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踏夜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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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以過渡和走商的船隻都已不見了蹤影,整個渡口處密密麻麻排列的全是有武力戒備的官船,風流探了一番,終放棄,離開了江岸。
看樣子這沂南有很重要的東西要由水路運送,這麽多的官兵入城,四處必定已經戒嚴,偏偏這個時候自己等人又上了岸,在他們沒裝好東西運載走之前,自己幾人怕是要被困在此處了!
巡防的士兵從身邊走過,風流轉過身,拿起了小攤上的小玩意兒假裝細看,待士兵過後,他丟下東西疾步朝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你是說,走水路已經行不通了?”
“看來是如此。那些官船上麵全是兵,粗略看去不下十五六艘。”
“現在這個時候這麽多船來這富庶之地,不是征糧便是納稅,想來,咱們在船上聽到的傳聞是真的,大晉與鄭的戰爭,怕是免不了了。”白少卿說完之後看向依舊睡在床間的白炎,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小侯爺帶人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擊退了赫博多的大軍,本以為朝廷可以休養生息,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好好的過上一回安生的日子,可誰知……
大晉根基未穩,反晉勢力雖然隨著公子的隱退而一並沉寂,可是外亂一起,誰又能保證其內便能安然無憂呢。況且公子人在哪裏都不知道,若亂流一動,隻怕傷筋動骨的不光是朝廷一方,這天下湧動,勢頭不遜當年哪。
“我們的錢還有多少?”風流問出了此刻最為現實的問題,白少卿摸了摸周身,將所有能拿出的銀錢全都放在了桌麵上。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現如今他們有六個人,要吃要住,小侯爺還要抓藥養傷,當真是捉襟見肘,十分為難。
“這城內局勢愈發逼人了,你和秦臻在被通緝,絕對不能拋頭露麵,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你們隻管藏好了自己,別讓人抓去。”
“去把烏騅……賣了吧……”床那頭傳來了白炎低低的聲音,秦臻率先回過身,走到床前將白炎扶起。白炎的臉色很差,坐起之後拍了拍秦臻的手背,示意他不必在意,咳了幾聲後看向了幾人:“烏騅是匹好馬,應該可以賣上個好價錢。”
“不可!”白少卿霍然站起,態度堅決的否定:“烏騅馬跟隨小侯爺出生入死,怎能淪落到受人奴役,它是戰馬,是咱們的同伴,就算是再難都萬萬不可賣掉它!”
白炎神色落寞的笑了一下,顯然是被白少卿的話觸痛了內心。他怎會不珍惜烏騅陪著他出生入死的那份情,當初走棧道入盤龍,烏騅馬兒還救過他與少卿的性命,可是當下的形勢便是如此,若隻是他一個人,他大不了打馬衝了城門去,可是現在這裏不光有他身邊的這幾個兄弟,還有冷緋柔和小雨茉,這代價,他付不起!
“不至於到這等地步。”風流倒了一杯熱茶起身走過去,輕輕放入了白炎的手裏:“就算再難,我也不會讓你再失去任何東西。”
白炎眼中驟然一熱,他低下頭,將溫熱的茶貼至唇邊,想要開口,卻落下了兩行滾燙的眼淚。
逆境可怕,卻不足以讓人失去所有的信心,因為身邊這些人的不離不棄讓自己不能放棄,就算再難,自己也要與他們一起走下去!
“小祖宗,你這是又在生什麽氣?”眼見名貴的杯盞被一股腦推在地,武天寒頓時叫苦不迭起來。
“你哪隻眼睛看著我生氣的?我不過失手打碎了幾個杯子而已,莫非我武門已經落沒到砸不起幾個杯子了嗎。”霖睿一生氣那頑劣的性子便原形畢露,他這頭打砸痛快,那頭已經有人通報了武老爺子,老爺子被人攙扶著顫顫悠悠走了出來,一看滿地狼藉,頓時唉聲歎氣的說道:“他們要征多少便給他們多少,胳膊拗不過大腿,你生氣也沒用。”
“憑什麽!他們一句話,咱們多少工夫都白費了,莫說三萬石,我連三百石都不想給他們!”
“不想給又能怎麽。”武老爺子咳了幾聲坐在了桌子邊,看霖睿一腳的碎末渣子,忙對著一旁的丫頭說道:“趕緊給少主子拿幹淨的鞋襪來,仔細待會紮到了腳。”
丫頭匆匆去拿鞋襪,霖睿鬧了半天也消了氣,見爹爹咳嗽,忙走到身邊幫著順氣,嘴裏卻還是嘟囔著說道:“給給給,隻怕這三萬給了又來三萬,爹爹又不是沒見過那汪丞禺的嘴臉,他哥哥是當今太尉,如今的兵馬糧草儲備使,他又怎會輕易就作罷,怕回頭還要做幺蛾子。”
“唉,便滿足他就是了,總不能,他還霸了咱們的家業去。咱們是生意人,錢財去了還會再來,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可不許你出任何事情。”武老爺子年歲大了,不想招惹事端,霖睿是他唯一的兒子,將來這碩大的家業都是要交付在他手裏的,他怕霖睿性子躁,遂回頭又叮囑武天寒道:“你可跟好了,這幾日糧草征集運船裝載事情繁雜,可不許出紕漏,霖睿心氣大,你攔著他不許他去招惹汪大人,聽到了嗎?”
武天寒點頭,霖睿則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旁邊一坐,由得丫頭給自己換了鞋襪,然後起身一站:“我走了。”
“去哪?”武老爺子見他頭也不回往外走,頓時氣急,還想讓人攔,他卻已一溜煙的沒了蹤影。
“去,趕緊跟上去。”武老爺子呼哧呼哧直喘氣,武天寒無可奈何的跑出門,卻見霖睿並未走遠,隻一手拉著馬兒一雙眼溜溜的對著自己看。
“你又想使什麽主意?”見他那副模樣,武天寒不禁心底暗叫不妙,果然霖睿嘻嘻一笑,對著他揚手說道:“上回咱們給鍾老黑下的那巴豆粉還在嗎?”
“你想做什麽?”武天寒警惕的看著霖睿,口中語氣漸漸嚴肅:“平日裏你小打小鬧隨你就罷了,現在麵對的是朝廷命官,你這孩子的性子該收斂了。”
霖睿報以冷笑,眉宇間也有了沉靜:“我便是個孩子性也知道這回征糧是怎麽回事,咱們武門家大業大扔個幾萬石算不得什麽,可你看到那些百姓了沒有,他們辛辛苦苦勞作了一年,到頭來連溫飽都解決不了,這船運走了,那下回呢。”
“莫非你這樣做就能有什麽作用?”
“說得對,這樣做是沒什麽用。”霖睿口中低語著,眼中透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所以說,真正要有用還得……”
還得像無瑕那樣,用自己的力量去對抗這世間所有的不公平!雙眼抬起,看向了廣袤的天地,霖睿日漸成熟的臉上慢慢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堅定。
沂南的街道突然間便多了無數陌生的麵孔,那些等待裝船的士兵組成了比本地駐軍更為嚴密的防線,他們遍布在沂南的每條街道,警惕著任何不確定的因素。而就在他們防不勝防的那些角落裏,同樣出現了另一批收斂鋒芒的陌生人,他們身著布衣,以最普通的形態隱入了茫茫人海裏!
柒旅遊去了,更新會有延遲,望追文的孩子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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