道，又好奇地盯著他問：“你問這些幹什麽？”

    “沒，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蕭棣開答道。

    柳氏便歎了一口氣，輕拍著他的肩頭說：“你的兄弟越少，對你越是件好事啊，孩子。”

    “嗯嗯。”

    “所以不要想太多。”

    蕭棣開看了柳氏一眼，欲言又止，終歸還是默默地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