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季善,你知道失望是什麽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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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周景川臉色暗沉,溫褚揚嘴角勾了勾,又調侃一句,便開門離開。
    周景川的確臉色異常,瞄了兩眼茶幾上幾張零零散散的鈔票,他一腳將茶幾踢翻。額頭上頓時暴起青筋,就連雙手都握緊,手臂上也暴起肌肉。
    ……
    季善在“在人間”二樓沒呆多久,溫褚揚告訴她的三句話遠遠超過了她能夠承受的範圍。短暫停留了五分鍾,她便離開了‘在人間’。
    今天正好是周末,季善用不著上班。
    她回到家,立即開了電腦,開始查三年前飛機失事的事情。
    果真在第一份失事者名單上看到她的名字,這份聲明過後第二年,她的名字便被剔除掉了。
    這件事,季善壓根不知道。
    頭,開始隱隱作痛,季善按住眉骨,試圖克製住頭疼欲裂的痛意,但似乎沒什麽效果。
    兩年前,她在一場救援中出了事,雖然被文叔救了,但頭疼的病就落下了病根。遭遇陰天下雨,格外嚴重。
    季善站起身,取了止痛藥,送下去後,躺在沙發上,閉了會兒眼睛。
    止痛藥有嗜睡成分,季善沒睡多久,就睡著了。
    夢裏,季善夢到了周景川,從離開前一晚他壓抑的聲音,柔和的話語,再到之後飛機失事他可能會呈現出的反應,再持續到一年後他車禍。
    夢到這裏,季善就夢不下去了,因為她麵前又變成大片的血。
    心髒砰砰跳動,接著,產生刺痛,像被一雙手用力揉捏。
    季善猛地起身,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像是一隻失水的魚。
    眨眨眼,季善長吐了一口氣。喝了口水,將胸口浮起的恐慌和後怕壓製下去。
    可盡管如此,季善感覺到胸口依舊發緊,那種害怕還在操控著她。
    立即下了床,躬身穿上鞋,換了一件衛衣,搭配牛仔褲,平底鞋,倉促地出了門。
    趕往宋佳琪家裏時,季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她的手已經放在門鈴上了,可就是沒按得下去。
    前幾天宋佳琪對她的排斥,但凡細致想起來,季善就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但這件事,大概不能再拖了,不管什麽感情,做錯了就要擺正姿態好好道歉。
    “善善?”宋媽媽站在季善背後,驚訝地喊著季善。
    季善回頭,對上宋媽媽含淚的眼眶。
    “伯母。”季善展露笑顏,走上前,攙扶著她。
    “你回來了,那就好啊。”宋媽媽忍不住掉了眼淚,她不住地拍著季善的手,另一手則擦著眼淚,“當初你可真的把大家嚇壞了。”
    季善:“對不起伯母。”
    “哎。”宋媽媽拍拍季善的手,“傻孩子,道什麽歉,你能平安,這就夠了。”她打開門,“小琪在樓上呢,可能午覺也睡醒了。”
    季善上了樓,三年過去,宋家的格局跟以前沒什麽變化。站在宋佳琪房門口,季善咬了咬唇瓣,敲了敲門。
    “媽,很困的。”
    裏麵傳來一道充滿煩躁的聲音。季善大概能想到,宋佳琪勢必使勁抓兩把頭發,才會汲著拖鞋來開門。
    當初自由自在的日子猶在眼前,季善嘴角不經意間勾起笑。也恰巧,宋佳琪開了門。
    宋佳琪抓了兩把亂糟糟的頭發,揉了揉眼,確定麵前是季善,她輕咳,恢複那天晚上高冷的樣子,“你來幹什麽?”
    樓下,宋媽媽昂著頭朝樓上喊,“宋佳琪你好好說話!”
    宋佳琪皺眉瞪眼,“到底誰是你女兒,你更年期老糊塗了吧。”
    宋家母女的生活便是這樣,季善仿佛又重新回到很多年前。方才的拘謹,刹那間散去,她的眼睛裏都帶了柔光。
    跟宋媽媽針鋒相對幾個回合,完全占了上風後,宋佳琪側了側身,對季善說,“進來吧。”
    宋佳琪盤腿坐在床上打遊戲,季善坐在床對麵的凳子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實在被盯著看煩了,宋佳琪把手機扔床上,“你幹嘛啊,有完沒完,都一刀兩斷了,做人別太磨嘰。”
    季善還盯著她,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橫,坐在宋佳琪身旁,她抱著她的胳膊,撒嬌著晃著她的胳膊,“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哪能說散就散。而感情有時候像酒,越釀越香醇。這三年經曆了那麽多事,宋佳琪更明白感情的珍貴,死高傲的人都擺出這幅模樣了,宋佳琪臉上的硬氣也崩不住了。更何況,那天不過是撒撒氣罷了。
    “沒那麽容易,我宋佳琪說一不二。”
    季善手插在她腋窩下,開始撓她癢癢,“對不起嘛,是我狼心狗肺,不該連你也瞞著。琪姐姐原諒我嘛。”
    宋佳琪最怕被人撓癢,她都笑出眼淚了,大聲咒罵,“狗善,你特麽給我等著。”
    外頭太陽穿透烏雲,灑下陽光,落在屋內笑聲燦爛的兩個人身上,一切都剛剛好。
    季善在非洲磨煉這麽久,不是虛的。宋佳琪減肥很長時間,也不是鬧著玩的。兩個人幾乎勢均力敵,不相上下。當然,如果季善昨晚沒跟周景川大戰幾個回合,大概也是能打贏宋佳琪的。
    “停停停。”季善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連連告饒。
    宋佳琪眼睛尖,一早就看到季善脖子上的草莓印兒,嘖嘖兩聲,“咦,昨晚可真夠激烈的,跟誰啊。”
    “胡說什麽、”季善攏了攏衣服,手擋在宋佳琪眼前,“非禮勿視。”
    “臥槽。”宋佳琪推開季善的手,眼睛賊亮,“還是教授啊,這就滾上了,教授原諒你了?”
    提到周景川,季善表情嚴肅起來,她問宋佳琪,“他車禍……”
    宋佳琪也一本正經:“聽溫褚揚說,應該是你上次回來,被他看到了,去追你途中,跟輛車撞了。反正最後手術了兩天兩夜。”她嗔怪地瞅了季善一眼,“挺重的,後來還坐過兩個月輪椅,溫褚揚說好多次,恩,說是那方麵可能要……”宋佳琪用臂肘頂了頂季善,“怎麽樣?”
    腦海裏,頓時浮現出周景川要牙咬開避孕套的動作。季善臉“轟”地紅透了,“說正經的。”
    “正經的沒有,總而言之吧,教授人特好,你抓緊去道歉。”宋佳琪雙手一伸,向後倒在床上,“不過吧,女伴的確怪多的。他就算心裏有你,不代表外頭年輕的肉體對他沒吸引力了,你多看點書,學習下技術。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
    季善直接用枕頭捂住宋佳琪的嘴,“就你有嘴,叭叭叭叭的。”
    “誒,對了,”季善想起溫褚揚所說的‘離婚’,她收起枕頭,擰眉問,“你跟溫褚揚真離婚了?”
    宋佳琪臉色微微有點變化,卻也沒什麽大浮動,“離了,本來就是契約。”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季善能看出來,宋佳琪對溫褚揚的確沒什麽感情,“顧之衡這幾年怎麽樣了?”
    宋佳琪嗬嗬冷笑,“跟你一樣啊,報效祖國去了。現在在南部山區當誌願教師。”
    季善:“為什麽?”
    “好像是,他爸爸出軌了,他媽媽治病的錢沒及時籌到去世了。”宋佳琪抿了抿唇,她握住手,眼睛裏布滿刺痛。
    季善使勁握了握她的手,“沒事的,他會好好回來的。”
    宋佳琪搖搖頭,“我知道,所以我等著。”
    季善抱抱她。
    “早點回去吧,很多事情一起解決解決。剛才我跟你說的都是玩笑話,女伴也都是溫褚揚給教授找的,他很潔身自好的。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一個深愛的人,你既然遇上了,就別再折騰了。”臨走前,宋佳琪嚴肅地同季善說。
    季善點頭,說了聲好。
    來之前,天氣灰蒙蒙的,而從宋佳琪這裏出來,外頭已然放晴。
    季善伸了個懶腰,心情也如這天氣,撥開濃雲,見到了太陽。
    本來她就在心裏做了決定,經由宋佳琪這麽一說,季善更加堅定心中所想。
    不過在實踐心中所想之前,季善要去趟龔家莊。
    但天公不作好,往西邊開了沒多久的車,就碰上了大暴雨。眼見馬上就要到了,季善打著車燈,繼續前行。
    誰知,她剛向前兩步,碰上山體滑坡。
    車前,“轟隆”一聲,砸下半邊山頭。季善車技好,好在及時躲過。前頭的路被擋了,季善懊惱地皺起眉,現實不容許她多想,她立刻掉轉車頭。
    然而,後頭情況也不好。滑坡程度很厲害,季善的車被完完全全困在泥濘中,無法前進,也出不去。
    這個地方,已經步入龔家莊的範圍,鮮少有人進入,也幾乎沒人出來。
    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盤,季善開口罵了句髒話。
    車子預警係統嗡嗡叫個不停,季善打開車門,但前腳剛踏出去,季善明顯感受腳下的土地在往下滑。
    不好。
    季善抓住車門,闊步跑出車內,她加速向前,可還是沒躲過上頭滾落的石頭。石頭恰恰打在季善的腿彎處,完全穩不住身子,季善膝蓋跪地。
    雨越下越大,風速也大了起來,這個區域滑坡地更加厲害。
    季善從來沒這麽後悔把手機卡給折斷,以至於現在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季善暗自思索應該怎麽辦,剛才被石頭打到的地方卻越來越疼,她低頭一看,膝蓋附近被戳到了肉。
    向前走一步,都感到刺痛。
    雨下得越來越大,她的頭也開始跟著疼。
    季善按住太陽穴,可還是疼。
    疼得她眼前發黑。
    ……
    一整天,周景川的臉色都黑沉沉的,堪比外頭的天氣。
    星空這一天,也都處於低氣壓下,各部門高管分外仔細,生怕公司內查的炮火點到自己身上。
    不過好在周景川提前離開了。
    願意無他,家裏的祖宗要上天了。
    回了棠廊,周景川還沒進門,就看到表妹妹陳然冉手足無措地在原地撓頭。
    “今天謝謝了,你先回去吧。”周景川淡漠地道歉,之後淡漠地招呼家裏的司機,“把表小姐送回家。”
    周景川回來後,陳然冉便鬆了口氣。她露出牙齒,勾起一個笑容,笑容雖然僵硬了點,但周家的基因太好,在她嬌俏的臉上,這抹僵硬的笑容也挺好看,“哥,這裏就交給你了。明天見,我先走了。”
    周景川點點頭。
    季善離開後,兩個孩子很長時間都哭哭鬧鬧。周景川請了不少月嫂,但效果都不好。一次偶然,母親偷偷過來看望周子謙,帶來的這個舅舅家小女兒難得將孩子看得很好。
    這位表妹閑暇時過來幫了不少忙。
    “哥,我跟你說,如果你的射程比我遠,我就帶你去看漂亮媽媽。”二樓,周子謙跟周昊並排站在浴室裏,周子謙插著腰,趾高氣昂的小霸王,他挺著肚子,解開褲子,露出一隻‘小小鳥’。
    周昊的臉紅紅的,他都是大孩了,不是很好意思。但想到小嬸嬸,他咬了咬嘴唇。
    “哥,你快點啊。我都要憋不住了。”周子謙幹脆側了神,一把拽下周昊的褲子,“趕緊的哥。”
    周昊一咬牙,紅著臉,脫下褲子。
    周子謙望著周昊,又看看自己,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哥,你的怎麽比我大?”他天真地望著周昊,手指了指周昊的下半身。
    周昊哪懂啊,他同樣天真地搖搖頭。
    浴室四麵是玻璃,周景川一進門,臉色陰沉到無法形容。
    “你們在做什麽?”
    透過鏡子,周昊看到了周景川,趕緊穿好褲子。老師教育過他,不能隨隨便脫褲子的,而這次……周昊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急匆匆跑了出去。
    浴室裏,就剩下周景川跟周子謙父子倆。
    周子謙翻了個白眼,他一幅小大人的模樣,搖頭晃腦地轉身跟周景川說,“哥哥真是慫。”
    說完,他對著周景川,手指著自己的小小鳥,“老周,怎麽回事,我的為什麽這麽點。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他很天真地衝周景川請教,“老周,你的呢?”
    周景川一張臉從來沒有過的肅穆,“周子謙,立刻穿好褲子。”
    周子謙搖頭,“不要。”
    周景川向前走了一步。
    周子謙也能摸得出老爸這張冷臉究竟哪天是真生氣,哪天是假生氣。他縮了縮脖子,立即把褲子提上去。
    “哼。”一聲冷哼從鼻腔裏溢出去,周景川提著周子謙後背的衣服,把人撈起來,提著走出浴室。
    期間周子謙哭,“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我要媽媽,我要漂亮媽媽。”
    周景川又想起今早季善‘豪情萬丈’的幾張鈔票,他恨得咬牙切齒,“閉嘴。”
    照往日,作天作地的小鬼勢必接著吵吵鬧鬧,今天竟然沒什麽反應,忽然就閉了嘴。周景川眉頭蹙起,以為是他語氣重了。
    “怎麽了?”周景川將周子謙拎到床上。
    周子謙搖頭,“沒事。”
    屋子裏有點怪味,周景川無奈按了按鼻梁,“什麽味道?”
    周子謙捂住濕透的褲子,磕磕巴巴,“尿……尿褲子了。”
    周景川掃過去,果真看到他褲子濕透,側身往後看,一路地板上都濕漉漉的。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也有髒兮兮的水漬。
    “老爸我錯了,我去換褲子了。”床上小鬼精明跑開,但出了門又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小霸王樣,甚至自豪地跟周昊說,“尿周老頭一褲子。”
    周景川擦掉褲子上的水漬,他站在窗戶麵前,閉上眼。隻是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崔子?”
    周景川接通崔閣的電話,“怎麽了?”
    “你不是讓我監控一輛車嗎?”
    周景川發緊地攥住手機,“直說。”
    “這輛車已經離開了臨城境內。”
    崔閣那頭信號不好,說出的話斷斷續續,說完這句話,周景川就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
    周景川讓崔閣監控的車便是季善的車,聽聞季善又離開,周景川胸口起伏,麵部線條僵硬,他危險地眯起眼,一拳打在牆壁上。
    好,真好。
    跑一次不夠,跑兩次。
    周景川的眼睛裏漆黑不見底,譏誚的冷笑也在臉上表露出來。
    短促的疼痛過後,周景川一把撈起衣架上的外套,“人現在在哪兒?”
    崔閣:“在龔家莊,我現在正在救災,路線我發給你了,現在過去應該能追得上。”
    周景川從未被如此刺激,兩年前去追季善,那種速度靠得是無限的希望,這次,便是濃濃的憤怒。
    龔家莊的路,周景川熟悉。
    三個小時的車程,他無限壓縮,大概在兩個半小時抵達進入龔家莊的山路。
    季善的車,恰巧在這裏出事。
    雨刷不斷掃去車窗的雨水,周景川順著車燈的方向看過去,看到前方的狼藉,周景川的手猛地收緊。
    迅速下了車,周景川踩在泥濘的土地上,一眼就看到季善的車。
    他的心猝不及防地被提了起來,方才的憤怒如被瞬間清除,三兩步上前,他闊步來到車前,“季善!”赤紅著雙眸,他朝車廂裏看過去,可是並未看到季善。
    周景川本就冷冽的表情徹底凝固住,他當即四處搜尋,但這種鬼天氣,就算有腳步足跡,也早被衝刷幹淨。
    前行不可能,路被堵得嚴嚴實實。那隻可能後撤。
    周景川正要上車往回找,耳畔聽到一聲細微的呼救聲,“救……救命……”
    神色微頓,他淩厲轉身,“季善?”
    季善的頭疼向來是間歇性的,疼過後,季善意識蘇醒。昨晚到今天體力消耗嚴重,季善睜不開眼,但她聽到有車子的聲音,盡力發聲求救。
    聽到類似周景川的聲音,季善努力睜開眼,她撐著地麵,踉踉蹌蹌地站起來。
    “周……”
    季善虛浮地站起來招手,誰知,腳下的地方發軟,也有滑坡的傾向。
    “動什麽!”
    周景川瞳孔一縮,一聲低吼後,疾步上前抓住季善的手腕。把人抱起來,衝出危險的地界。反應迅速地打開車門,將季善塞在副駕上,他也用最快速度上車,操縱方向盤,車子便飛馳而出。
    季善根本無法想象麵前的人會是周景川。
    凝視著他冷硬的側臉,季善方才的恐懼逐漸散去。
    抓住身下的車座,她忍著腿上疼,啞著聲音,“慢點,太快了,危險。”
    周景川餘光掃過季善仍舊在流血的小腿,怒意升騰到頂峰。他踩住油門,繼續加速,理智全無。
    這麽大的雨,這麽快的速度,是在玩命。
    季善抓住他堅硬的手臂,“太危險了。”
    “危險?你也知道?”
    車從山路上了公路,在等紅綠燈時,周景川甩開季善的手。他偏頭,骨節分明的手掐住季善瘦削的下巴,“季善,你知道對一個人失望是什麽感覺嗎?”
    季善眼眶發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隻知道自己現在害怕,比之前害怕被堵還害怕。
    唇瓣發顫,她吞了口唾沫,“對不起。”
    周景川那雙墨眸深沉,他涼涼一笑,隻覺得可悲,“算了,也是我趕走你的。你做錯了什麽,都是我的錯。”
    他淡漠地收回手,重新發動車子。
    季善嘴裏充滿苦澀,心碎成兩瓣,她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卻無法承受頭痛欲裂的滋味。
    她隻能虛虛地抓住周景川的袖口,“不是。”她執拗地重複,“你沒。”
    但這時周景川處於憤怒中,他也不知究竟在懊惱什麽,隻覺得剛才看到季善差點隨著滑坡滾下去,他的生氣抵達了頂點。
    她是真沒把命當回事。
    ……
    季善再次醒過來時,眼前一片蒼白。
    支起身子,季善下床。然而,她站不穩,直直向前撲。
    溫崢嶸趕來時,恰好碰上這一幕。
    上前一把抓住季善的手臂,隨之把人抱起,放在床上,“胡鬧什麽?”
    周景川從主治醫生辦公室回來,看到突然出現的溫崢嶸,沉了沉眸,他掉頭就走。
    季善餘光瞥到周景川的身影,她推開溫崢嶸,重新下了床,打開病房的門。
    “找什麽?”溫崢嶸斂眉,開口問道。
    季善沒看到周景川的身影,以為是自己眼花,關了門,轉身看向溫崢嶸,淡淡地問,“小舅舅,您是不是瞞了我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