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我可以捐腎給你,但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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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特別多,持續時間也較長。
不過十來分鍾,地上平鋪薄薄一層積雪。墓碑旁的鬆柏樹枝杈,前幾天的積雪加上今天的雪,又被壓彎好幾分。上頭鬆軟的雪緩緩下滑,落在季善的肩頭。
季善向來怕冷,生了孩子之後身體各項技能都沒有恢複,更加怕。
可現在,大片的雪滲入她的衣服,她卻連眨眼都不曾。
周景川看著季善憔悴堅毅的側臉,驟然間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強行將季善扯起來。
“你在做什麽?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究竟有沒有考慮自己的身體。”周景川壓低聲音,嗓音喑啞低沉,眉頭微微擰起,一雙重眸中滿是說不出的疼惜。
見季善始終不說話,周景川放緩語氣,“就算你不考慮自己,也替嶽母考慮,替我……”
“我錯了的,我做錯了。”季善將手抽出來,她捂住耳朵,不斷搖頭,眼眶裏泛著紅色的血絲,“我做錯了,我是罪人。”她蹲在地上,抱著頭,像個走投無路的小孩子,一邊哭,一邊說,“我嫁給仇人的兒子,我還給他生了兒子。”
周景川的手懸在空中,他靜靜地凝視著季善,淡淡的目光中流轉著難過和傷心。
他張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好一會兒,他將被季善拂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甩掉上頭的雪。給溫嘉煙鞠了一躬,隨而不容季善反抗,躬身用衣服將季善包起來,打橫將人抱起。
季善眼睛頓時睜開,她拍打周景川的胸口,“放開我,你放開我!”
纖細的手拍在胸口,不疼,周景川表情冷然,並不在意,闊步朝前方走。
季善:“周景川,你大哥你嫂子你大哥的小三,還有你爸爸,他們是害死我媽媽的凶手!你別碰我,你放我下來,我求求你!”
周景川箍住季善的四肢,不允許她亂動。他將季善的臉貼於胸腔,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季善的耳朵靠在周景川的胸口,她清晰地聽到周景川心跳的頻率。在最濃情的時候,他的心跳速度也是這般。可是,那時候他的懷抱好溫暖,不像現在,被他抱著,季善感覺到濃濃的指責朝她湧來。季善一閉上眼,仿佛就能看到溫婉的母親站在遠方,用嗔怪的眼神看著她,質問她為什麽要跟一個將她逼上死路的仇人之子在一起,質問她為什麽愛上這麽一個人。
愛上,仇人的孩子。
愛。
季善的眼淚流入耳朵裏,她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失了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周景川感覺到季善的不對勁,他手下力度加重幾分,牢牢地圈住季善的身子,將她使勁的箍在懷裏。
“為什麽是這樣的?”季善死扯著周景川的衣服,她悲慟地哭著嚎啕著,“為什麽要逼死她?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好,多溫柔?她高貴,優雅,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擅長心理學,將其發展成職業,就必定在這個行業做到最好。這麽好的人,為什麽要逼死她,她那麽幹淨,為什麽到死都要背著那麽髒的罵名!”
季善的手握成拳,她一口咬在周景川的手臂上,直到嘴裏有了鐵鏽的味道,她才鬆開他,“放開我!”
周景川將外套給季善穿,此時,他身上不過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季善咬住的地方出了血,染在襯衫上,看起來略顯猙獰。周景川卻眉頭都不帶眨的。
之前送周景川過來的出租沒走,周景川抱著季善上了車,“去臨城。”
之後,便要求出租車降下隔板。
後車廂內,季善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她抱著膝蓋,雙手插入頭發裏。她目光呆愣,唯有眼淚不間斷地往下掉。一滴滴眼淚,如拳頭,一拳拳砸在周景川的心口。
全程三個小時,兩個人不曾說一句話。
期間,周景川曾試圖給季善擦眼淚,但她卻將他視為洪水猛獸,遠遠地躲開。
“嗡——”
是溫褚揚的電話。
周景川接通,壓低聲音,“怎麽了?”
溫褚揚那頭連罵了好幾句髒話,“周蕊今天晚上小動作不斷,見了好幾個公司董事。起初我沒在意,誰知道,剛才我接到消息,明天要召開董事會,我聽到的消息是,他想撤掉你。”
“嗯。”通過在病房裏周蕊的言論,周景川知道,周蕊如今的所作所為,出發點是為季善的母親報仇,她對周家大房的怨恨抵達了頂峰,今天都攤開說,周氏那裏,她勢必要出手。周景川對此並不意外。
“你嗯什麽嗯!周氏不是一直是現在這麽大的規模,是你上位後,才發展起來的,你……”
周景川目視季善,心思沒在跟溫褚揚的通話上,“明天再說,我有數。”
“你有什麽……”
“季善!”
溫褚揚那頭還在喋喋不休想要問個明白,就被一聲低啞的嘶吼給震懾住了,他對著電話,“老周,老周!”
連線已經斷掉。
周景川這邊。
車子剛剛抵達棠廊,尚未完全停穩,季善便從推門跳下了車。
周景川付了錢,匆忙下車。瞧見季善往家門口相反的方向去,周景川闊步追著,豈料,季善向後看了一眼,大聲:“別過來!”
“我不過去。”周景川連忙頓足,開口,他帶了幾分的誘哄,“季善,冷靜點。別跑,我不過去。”
獨特的音質穿透耳膜,季善起先冷靜了一點。但周景川似乎依舊有朝她走來的傾向,她迅速轉身,朝馬路對麵跑過去。恰在這時,一輛車直直地開了過來。
周景川瞳眸驟縮,身體早於思維,衝過去,在車子撞上季善的前一秒,他攥住季善的手腕,一把將人扯入懷裏。
“有病嗎!大晚上的,別亂跑!”車主降下車窗,探出腦袋,煩躁地喊,“大過年的,晦氣死了,自己不想活了,別扯上別人。”嘰嘰歪歪說了一大串,他收回頭,開走了。
周景川牢牢地把季善抱在懷中,見過太多大風大浪的他,此時身體在細微的顫抖。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季善,隻是扯著季善的手臂,擰著眉頭,“亂跑什麽。”
季善被剛才那一下嚇著了,她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周景川。
周景川漆黑的眸子裏,一點也不冷靜,裏頭的血絲,一條一條縱橫交錯。
季善在看周景川的同時,周景川也在盯著季善。季善眼睛很大,卻沒了神采,空洞無神,周景川喉頭上下一滾,他低啞著聲,聲音發抖,殘餘方才的慌亂,“你糟蹋自己,是在給誰看?”
周景川瘦了,也憔悴了。
季善雖然眼神空洞,卻看得清楚。她抬手,僵硬又緩慢地觸碰周景川的下巴,沿著他麵部的輪廓,一點點向上,她發現,手感也沒有之前好了。
他好像……
比前陣子,老了。
季善眼眶裏水波流轉,強忍著,不讓眼淚往下掉。
這個冬天比往年凜冽,刺骨的寒風穿透周景川單薄的襯衫,刺入身體。可季善這個帶淚的目光,卻是帶著溫度。
周景川就覺得沒那麽冷了,“進屋。”他說。
季善搖頭,她收回手,一邊掉著眼淚,一邊說,“我們……”離婚吧。
後麵的三個字,沒說出口,便被周景川打斷,“季善,我這輩子,沒有離婚這兩個字。你若想離開我,可以。”他取出一個袖珍消音槍,遞到季善手中,“你一槍殺了我,喪偶之後,隨便你。”
季善手裏拿著消音槍,不住地顫抖著。她低頭看了看槍,又抬頭凝望著周景川。
搖著頭,“別逼我,周景川。放了我,也放了你,好聚好散,你不要再逼我了。”季善的手,像是篩糠,抖個不停。
“我字典裏沒有好聚好散這四個字,要怎麽選擇,隨你。”周景川捕捉到季善的目光,定上之後便緊追不放,寸步不讓。
季善腦子裏分為兩個世界,一邊是周景川,一邊是媽媽,兩個人在撕扯著她,她被折磨得要瘋了,向後退了兩步,她雙手顫抖著舉起槍,對準周景川的胸口,“別說了!你別再逼我了!”
周景川一步步上前,捏著槍口,直抵他的左胸,“打死我,你的仇,就徹底報了。那些人,會活在一輩子的痛苦中,會為當年的所作所為痛恨一輩子。”
季善眼睛裏布滿紅色的血絲,隨著周景川的話,她的手漸漸勾起來……
周景川不在乎季善手上的動作,他隻是單純的看著季善。透過現在的她,他想起曾經初初見麵趾高氣昂的她。
那時候,天降一場重病於他,找了許久,他都不曾找到合適的腎源。彼時,他想,世界髒得如泥淖,死了或許很痛快。
她在他最決絕的時候出現,站在他麵前,自信張揚的告訴他,“我可以捐腎給你,但我要你。”
剛成年的小姑娘口氣不小,那時他可能是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壓在他身上的重壓沒有那麽強烈,他第一次生出逗弄小姑娘的心思,他問她,“怎麽個要法?”
她挑眉反問,像隻狡黠的小狐狸,“男女之間,能怎麽要。”
從此以後,她帶著一腔孤勇,義無反顧地衝入他的世界,給他帶來光亮。
可此時,當初燦爛的人,再也不見了。
周景川盯著她,他想,若用他的命,換季善重新擁有光明,也不是什麽壞事,沒有季善的腎,他早就死了。
季善淚如雨下,她明明動了殺心,卻在馬上要扣動扳機時,猛地將槍扔在地上。
她跪在地上,抱著身子發顫,哭到身子抽/搐,“媽媽,我該怎麽辦,我下不了手。他沒有錯,他沒做錯啊。”
一句‘他沒有錯’,穩穩地打在周景川的身上,周景川胸口浮現刺痛,他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周景川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冷涼絕望,一點點變成現在帶著不正常的占有欲。
季善縮成小小的一團,雙手捧著臉,眼淚順著指縫流出來。一整晚接二連三的真相向她砸來,又受了涼,她一個剛生了孩子的人,如何能承受住這麽大的打擊?她掉著眼淚,忽然間,眼前發黑,渾身的力氣如同被抽走。
周景川眉頭緊皺,心尖一顫:“季善!”
將季善抱起來,周景川衝進家中。
……
回了家,周景川給季善換了衣服,立即安排了醫生過來。
“如何?”
醫生出來後,周景川瞳眸湛湛,睨著醫生,眼神逼灼。
醫生說,“著了涼,這對夫人現在的情況來說,不是很樂觀。月子不能受涼,必須好好調理,不然可能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頓了頓,醫生將藥方交給周景川,“這是藥方,都是中藥,好好調理。”
周景川收起,點頭。
“另外。”醫生又加了一句,“有種說法叫產後抑鬱症,這個是最致命的。”
周景川眉頭一鎖,他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醫生走後,周景川坐在季善床邊,他握住季善的手。
季善的手發涼,周景川將季善的手護在手心,給她溫度。
等她手中的溫度增高,他放下季善的手,給她掖了掖被子。
生怕季善有什麽事兒,周景川打電話都在陽台。
他聯係了宋佳琪。
宋佳琪一晚上給季善、給周景川打電話都沒人接,她都要擔心壞了。雖說溫褚揚告訴她,要她冷靜,可牽扯的人是季善。
如今周景川給她打電話,她終於鬆下點心。
接通電話後,忙問,“周教授,季善呢?你們現在怎麽樣了。”盡管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兒,但宋佳琪也明白,若不是大事,不可能兩個人一起失聯。
周景川說了句沒事,問道,“子謙在你那裏嗎?”
宋佳琪點頭,“是啊是啊,我陪著他呢,就在善善之前住的小公寓。”
周景川:“早晨七點,你方便嗎,到時候我過去把子謙接過來。”
季善吃了藥,藥效持續五個小時,周景川必須在這段時間裏把幾件事情解決掉。
宋佳琪應道,“方便的,不過你們如果有事,不用擔心小寶,小寶這裏有我,他很乖的。”
“謝謝。”周景川道謝,之後掛了電話。
屋子裏,季善臉色發白,躺了能有半個小時了,還沒有恢複過來。
周景川親吻她的額頭,把屋子裏空調的溫度調整到適中。
“媽媽……”忽然,周景川的手臂被攥住。
周景川看向季善,季善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痛苦,眼淚一點點往下掉。
周景川細細拍著季善的肩膀,“我在呢,不哭。”
簡單的幾個字說出口,季善真的安穩下來。
……
周家。
溫瀾太太也折騰了一晚上,她不斷地望著外麵,雙手扣住趙姨的手腕,“人呢?怎麽還沒過來!他爸爸都已經昏過去了,他究竟去哪兒了!他現在心裏究竟有沒有我們!”
趙姨從未想過溫瀾太太有朝一日會變成這番模樣。
她歎了口氣,“太太,您冷靜一點。”
溫瀾太太瞪大眼睛,一把推開趙姨,“冷靜?!你讓我怎麽冷靜!昊昊不是我的孫子,周蕊為了一個外人,竟然做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你讓我怎麽冷靜!我的兒子,怎麽能那麽慘?”
周景川推開門,“誰慘?”
溫瀾太太聞聲,“你去哪兒了啊。”
周景川凝視溫瀾太太,“您覺得,誰慘?”
溫瀾太太被他的話逼得說不出話,緩了幾秒,她眼眶有猙獰閃過,“你大哥!你大哥不夠慘嗎?他尚未到壯年,就因為你去世了。好不容易體外受精,現在周蕊為了一個外人,換了精子卵子,我們白給別人養了孩子!還不夠慘嗎!”
溫瀾太太哭著,她不斷抹著眼淚,“你現在還在看風涼,你不覺得愧疚嗎!”
周景川臉色微沉,他問,“我爸呢?”
溫瀾太太更覺得被刺激,“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
周景川表情淡漠,“有些話,說多了就不值錢了。”
“季善究竟給我下了什麽藥,我們家,就是因為她媽媽徹底毀了,你怎麽還執迷不悟!”溫瀾太太肩膀發顫,她緊緊握著手掌,“你大哥,是為你而死!”
周景川眯起眼睛,他周身冰冷,“夠了!”
溫瀾太太被他吼得閉上嘴。
“既然您始終耿耿於懷,那我們就好好算一算。”周景川解開袖口的扣子,擼起衣袖,露出手臂,將手臂上的一道刀傷露出來,“這道傷,您知道是怎麽落下的嗎?”
溫瀾太太第一次見到這個傷口,很長的一道疤痕,從手腕處向上蔓延,一直到臂肘,很深。
“您不知道。”周景川替溫瀾太太回答,他譏諷地撩起嘴角,“這是當年為了保護大哥受下的。”
接著,周景川將外套脫下,解開襯衫,一把扯下大半的衣服,將後背傷痕累累的傷口給溫瀾太太看,“這些傷口,我沒細數過,大概三十道吧。您知道怎麽產生的嗎?”
溫瀾太太的手開始發顫,她嚐試著想要抬手去碰觸,周景川已經重新穿上衣服,他轉身,對她說,“周家的繼承人從小到大被嚴格要求,不,非人的要求,從五歲您跟爸把我扔給爺爺,我就一直在為大哥這個原本的繼承人遭受這些,這些本該是大哥承受的。”
瞧見溫瀾太太眼睛裏帶著淚花,周景川諷刺地笑出聲,“當年,父親出軌,你生下大哥,因為大哥被選作繼承人,父親回歸家庭。但大哥從小身體多病,體檢之後被爺爺放棄,你為了繼承人身份屬於大房再次懷孕,卻不想,懷孕期間,父親出軌,你將所有怨恨都放在肚子裏孩子身上。你覺得懷孕導致父親出軌,卻完全忘記,正是因為這個孩子,大房有了繼承人,你重新將你的丈夫收攏在手。”
“別說了,別說了!”
“這麽多年,你說我搶了大哥的東西,可究竟是我搶了大哥的東西,還是你們強行生下我,為你們爭奪繼承人的位置!”周景川眼神寸寸結冰,“你說大哥因為而死,可究竟是不是這樣你現在不清楚嗎?搶我當年女朋友,處心積慮對付我的是你心中單純的大兒子!當年他去機場接我,說是去接我,難道不是想要跟情婦一走了之嗎?接我,嗬,不過是個借口。”
周景川多年來未說這麽多話,說這麽多,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季善媽媽因他而死,季善何其無辜,因你們周家失去母親。我何其無辜,因為原生家庭,隻差妻離子散,您有什麽資格再說大哥可憐!”眯起眼,周景川聲音冷涼,森森然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作為母親,您不配,作為奶奶您更不配。我從您肚子裏出來,您怎麽對待,我從未追究,但周子謙做錯了什麽,讓您在他出生三天就抽他脊髓!”
溫瀾太太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景……景川……”她抓住周景川的手腕,“景川,媽媽……媽媽也是愛你……”
“夠了!”周景川甩開溫瀾太太的手,上了樓。
周炳坤眼瞧著周景川要上樓,他連忙轉身,匆匆忙忙想要回臥室,但他剛醒,速度不夠快,沒走兩步,就被周景川喊住。
周炳坤駐足,好一會兒,他拄著拐杖轉身。
周景川不跟他廢話,“證明季善媽媽清白的證據,我知道您有。”他伸出手。
周炳坤眼眶發紅,他深深凝視著周景川。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二兒子,恍然間,他長大了,眉宇間不見少兒稚色,成熟到已經能頂起一片天。
這個兒子,從出生就被選中,五六歲開始,便被接受周家繼承人的專門訓練。周炳坤沒當過繼承人,但他知道,訓練的地方是煉獄。
他對不起這個兒子。
可周家……不能毀啊……溫嘉煙犧牲了,就注定犧牲了。
周景川從周炳坤閃爍的眼神中得到答案,眼中布滿失望。他向前靠近周炳坤幾步,目光漆黑空靈,壓低聲音,似乎若無其事地像是在聊家常,“父親為了周家做到這種地步,讓兒子很是懷疑,當年攔住我的消息,不讓我報警抓周蕊的人,是不是您?”
周炳坤眼睛瞪大,他向後踉蹌兩步,“說……說什麽呢……”
周景川哼了一聲,勾了勾嘴角,可這般模樣,卻壓製不住他眉眼裏的受傷。
“景川……你姑姑是為了給季善的媽媽報仇,歸根到底是為了季善,你針對周蕊,就是在針對季善。過去的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我跟你媽媽以後會好好對待你和季善的,過去了,都過去了。”周炳坤一手拄著拐杖,另一手用力抓緊周景川的手腕,“周家不能毀啊,景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