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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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十五年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那天晚上,蕭宏匆匆趕來跟她說要將他們生的雙胞胎中那個小的給秘密地送掉,並以另外一個小孩頂替。

    她聽後無比的驚恐,一味地搖頭說“不行”,並立即護住了那個小的娃兒。

    他們生的這對雙胞胎,大的叫蕭棣開,小的叫蕭棣元。她生蕭棣開時比較順利,到了蕭棣元時卻久久生不出來,或許是這小孩在她肚子裏悶得太久了,又或許是穩婆當時急於拉他出來因而用力過猛弄傷了他的腦部,總之小的這個出生後的眼神和反應都遠不如大的那個靈活。

    當這對雙胞胎長到五個月時,蕭棣開不僅能靠著大人坐穩、能自己翻身、還能準確地抓住放在他眼前的東西了,而蕭棣元不僅不能自己翻身、不能準確地抓東西,還連人奶都不懂得吸吮,要大人一口口地喂到嘴裏去,而且眼神呆滯、反應遲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小的這個有點傻有點呆。

    當時,蕭宏和柳氏都非常的難過,但是這小娃畢竟是自己親生的,所以又舍不得不要。

    可是,讓柳氏意想不到的是——當這對雙胞胎長到八個月時蕭宏會忽然帶回一個跟這對雙胞胎同樣大小的小娃,並說要以這個小娃代替掉小的那一個。

    因為不舍,也因為心裏懷著太多的疑問,一開始時柳氏死也不肯換。

    後來蕭宏不得不將實情告知了她,她聽後自知此事牽涉非小,這才忍痛將自己的小兒子暗中送掉。

    送那小兒子走的那天,她覺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幾塊,又覺自己罪孽深重,竟然一天中暈倒了五次。

    次日她便病了,病足三個月,之後的十幾年裏她都沒有再孕。

    她認為她的不孕是上天在懲罰她、詛咒她,所以倒也一直沒有怨恨過誰,隻是自那之後她便從一個先前有說有笑的人變成了一個整日板著臉不說話的冷美人。

    她的這一切變化蕭宏都看在眼裏,也知她是因何事所致,所以這十幾年來哪怕柳氏再怎麽給他擺臉色他也不惱,而且也絲毫不責怪她沒再孕的事。

    他們那對雙胞胎中小的那個被一個普通人家收養著,名叫丁安,那對收養他的夫婦本身沒有生養,所以對丁安如同己出。

    這戶普通人家坐落在京城一條小巷的盡頭那邊的斜坡上,背後是山,前麵是一條橋,算是比較偏僻的一個地方。

    柳氏幾乎每個月都會去探望丁安一次,並帶去一些錢和食物。

    這些年裏,蕭宏偶爾也會想起丁安,不過卻沒把這個呆傻兒看得有多重要,加上自己的國君身份,所以一直沒有再見過丁安。

    所有關於丁安的消息蕭宏都是從柳氏那裏得知的。

    由於蕭宏下意識地想和這個兒子斷了關係,所以有時候也特意幾個月都不向柳氏問起他。

    在蕭宏的眼裏,那個孩子自從被送走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他的兒子了。

    可是柳氏做不到他這般絕情,丁安乃柳氏十月懷胎生出來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所以她始終牽掛著他。

    後來,那個被替換了的孩子,本不是叫‘蕭棣元’的蕭棣元,一天天地長大了,也隨著一天天的長大而顯露了他的聰明才智,蕭宏慢慢地看到了他的才能,對他便越發地重視起來。

    這個蕭棣元越被重視,就越讓柳氏心裏不平衡。在這個蕭棣元很小的時候柳氏還偶爾抱一抱他,等他長到四歲多時柳氏就不抱他了,不僅不抱他,也不怎麽關心他。

    因此,這個蕭棣元從四歲多起就獨自睡了,有時候夜裏做惡夢,他也會哭著要娘抱,可是,他知道,柳氏討厭他,疏遠他,無論他哭得多傷心也不會得到她多一點點的關心,反而會惹她生氣,所以,小小年紀的蕭棣元便學會了獨自麵對恐懼。

    後來,柳氏越來越疼愛太子蕭棣開,就和蕭棣元越來越疏遠了。

    柳氏不喜歡蕭棣元,甚至看他時眼裏還隱隱帶著恨意,因此他也不喜歡柳氏,每次都是遠遠看見遠遠避開。

    見他這般怕她,柳氏又生起了惡作劇,一度假裝關心他,問他為何疏遠她,可小小的蕭棣元卻輕易地看透了她的用心,因而並沒有跟她說出半句心裏話,自那之後,她就完全把他當敵對麵來看了。

    如今,聽說他要外出半年,她非常恐慌和擔心,她擔心他在外麵部署什麽對曙國、蕭宏、蕭棣開和她不利的事。

    這個越來越見鋒芒的少年對她來說就像是一根深深地紮在心裏的刺,每每見到時、想到時心裏就隱隱作痛,但她又沒有辦法將之從心裏拔除。

    她想,總有一天,她和這個人是會有一場對決的,屆時不是他死就是她死。

    現在,蕭宏允許他外出半年,就等於給他機會去接觸外麵的世界,像他這般才能卓絕之人,半年指不定真的搞出什麽大事來。

    她仿佛看到了他提著刀朝她一步步逼近的樣子,她頓時渾身起雞皮疙瘩。

    蕭宏見她重提當年那件事,臉色便陰沉了下來,道:“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他,這兩屆的謀略大比我們能贏麽?這八座城我們有本事得到麽?朕知道你討厭他,可你也該站在朕的角度想一想,他的到來畢竟是對我們利大於弊的不是麽?我們那小的孩子.......他怎麽能跟他比?”

    柳氏冷笑道:“在您的眼中,王位和江山比什麽都重要,您那親生兒,就因為他是傻呆兒,您就把他看得一文不值,這個人,就因為他有點本事,您就不惜抬高他來壓製太子,這些事,是一個當爹的人該做的麽?”

    蕭宏立即變了臉色,正欲發作,又忽地想到她現在懷著身孕,遂把那句話給壓了回去,隻沉聲道:“身為一國之君,如果像你這般懷婦人之仁,曙國早就亡了。”

    接著蕭宏又道:“朕這麽做,最終的目的還不是為了曙國的繁榮昌盛?”

    說完這句,蕭宏拂袖離去,走到門口時又站住,扭頭對她說:“朕準許他出去半年究竟是為了什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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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們,三更來了( ̄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