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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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震旦立國之本。
早在震旦建立的第一天,不,早在震旦建立之前,長城就已經存在了。
數百年來,龍脈九姓的維持和犧牲,無數樂師的奉獻和加持,它已經儼然變成了宛如天災的龐然大物。
隻要長城尚在一日,震旦就牢不可破。
不論是對外的防禦還是對內的鎮壓。
隻要掌握了長城,不論是什麽樣的叛逆,皇帝都能夠隨意的反手推平。
對於這樣的存在,皇帝維護還來不及,更不要說逆轉和推翻了。
可如今麵對白恒的質問,皇帝沒有說話。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吧。”
白恒頷首,自言自語:“龍脈九姓數百年以前依托中央核心,建造了長城,如今已經積蓄了數百年的力量。純粹以積累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全世界最為龐大的以太儲存庫了。
而這樣的東西,一旦‘逆轉’,便將會自向內封鎖,變為向外輻射。
可以預見,前所未有的以太流自震旦,向全世界擴散,如此恐怖的量級,哪怕黑暗世界也能夠覆蓋到盡頭吧?”
皇帝還是沒有說話。
白恒隻有自問自答。
“倘若在這基礎上,搭配上中央核心的調控,以及……東王公的命令,那麽,以太流所過之處,將全世界所有的古代遺跡所有移民船的碎片都強行喚醒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
白恒停頓了一下,眯起眼睛,拍打著椅背:“以數百個古代遺跡作為支點,形成網絡,以史無前例的共鳴,向上延伸,在以太界中獲得了比神聖之釜還要更高的位置。
屆時,天時地利在手,大勢以成,便能夠完成前無古人的偉業。”
他說:
“清洗大源。”
幹脆利落地,將曆代樂師想都不敢想,甚至做夢都不敢夢到的事情,從唇邊吐露。
那已經不是‘改變世界’所能形容的東西。
而是……足以徹底將如今的世界毀滅和重鑄千萬次的力量!
白恒看著皇帝,輕聲問:
“對不對?”
皇帝背對著白恒,環顧著鋼鐵神殿中緩緩降下的‘諸侯王座’,最後,看向白恒。
眼神無悲無喜。
沒有即將成就偉業的歡欣,也沒有被人說破計劃的惱怒。
隻是看著。
那不是屬於女人的眼神,甚至不屬於人類。
是一種人類永遠無法觸及的平靜與漠然。
可白恒卻露出了笑容。
滿是愉悅,或者說……狂喜。
就好像終於揭開了一層層的偽裝之後,窺見了最深層的本質。
他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敵人。
“這就是你的猜測?掌握大源,成為永遠的皇帝?那又有什麽意義?”
皇帝俯瞰著他,“我現在已經是皇帝了,白恒,而且必然是震旦史上千古留名的明君,前無古人,且後無來者。
或者,你覺得對於我而言‘一統天下’又有什麽意義?”
“確實,那是人類才會有的目標。”
白恒頷首,看著他,目不轉睛地,“那麽,跟我說話的是誰?是我的皇帝?還是我的敵人?”
“對於這種無聊的問題,你不是早就找到答案了麽?”
皇帝的回答令白恒大笑起來。
“初次見麵,東王公。”
他說:“我是白恒。”
這是自我介紹。
彬彬有禮。
宛如決戰之前報上姓名。
可惜,他的對手對這一套毫無任何興趣。
“早就聽說‘三賢人’各有其形態。”
白恒端詳著祂,平靜地問道:“赫爾墨斯是‘指導者’,癡迷與藝術和創造,是掌握一切技術的瘋子;尼伯龍根是‘見證者’,盲目癡愚,是被人類所使用,連自我都沒有的菌株;而作為目光最為長遠,為人類指引方向的‘引領者’東王公……為何如今卻在赫爾墨斯的摧殘和封印之下,變成了附身的惡鬼陰魂?”
“這與你無關。”
“也對,那麽我們換一個問題,有關中樞權限。有關於‘血’。”
白恒抬頭,仰望著自鋼鐵神殿頂穹上亮起的無數熒光,那是仿佛來自未來的幻影,伴隨著低沉的轟鳴,沉睡的中樞正在緩緩地預熱,啟動,等待自己的新使命。
“你自己的身上有皇室趙氏的血,冷藏的標本裏有前代皇室蕭氏的血,從我這裏湊夠白氏的。
可是,如果你想要雲樓的血,有雲樓慶舒在這裏,大不了還有更加純血的雲樓潮月,何必拘著白汐不放?”
白恒問,“更何況,倘若你要葉氏的血,你直接跟葉清玄說‘我需要你在一張椅子上坐上半個鍾頭’就是了。
隻是坐半個小時而已,頂多再被抽一點血,又不是要命,完事兒之後照樣活蹦亂跳。隻要你願意釋放白汐,葉清玄不可能連這一點要求都不同意。
我相信,你的腦子或者說計算芯片不至於連這一點利弊都算不明白。”
他停頓了一下,問道:
“那麽,為什麽?”
東王公沒有回答他。
“白恒,你的問題太多了。”
東王公凝視著頂穹。
中樞啟動的轟鳴越發高昂,從一開始的靜謐而遙遠,到現在,已經變成千百個巨人在地底怒吼,奮力拉動了無形的巨輪,為沉寂的‘神殿’注入火與力量。
祂在等待。
“反正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來。
是‘容器’,對不對?”
白恒遠遠地看著在鋼鐵中沉睡的少女,並不是疑問,而是自問自答:“以天人的資質而論,我們那位陛下隻能說勉強,就算傳承了皇室的所有樂章和樂理,但也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戰績。
所謂的‘庸才’就是這樣吧?
缺乏天資,便隻能依靠努力。
光是勉強自己成為皇帝,就已經用盡她所有的力氣了。
這對你也是一種折磨吧?明明有著經天緯地的智慧,自己所擁有的軀殼如此地‘不堪大用’,就像是巨人被塞進小盒子裏一樣,苦痛難言。
但是白汐不同,她隻靠著二分之一的資質,就足以立於曆代天人的最巔峰。
也唯有她,才能夠成為你借以操控大源的‘容器’。”
漫長的寂靜中,唯有轟鳴聲回蕩。
鋼鐵的線纜自穹廬上垂落,一支,一支,接入了白汐的軀殼之中,將她束縛在鋼鐵之中,將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將她……納入核心!
“她有這樣的才能。”
東王公終於做出了回答,並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而是毫不吝嗇的誇讚:“比‘我’強。”
“嗯。”
白恒點頭,眼神微妙,“赫爾墨斯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那一瞬間,嘶吼的聲音響起。
鋼鐵轟鳴。
“啊啊啊啊!!!!”
狂怒的嘶吼中,固定鐵椅的螺栓發出扭曲的哀鳴,鋼鐵變形的刺耳尖叫擴散。在鐵椅上,那個虛弱到幾乎無法維持自己意誌的年輕人在咆哮,憤怒地掙紮。
掙脫束縛!
東王公皺眉。
伸手,虛按向那個向自己衝來的年輕人,可出乎他的預料,葉青玄甚至沒有走出三米,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絆倒了。
被白恒。
隻憑他如今殘存的力氣,恐怕掙脫束縛都已經是個奇跡,哪裏還有力量用來奔跑?
“你這個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樂師,不如去做個狂戰士好了,隻要負責啊啊啊啊亂叫就行,一定很鼓舞士氣。”
這麽說著風涼話,白恒伸手,將葉青玄從地上提起,丟回了鐵椅上:“別人說話的時候亂插嘴可不是好習慣啊,小子。”
葉清玄掙紮,奮力想要咬碎牙齒,汲取其中的藥劑。
“別瞎費力氣了,還不明白麽?這不是‘毒’,像你這樣的怪物,哪裏有毒藥可以放倒你?”
他伸出一根手指,按著葉青玄的肩膀,隻是如此微弱的力氣,就已經足夠令葉青玄難以掙脫。
伴隨著最後的力氣耗盡,那種難以抵抗的睡意摧垮了他最後的防禦,令他漸漸淪陷進黑暗裏。
那是無數的記憶,來自數百年之前的時光,無數碎片和景象,堆砌成了海洋,鋪天蓋地的從權杖的核心中湧現,將他吞沒。
最後的天人傳承被強行激發了,將他拖入了最深沉的夢境中。
“睡吧。”
白恒伸手,幫他合攏了雙眼,輕聲道別:
“一覺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令人錯愕的寂靜裏,白恒收回手掌,轉身微笑。
“那,我們繼續?”
東王公麵無表情,“沒什麽可繼續的了白恒,無聊的對話就到此為止吧。”
“那麽,你呢?雲樓公。”
白恒看向雲樓慶舒:“有什麽想法嗎?”
“要說‘想法’這種東西,太強人所難啦,白恒大人。”雲樓慶舒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向著皇帝彎腰行禮:“對我而言,陛下就是陛下,是誰都無所謂。”
說著,他走向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張椅子,端坐在其上。
“真是忠臣走狗啊。”
白恒歎息,在東王公地凝視之下,無奈地聳肩,轉身。
終於,還是坐在了那一張等待已久的椅子上。
“怎麽樣?”白恒任由那些鐐銬將自己囚禁在那裏,看向東王公:“大願得成,是不是很興奮很開心?”
“還沒有到成功的時候,但你已經失敗了。”
東王公俯瞰著他:“雖然如此,但能夠以一己之力壓製了我十五年,白恒,我承認你是遠勝於天災的怪物。
可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憑借著皇帝,憑借著女人,憑借著人類的嘴唇。
祂如是宣告。
“人類的一切,終將會被導回正規。”
那一瞬間,崩塌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那是破裂的哀鳴。
不是來自天空,不是來自大地,也不是來自人類。
那是帝國的根基,數百年統治的源頭,寄托了九姓天人的龍脈和夙願、執念與不甘、權杖和力量……一切的一切,哪怕死後也將屍骸堆砌,所修補、所維持的東西。
長城!
長城崩潰了。
此時此刻,仿佛七海決堤的洪流自大地的最深處衝天而起,超出人類觀測限度的‘海洋’出現在了世界上。
以太,無窮盡的以太自破碎的長城之中奔湧而出。
經曆了數百年的積蓄之後,此刻在曆代天人的經營之下,早已經蓄滿、壓縮、過載甚至臃餘的以太,盡數得到了釋放和自由。
伴隨著長城崩潰的巨響,整個世界仿佛都震顫了起來。
不論是在安格魯、勃艮第、阿斯加德,還是在聖城,在高加索,在黑暗世界,都能夠感應到,那熾熱到宛如太陽融化的銀色流漿自虛空中湧現,擴散向四麵八方。
以絕非是‘黑區’所能形容的密度,以星辰爆裂不足以形容的烈光,以放聲悲鳴才能匹及的速度。
它席卷向了全世界。
那不是樂章,也恐怕沒有樂章具有如此恐怖的格局和主軸,能夠將此等‘無盡量’的以太囊括在其下。
隻是席卷、隻是衝刷。
一瞬間,便令無數協律儀過載自毀,令千萬個結界哀鳴破碎。
就連高懸在天上的遊牧之山,此刻也被以太洪流所衝刷著,瞬間拋出了數十公裏,以太池爆裂引發烈火,無數機械在警報的嘶鳴之中噴出黑煙,再難以維持高度,再數十張緊急彈出的降落傘之下,緩慢地向著大地滑落。
正因為如此的高度,才能夠窺見那一瞬間自地上所掀起的‘漣漪’,是多麽的恐怖。
銀色的輝光自劇震的國度之中噴湧而出,形成支撐天之穹廬的巨柱,然後,以堪稱冷酷和漠然的姿態,將自身的恩賜灑向全世界。
於是,一道道銀色的漣漪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出。
在東方、在西方、在南方、在北方……
伴隨著漣漪的所過之處,雲層被席卷,颶風被撕裂,大地被衝刷,塵埃飛揚之中,一道又一道響應的輝光亮起了。
那是往昔文明所殘留的餘光。
沉眠在荒野、山嶺、湖泊、海洋、島嶼、地下的古代遺跡,正在一個又一個的發出響應,被強行喚醒,暴虐地撐開眼瞳,注入最後的生命。
刺耳的警報聲和柔和的接入提示不斷地交替響起。
曾經死去的巨人們被再次喚醒。
以斷裂的白骨脊梁撐起殘缺的軀殼,發出響應的呼和聲。
而伴隨著那輝煌而肅冷的盛景,無窮盡的以太洪流中,破碎的長城之後,有虛幻而飄忽的樂章從其中凝結。
於是,天上之國的景象於此顯現。
原本天上國與長城之間的關係,乃是虛實相映,以虛無而遙遠,但卻確實存在過的‘天上之國’為核心,天人掌控以實體所鑄就,確切存在於此刻的‘長城’。
但此刻,伴隨著長城的毀滅,早已經淹沒在曆史塵埃中的天上城,此刻卻浮現在了國都之上。
宛如神跡。
隻不過隱藏在雲霧之後的,並非是尋常人所想象的瓊樓玉宇,仙人宮闕,而是以金鐵和光芒所打造的奇跡!
那是尺度龐大到以足以跨越數千公裏的領域,以人類此刻難以理解的技術和偉大力量所打造,足以橫渡太空,正麵迎接太陽風暴、流星轟擊、絕對零度,甚至是黑洞拉扯的天上之國!
毫無疑問,那隻是幻像。
隻是曾經隕落的天上之國在以太界中所殘留的痕跡。
可親眼目睹這一切之後,不論是誰,都再難以欺騙自己。
這不是擁有力量就能夠做到的事情,也不是憑借著心機和手腕,經驗和技巧所能夠獲得的象征。
天上城的出現,隻能夠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龍脈九姓數百年的樂理,響應了‘東王公’的呼喚,曾經由初代天人所鑄造,曆代天人所護持的樂理,凝結了他們精魂所在的力量,認可了東王公的資格!
祂代表的,才是龍脈的正統!
此刻,在天上國的映照之下,以太的洪流已經席卷了整個世界。在黑暗的宇宙原暗之下,無數銀色的流光自大地上衝天而起,融入中央核心的呼喚之中。
而在皇宮之下的鋼鐵神殿中,白汐和潮月的存在,已經徹底被光芒所吞沒。
難以窺覬她們的輪廓和存在。
伴隨著無數遺跡的響應,她們已經被徹底接入了中央核心之中。
而在無數遺跡的支撐之下,以太的洪流,已經衝入了以太之海中,突破了物質界的間隔,幾乎將以太之網的體係徹底衝垮,向著以太界的深處延伸而去……
變革即將到來。
伴隨著前所未有的動蕩,中央核心中,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警報,導航空缺】
【警報,中央引擎失去響應】
【警報,記錄係統·尼伯龍根無響應】
【警報,創造係統·赫爾墨斯無響應】
【警報,維持係統·東王公無維持係?p?i堯f個_t}璅nst墝@警報警報停止維持係統·東王公上線,搭載完成。】
無數警報的提示框從虛空之中彈出,幾乎覆蓋了所有人的眼睛,緊接著,在東王公的眼眸之下,又迅速消失,隱藏在了黑暗中。
到最後,隻剩下一行肅冷的字跡。
【第???次船員委員會專項表決,啟動。】
“這是在說什麽笑話?”
白恒嘲弄地笑起來:“這不搞得我像是全人類的罪人一樣麽?像你這樣的怪物,竟然心心念念地修複人類在黑暗時代之前的時代?”
於是,王座之上端坐的皇帝開口。
那是東王公發出回應,神態肅穆,不容反駁:
“這,便是我存在的使命!”
那一瞬間,沉寂的冷凍艙中,那一具冰封在極寒之中的‘標本’最先拱手讓出了自己的權限。
雖然細胞活性猶存,但早已經注定不能複生,曾經死後與愛船長眠的艦長,隻能作為表決機器來發揮作用。
往昔沙啞而豪邁的聲音再度響起。
【艦長蕭還,同意!】
表決,開始!
而與此同時,也有低沉的聲音宣告。
【工程處·缺席。】
【武裝管理處·缺席。】
【醫療控製室·缺席。】
……
伴隨著不斷的匯報聲,一張張代表著委員會的椅子沉入了地板之中。
雖然缺席會被視為棄權。而當年船員委員會所奉行的可不是票高者通過,而是為了避免船員之間矛盾尖銳到互相殘殺,最大限度保全艦隊整體而強製執行的規則。
關鍵事項,必須有過半的委員通過。
否則,便會被中央核心所徹底否決!
正因如此,白恒他們的存在才至關重要。
而另一座鐵椅之上,雲樓慶舒已經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血液被抽取,檢驗,解離出隱藏在基因之中的核心。
一個纖細的女聲響起。
【後繼合成委員·雲樓白,同意!】
緊接著,皇帝伸出手。
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
【領航科專員·趙遷,同意!】
再然後,是鐵椅之上無知無識,淹沒在夢境最深處的葉清玄。
一個懶散溫和的聲音響起。
【心智監控室·葉喧,同意!】
最後,輪到了白恒。
沉默裏,白恒沒有反抗,隻是任由中央核心抽取著自己的血液。
可那麵孔卻倏無痛苦和懊惱,也沒有不甘和憤恨。
確實,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辦法。
就算他現在奮進全力掙脫,以自己老朽的身體去掙脫鋼鐵的束縛,創造了奇跡,逃脫了椅子,可被抽出的血液已經沒有辦法回來。
可以說,任何反抗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可偏偏如此,那一雙眼睛裏,卻依舊有著不遜色於天災的光彩。
鮮明又熱烈。
如同火焰。
他說,“東王公,拯救這個墮落的世界,令人類重歸輝煌文明,回歸星空,建造天上的國度……這確實是很好的,但我不喜歡。”
東王公漠然:“這是人類整體的福祉,不會因你個人的好惡為轉移。”
“嗯,確實如此。”
白恒緩緩點頭,歎息著抬起另一隻還算能夠活動的手掌,“但事到如今,我有個秘密得告訴你……”
說著,他掀起了自己的白發,給所有人展現自己的發根和頭皮,讓他們去看那一頭銀白發絲的末端,那一點點斑駁的色彩。
然後,露出愉快地笑容。
“我的頭發,是染的。”
那一瞬間,伴隨著他的話語,冰冷的宣告聲響起。
【執行委員·白楠,缺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