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航海世家,歐陽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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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8月25日早上辰時。一望無際的南太平洋海上一片風平浪靜,蔚藍色的天空中海鳥旋飛,海麵上微波蕩漾,三艘剛從墨西哥回航的中國商船載著貨物安然地行駛在浩瀚的太平洋上。
這三艘打著鐵紅色大三角的帆船上都配有六個船員和兩個舵手,而行駛在最前端的是主船。
主船的甲板上靜靜地佇立著一個頭戴灰色禮帽年紀大約有四十出頭的灰衣男人。此人身材頎長,儒雅俊朗,鼻梁上架著一副黑墨鏡,他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歐陽安妮的外公歐陽海。
這一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十五的祭鬼節。三艘商船的船頭都分別擺放著豬頭、鴨蛋、生芋頭、魚卷等供品。
管家伍爺是個經驗豐富的黑人老舵手,其身材魁梧,體格健壯,他是歐陽宏出海經商時從南非撿來的棄嬰,取名老伍。小輩們都叫他伍爺。
比歐陽海大十歲的伍爺為人忠厚老實,勤快又能幹,歐陽宏很是疼愛這個黑人小孩,視他如同已出。雖然伍爺膚色不同,出身卑微,但歐陽海也視他如同自己的兄長一般看待。歐陽宏去世後,歐陽海凡事都要先與伍爺商量,由他定奪。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伍爺打了一輩的光棍。
歐陽家主船比另兩艘次船還要大,載重一百八十噸,船上除了幾個屈指可數的船員外,還有跟隨歐陽海出海遊玩的一些親朋好友。其中有幾位身份較為特別的人物。他們分別是珠寶行的老板丁宏偉和他的貼身保鏢錢富,藥行的老板王文輝,小漁村的保長楊金順,市警察局局長張漢武和他的妻兒。在小漁村裏,這些人都是與歐陽海經常打交道的合作商,而此次他們出國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國外貿易市場,也趁機出海遊玩一番。
祭拜完神明後,歐陽海讓大夥收起擺在船頭的祭品,拿著望遠鏡轉向走向船頭,一個人站在甲板上瞭望著大海。
午後未時,商船離開了夏威夷群島,緩緩駛進“絲綢之路”的西南太平洋海域。
這裏一帶是多海島區域,擁有不可想像的豐富海洋資源。周邊的國家有泰國、馬來亞、菲律賓、新加坡、緬甸、印度尼西亞、香港及所羅門群島,是一條深受世界各國青睞的黃金通商航道。
據說這裏是盛產黃花魚的區域,而且經常海難發生。因此,到了此處路過的漁船和商船總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不敢在此逗留太長的時間。
盞茶功夫,光著膀子的伍爺突然閣下手上的活兒,仰望著蔚藍色的天空,自言自語道:“這天氣不錯,看來我們這次又要大收成了。話音未落,船上突然沸騰起來了。
“快看啦……那是什麽?”旁邊的一個老船員指著船兩邊的海裏大聲叫喊起來。
眾人聽罷跑到船舷兩邊,俯身一看,隻見一群黃花魚正緩緩地從商船邊遊過。
“快!趕快準備‘家私頭’!”伍爺看到有黃花魚群後,喜出望外的指揮船員拋錨停航,讓大夥準備敲扣網魚。
於是,三艘商船互相傳達著伍爺的口令,停航拋錨。後麵的兩艘商船也慢慢向主船邊靠攏,分別停在主船的兩側,並拉開了五米左右的距離。這後,船員們七手八腳地抬來兩塊十米長、五米寬的厚木板,“隆隆”地放下,並分別架在停於主船兩側商船的甲板上,然後紛紛舉起粗木棍敲打著木板,發出了一陣陣“叩叩叩”的響聲。
不一會兒工夫,“叩叩叩”的響聲引來了一大群黃花魚。瞬時,主船被蜂擁而至的魚群圍繞著。船員連忙搬開兩塊大木板,手腳利索地撒下魚網。
經大夥的努力,轉眼間的工夫,一袋袋活蹦亂跳的黃花魚被打撈了上來。
“老爺,這次我們又大豐收了”伍爺神情激動道。
歐陽海回頭掃了一眼船上那一蔞蔞裝滿黃花魚的蔞筐,笑道,“是呀!這多虧老天爺的恩賜,咱們才能滿載而歸!”
“老爺!現在咱們船上的蔞筐都裝滿了魚,如果再網下去,恐怕都沒地方裝了!”伍爺問道。
“老伍,別忘記咱們家的主船載重可是一百八十噸,船上那些貨早在幾天前就全部賣給那些海外商人了,現在艙室裏的那些包裝箱全都空著,就算再來比這多一倍的魚都能裝得下,況且,咱們家還有兩艘大船呢!”
伍爺聽後伸手摸了摸剃得光禿禿的頭,說,“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那些空貨箱,要不咱再讓大夥多網一些,運回去賣給市裏那些魚商,到時候準能賣個好價錢!”
歐陽海抬頭看了看天色說:“不了,這個季節的天氣變化無常,咱們得趁早啟航回家!”說罷回頭讓船員們停止作業,準備出發。
船員們聽後都紛紛收起魚網和木板,升起船帆,繼續朝著東海的方向前進。
這一路總算風平浪靜,萬裏無雲。然而,當商船即將靠近日本的火山列島時,經驗豐富的船員都有些緊張了。因為這一帶經常出現一些四海為家的掠奪者,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海上霸主”。
據說那些“海上霸主”駕駛著一艘打著骷髏頭旗幟的黑色大帆船,船身到處都掛滿密密麻麻的骷髏頭,他們專門掠奪燒殺路過的商船,然後把奪來的財寶運到一個秘密的藏寶地。為了發財,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海賊有時候還會自相殘殺。他們的所作所為令人談之色變,避之不及。
為了避免遇上那些亡命之徒,歐陽海命令船員陳六傳話下去,讓三艘商船的舵手加快船速,並隨時留意周邊海麵上的動靜。
午後申時。甲板上人聲喧嘩,幾個黑人遊客耐不住寂寞,旁若無人地唱起了拉丁語歌。而在離他們不遠的桅杆下則靜靜地坐著一個手捧佛家佛經的美麗少女。
少女瓜子臉,一頭烏黑亮麗的波浪長發,直挺的鼻子,櫻桃般小嘴,湛藍色的眼睛散發著醉人的光彩。她就是小說裏的主人公安妮的母親歐陽羅娜。坐在她的正對麵吹口琴的是一個體態瘦弱、文質彬彬的少年。這少年是小漁村保長楊金順的兒子楊成威。
少年悠然地吹著口琴,目光癡癡地望著茫茫的大海,完全地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而他那個既虛偽又貪婪的保長老爸正躺在離他二十米遠的船尾甲板上呼呼大睡。嘴角淌著口水,嘴裏打著如雷般的呼嚕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躲進了雲霄,天空突然一片晦暗。
“哇哇哇……”突然從海天相接的地方飛來一隻失群的海鷗,它在商船的上空盤旋了三圈後徐徐落足在主船艙上麵的纜繩上,並不時地發出一陣陣淒涼的怪叫聲,似乎在告誡大家什麽。
這叫聲令伍爺坐立不安,仿佛芒刺在背。於是,他讓一個資深的水手替他掌舵,自己則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站在船頭甲板上,密切地注視著海麵上的動靜。
俗話說“錢能使鬼推磨!”做人做鬼都一樣,都有貪念和需求的欲望。如果你知道如何去慰勞他們,那些阻礙你前進的絆腳石便會為你讓道。因此,在農曆七月十五這一天,閩南的走船人都有個習慣,船在海上行駛的途中都會有人向海裏撒些食物和冥幣,以便慰勞那些即將走訪人間的靈魂,護佑船隻平安抵達目的地。而這活都是幾個年紀大的船員在做,他們在大船航行的過程中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向海裏撒些食物和冥幣。
此刻,一個中年婦女氣定神閑地坐在船長艙門口的木箱上剝花生。
這女人是歐陽海從遠房親戚那裏為羅娜請來的奶娘,名叫劉梅,小輩們都叫她劉媽。
別看劉媽身材修長,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身體卻健壯有力。此人不但武功了得,而且諳熟水性。這時候,她邊剝花生邊抬眼望向五米遠的地方。那裏擺著一張麻將桌,幾位衣著華麗的男人圍坐在一起打牌。旁邊坐著幾個嘰嘰喳喳的女人。
船上的這些男女是歐陽海的親戚好友。也許是因為不同血統,這些庸脂俗粉的女人眼裏充滿著諷刺,話題總是不離羅娜,總喜歡在背地裏對她指指點點,評頭論足。而羅娜對這一切卻視若無睹。她一向不喜歡與這些表麵上慈眉善目、內心卻刻薄陰險的親友為伍。
歐陽海背著雙手,佇立於船頭駕駛艙外靜靜地勘察著平靜的海麵。幾十年的航海經驗提醒他不能輕信老天爺風平浪靜的假相,因為此時正是風雲多變的季節,隨時都會有刮台風的可能。
“阿爸!”羅娜突然跑到歐陽海身邊,“阿爸!還要多久咱們才能到家?”
“快了,隻要不刮台風,估計三天後就能到家了!”歐陽海說罷摘下墨鏡,回頭憐愛地看了女兒一眼,笑問道:“乖女兒,今天有沒有讀經書?”
羅娜聽後憋了憋小嘴,說:“讀了一篇……”
“是哪一篇?”
“《佛說決定毗尼經》中的《大懺悔文》……”
其實羅娜是跟安妮的大外婆蘇菲信基督教的,但不知到是什麽原因,歐陽海卻總是要求女兒每天誦讀佛教經文。一個家族有兩個信仰,這是為什麽?
注釋(1)‘家私頭’:捕魚的工具;(2)祭鬼節:在閩南農曆七月十五“祭鬼節”那天,小漁村的村民們都會自家的大門外擺著供品。老人們一手數著佛珠,一手捧著佛經,嘴上不停地誦讀經文。女人們領著小孩在自家的大門口燒香跪拜神明乞求老天爺保佑一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