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知無緣分難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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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頭之人很快離去,除了明日需要注意的諸多事宜,還有就是會出現的各路人馬的詳情,每個人的秉性喜好,性格底限一應俱全,可想準備之人的周密心機。門一關上,那“無瑕”手一哆嗦,卷宗掉落在地,白炎走過去撿起,也不看他,徑直往了方桌而去。
“過來坐下。”纏綿倒是揚手喚了那人,倒了杯茶,推到靠近他的角落,那人猶豫的探了一步,繞過白炎,到了纏綿身邊的桌角坐下,有些畏縮的看了白炎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茶杯拉向了自己。
“倒也有些人數,看樣子這回馬宗渭是下了大本錢了,馬鳴幫傾巢而動,要是敗了,他們就會全軍覆滅萬劫不複。白炎,這回咱們怕是踢到了硬磚牆,若不能一舉拿下,恐也難以脫身。”形勢艱辛,纏綿卻依舊雲淡風輕,泡著茶,說著話,仿佛置身事外並不在意。白炎認認真真看得極細,一遍過後,拿起茶杯輕茗一口。
“唯一可信的是風月山粟當家,康碭山三當家的咱們已經知道被抓,其餘兩位當家的你見過,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可信。那三人我雖然交集不深,但從當日為人處事來看,皆並非是忘恩負義之徒,無瑕給了他們那麽大一筆安家費用,讓他們不至在兄弟麵前無法交代,但凡有情有義的綠林漢子都會心存感激,不然那三當家的現在也不會被綁在曹家大宅裏,所以,我信他們。”
“除了他們和當日建州那幾大幫派,其餘人馬我一概不知,你覺得能爭取的還有何人?”將卷宗推到纏綿麵前,白炎終於正眼瞧了那人,卻隻一瞥,又立時收了回去。那人捧著茶杯的手便是一抖,端坐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挪,纏綿低頭看著卷宗,一手揉額,口中喃喃道:“你也別找了他的不自在,你不願看著他的臉就瞥了開去,他現在怕你怕得緊,明日到了堂上若還是如此就不好了。”
昨日的白炎著實將那人嚇壞了,上陣殺敵的人自有一股子戾氣,更兼當時那些人慘死的狀況,讓那人甚至到現在還能聞到撲鼻的血腥,在鋼刀劈到頭頂的那一刻,他的整個人都是懵的,麵麵相對的那張臉猙獰極了,明明沒有什麽表情,因為他不知道當時麵對的麵孔也是假的,可就是有一種滲透毛孔的恐懼令他的心防全麵崩塌。
武飛雲的可怕在於狡詐無情,而這人的可怕,卻像是一團深不見底的黑暗,要將人吞噬殆盡。
“你說過……隻要我配合,你們就會放過我。”命隻有一條,能夠有機會爭取,誰人會輕言放棄。
“隻要我們過了明日那一關,你的命,由你自己決定。”纏綿已經看完了卷宗,在瞧見那人縮頸無措的模樣之後,他突然一伸手將白炎的人.皮麵具給抹下了。
“你!”白炎猝不及防,驚愕之餘伸手去擋,纏綿卻扣住他的手,將他整個人向前一拉,推到了那人跟前。
“看清楚這張臉,你所扮演的,是他在這世上最珍愛的那個人。他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他比很多人都更富有仁愛寬懷之心,你不用怕我們會出爾反爾對你不利,隻要你做完該做的事情,我們就一定不會傷害你。”
白炎的臉被毫無保留的展現在那人麵前,那年輕的麵容,俊逸的眉眼和幾乎覆蓋了半麵臉孔的青麵獸頭,縱有幾分猙獰,卻再也感受不到分毫的殺意,那人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輕啟雙唇說道:“我,我叫……”
“不需要。”白炎掙開纏綿的手,適時截住了他的話:“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姓什麽叫什麽!從現在起,我叫無瑕你就回應,除了他,你誰都不是!我不知道武飛雲對你說過什麽,但無瑕是從不知懼怕的。他尊重別人,卻不卑躬屈膝,逆流湧進,從不懼前途折難,他可以謙和,但從不唯喏,也可以高高在上,卻唯以品德服人,你要扮演他,就拿出他身為冷公子的氣魄來,說話不要低頭,遇事不要害怕,不喜形於色,勿怒喝於顏,你隻記得便可。”白炎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隻留下那一立一坐的兩個人,纏綿笑了笑,輕輕吹去杯口的茶沫,抿了一小口後說道:“行了,今兒你安心的睡吧,明天一早,咱們……登台唱戲!”
“看樣子今天的軍情不會來了,已經很晚了,雪花簌簌的,無瑕,不如今天就在我這歇下吧。”夜已過半,傳遞軍情的小兵還沒消息,鄭澈軒著人做了熱氣騰騰的素菜餃子,盯著無瑕吃下了小半碗後又喝了消食的茶,這才安心的圍坐在火爐邊說起了話。
無瑕吃得有些撐,揉著心窩子坐了一會兒,又來回的走了幾步,見營外的確人聲寂寂,想來今日軍情被耽擱了,也就不再堅持,卻沒有順鄭澈軒的意,隻是讓元辰拿了自己的披風鬥篷,然後說道:“明日一早我再過來,你這帳裏不及我那暖和,我還是回去睡的好。”
鄭澈軒哪裏不知他是刻意推脫,其實兩人住的也才百十來步,之所以特意保持了這段距離,是因為很多時候他不想讓無瑕聽到一些東西,見到一些人,無瑕倒也樂得自在,不用總是想盡辦法去回避兩人獨處的親密,彼此心照不宣,反而有了幾分和諧。
“你不用早,若是夜半有軍情過來,我會去你那兒的。”將風雪帽整了又整,鄭澈軒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了手,對著元辰說道:“小心點跟著公子。”
元辰點頭搭開了帳簾,一股寒風便席卷而入,無瑕下意識的憋了口氣,頂著颼颼涼意踏出了帳門去。
雪花下得密集,雪光將地麵映得錚亮,固守四周的士兵被凍得瑟瑟發抖,露天的火堆雖旺,卻擋不住那份寒流。
無瑕來時鬼臉遮麵,去時卻忘了麵具,風雪帽頗大,兜下來遮去了他的大半麵容,他也就沒想著回頭去取。元辰是皇上身邊的人,沒人敢抬頭直視他們,他走得從容,元辰也跟得從容,眼見就要走回住處,他卻突然止住了腳步。
元辰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劍處,無瑕就站在那裏,雙眼看著不知名的某處,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什麽也沒發現,正想著過去察看,無瑕卻又繼續前進,直到入了營帳去。
元辰鬆了口氣,放開了扣在腰間的手,在他不曾看見的黑暗裏,一雙溫柔而充滿了深情的眼睛一直注視著無瑕消失的地方,許久,終慢慢隱匿了蹤跡!
“怎麽,想起來忘拿東西了?”鬼臉麵具在手,鄭澈軒笑意盈盈的回過了身,本以為是無瑕去而複返,誰知竟看見了最意想不到的人,在臉色驟變的當下,他勃然大怒著一個箭步衝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