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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繼續把傅小北當空氣,視他無物,衝我擠眉弄眼說,黑,跟我去,我帶你去看看被學霸撕爛的試卷!
說完便拉著我從班裏跑出去。
那是學校早已荒廢的一片小山丘了,我從來就沒來看過,隻是每次都聽小七說那邊小山丘不知何時起,被人種上了一種不知道是什麽的花,白白的,像一隻隻展翅飛翔的白鷺一樣。我走進那一片白色的花海,綠色的青草,白色的展翅花,我俯身,歎息道,這種花名叫鷺鷥草,傳說是樹冠上的白鷺,因為白鷺本是天上一神位,卻因愛慕上了每日於它澆花施肥的男子,而被玉帝貶下了天庭,隻做一朵潔白傲人的鷺鷥草,而就因為被貶,玉帝不準其被稱為花,所以至今仍被稱為鷺鷥草,傳說她為了心愛的男子日夜守護,而她日夜守護的男子卻隻字不知,她就這樣年複一年的守護著他,所以,鷺鷥草的花語是,連夢裏都思念著你。
在我還沉浸在一片哀默的情緒中,小七那邊早就已經尖叫起來,她喊著,小黑!……樓棄!
身後草叢裏,傳來一個腳步聲,不慌不忙,不緩不急,就這樣一步步的走向我,我感覺身後的人形頓住,望向我,不說話。
那一刻,我起來,轉身。
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眼中,樓棄。
初見你的我,究竟是個什麽樣子?皮膚黝黑,個子矮小,身材魁梧,與悠揚三邪中的第二邪美女如畫相差甚遠,不知是那時的你已然這樣如太陽般的存在,還是那時的我依舊那樣如沙碩般卑微,我竟然在你的注視下微微顫抖起來,那時小小的我和高高的你,遠處詫異的不知所措的小七和更遠處午後微微慵懶的陽光,這畫麵定格成一瞬間,成為我心中的永恒。
你的眼神中太多的驚異,太多的迷蒙,又有太多的愛意,我弄不清楚你的眼中到底是什麽,隻是在那樣的目光下,我竟無法移開分毫。
半響,你終於開口,安然,好久不見。
樓棄,就是這樣一個你,就是那樣一個慵懶的午後,陽光西斜的照耀在你略帶白皙的臉龐,寬寬的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濃而有力的眉毛和微涼的唇,夕陽西下的映襯下,你的白襯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甚至連那領口微微淡淡的舊皺痕,在我眼中,都是那樣刺眼。
你就這樣,以這樣的形象,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一旁驚訝的小七終於緩過神一般,跑向我身邊,與我平行站立,對樓棄說,你好!學霸!我叫白曉琪!她是我好朋友,小黑!
小七還是一如既往的叫我小黑,有時候甚至連我自己都會忘了蘇默這個名字,然而就在她說出小黑這個名字的時候,樓棄濃而有力的眉目竟然緊緊的皺在一起,盯著我久久無法放開。
小黑……樓棄說,你叫……小黑?
我微頷,說,我叫蘇默。
蘇默……他輕輕歎息道,你們來這裏幹什麽?這裏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走吧!
是的,樓棄,在你我的第一麵中,你除了對我說了一句安然好久不見後,就下了逐客令,好像我們是肆意闖入你的生活中,好像我們是你趨之不及的禍。
一片思緒中,小七已經拉出我跑了好遠,我回頭張望,那片白色花海旁的那個白衣少年,他憂鬱的眼神和緊緊盯著我的視線,甚至是他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都扯痛著我的心,為什麽?
跑到教室的時候,傅小北已經在教室門邊等著我們了,微胖界的傅小北把門框堵的死死的,不知道他是在賭氣還是在吃醋,一臉悲憤的說,白小七!你真帶著黑狗去了小山丘?你們可真大膽啊?也不怕樓棄大學霸衝你們發飆!
小七拉著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早就不理傅小北說的是鳥語還是烏龜語了,抬腿就是一腳,正好踹到傅小北‘柔弱’的小腿上,他一下疼的彎下腰大罵,你大爺的白小七!爺我是好意提醒你們!還不領情呢!!
直到坐到座位上,我還驚魂未定,樓棄黯然的目光還流連在我的腦海裏,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幹脆不去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如果能想的明白也早就該明白了。我歎了口氣,對小七說,你啊,下次別在這麽莽撞了!那個樓棄真是嚇死我了!
小七則不像我一樣,她歪著頭側著腦袋的,呼吸裏還有剛剛逃跑時留下的喘息說,樓棄是不是剛才叫了你另外一個名字?什麽安然,好久不見?你們認識??
我一巴掌拍著她的頭,狠狠的說,我怎麽可能認識他?以為自己冰山王子千年不化呢!這種人我寧願從來沒見過!我一邊說著言不由心的話,一邊對著後麵還在粗喘的傅小北說,哎,傅小北,老師有留什麽作業沒?
傅小北一股腦從地上爬起來,好像沒事兒人一樣說道,對了今天老師說不留作業,不過等下初三年級的師兄們要過來傳授經驗,老師讓我們聽完了寫聽後感呢!傅小北說著把我寫好的測試套題送到我手上,說,白抄了!
我瞪他!拉回被傅小北抄襲的亂七八糟的套題接著做起來。不一會兒,我反應過來,初三年級的師兄傳授經驗,那不是意味著……我轉頭對還深陷思考的小七說,樓棄會不會來傳授經驗?
剛剛還在痛定思痛的小七一改嘴臉,一臉鄙夷的看著我說,呦,還說寧願從來沒見過人家呢!現在就巴不得人家過來啦?黑呀,你放心吧,像樓棄這種超級無敵大學霸,是不會來跟我們這群小嘍嘍傳授經驗的!再說了,小七掏出書包裏指甲刀認真修剪起來,你想讓樓棄給你傳授什麽經驗呀?痛撕試卷?還是別了,雖然你是咱們一年級的學霸,但是全校老師不會願意兩個學霸天天痛撕試卷以示國威的!!
我啞然。想想也是,樓棄這種麵冷心也冷的人,怎麽可能出現在低年級的教室裏,我光是想想他頂著一張冰山臉站在講台上一臉正經的講題的畫麵,就已經不寒而栗了。果然,有些人隻適合在心理默默想象,不適合暴露在大廳廣眾之下的。
可是,人生就是有很多個不可能和很多個無法預測編製而成的,比如現在,在上課鈴響後,走進來傳授經驗的,樓棄。
那應該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啊,在你的腦海裏還浮現著這個人的影子時,他就真真的出現在了你的視線裏,那樣清秀,那樣可人……我還沒想到更多的詞匯來描述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相遇時,小七跟身後的傅小北早就驚訝的鬧鍾奔騰著七百多隻草泥馬了,小七指甲刀都狠狠的修剪到了肉裏,傅小北微胖界的身材被嚇的更加腫脹,連豐滿如安吉麗娜的唇都微微顫抖,讓我一度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喜歡女生的程度。
他們心中肯定在想,這簡直就是讓七級暴風閃電劈中的概率呀!
初中一年級,我,小七,傅小北,三個人因為樓棄的突如其來而被雷的七葷八素,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以至於樓棄那整整一堂課,都是在說給三個白癡聽,而三個白癡除了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外,再無任何回應,果然,大神都是用來累死人不償命的。直到下課鈴響起,樓棄說了句就到這裏吧,然後徑直走下講台,在全班女生的愛慕的目光下悠然遠去。
然而,就在我們覺得大學霸已經遠走的時候,他卻又突然出現在門口,對著我們班說,你們班,是不是有個叫蘇默的女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死死的盯著我。這年頭,學霸都是記性差嗎?明明剛才就見過。
全班同學都啞然。誰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學霸,居然跟黝黑的窮學生有什麽糾葛。我身邊的小七突然從詫異中驚醒,好像晃了一節課神的不是她一樣,精神抖擻的說,嘿!師兄!我們家小黑在這兒呢!在這兒呢!
我沒來由的緊張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樓棄曖昧的眼光,還是因為上課前那短暫的不能再短暫的偶遇,我就這樣看著他,走到了我麵前。
他說,蘇默,明天悠然對中立籃球賽,我帶隊,你要來嗎?說這話的時候,樓棄的眼睛一閃一閃的,裏麵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緒,我抬頭錯愕的看著他,球賽?他帶隊?我應該去嗎?我可以去嗎?一邊的小七笑眯眯的接過話,說,呦,邀請我們小黑呀?當然去了!我們肯定去看!
好,樓棄見小七欣然答應,常年冰山臉的嘴角竟然也微微上劃,露出一道微笑到近乎不被人發覺的弧線,深沉的說,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