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回答，慧心微微鬆了一口氣，緩緩勾起唇角：“你沒受傷便好。”
    感覺到慧心的語氣並未因方才之事而有惱意，趙舒玉便膽子大了些，暗暗用餘光打量著慧心的神色，又瞧並無異狀，亦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可她亦不想讓慧心誤會自己是趁人之危，輕薄於他，故而有些緊張地咬了咬唇，撓著後脖解釋道：“對……對了慧心哥哥，方才……方才我隻是單純地想要喂口水給你喝，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你可不要誤會！”
    “不妨事，我都明白。”慧心搖了搖頭，不介意道。然他卻是有些故作平靜了，腦中方才將那事甩去，此刻卻又因趙舒玉的提及而回想了起來。
    那份旖旎慢慢清晰，似乎還能聞見自她鼻息間傳來的淡淡香甜。
    正胡思亂想著，耳根不免也熱了起來。
    “對了慧心哥哥，你昏迷了這麽久，一點東西也沒吃，想來都餓得沒力氣了罷？”趙舒玉關懷的話語，令慧心再次回過神來。
    他這才意識到身上除卻疼痛之外，腹中也是空空如也，便連指尖亦是發虛的。
    “是有些餓，也沒什麽力氣。”慧心如實道。
    “放心罷！我這兩日摘了好些果子，足夠你吃的。”趙舒玉站起身，拿著野果子湊到慧心跟前，“慧心哥哥你嚐嚐，雖說有幾個確實不太好吃，可填飽肚子總夠了，沒辦法，在這荒郊野嶺的也沒其他的了……”
    好些日子沒人同她說話，見慧心醒了，趙舒玉話也多了起來。
    慧心隻溫和地笑著，靜靜聽著她滔滔不絕的話語，眼底有幾分淡淡的寵溺之色。
    說了半天，瞧慧心仍是躺著，趙舒玉這才一拍腦袋，忙過去扶起他：“你瞧我這腦子！倒是忘了你這會兒沒力氣起來，來，慧心哥哥，你扶著我些。”
    “……多謝。”慧心用未傷的那邊手支起身子，又借著趙舒玉的力，終是坐直了身子，背靠著岩壁。
    接過趙舒玉手中的一顆野果子遞進口中，因多日未進食，而野果又微微酸澀，故而入口後便更凸顯這酸澀滋味。雖已做了準備，可這略有些刺激的酸澀味到底還是令慧心微微皺了眉頭。
    好在嚼了幾下便也習慣了，於是又將剩下的果子吃完了。
    見慧心一連吃完了好幾個果子，趙舒玉心底莫名的也有些滿足，又想起了還未吃的那三條魚，便又拍了拍手，回到了接近洞口的小火堆旁。
    拿起魚，正要嚐一嚐，餘光卻瞥見慧心仍靜靜靠坐在岩壁邊，隻覺有些過意不去：“慧心哥哥，你……要不要也來一條？”
    慧心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吃罷。”
    趙舒玉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哎呀！忘了你不吃肉了，那我就全都吃完，不管你啦。”
    “……嗯。”慧心輕笑出聲，點了點頭。
    除去有些焦掉的部分，趙舒玉滿心期待地咬了一口，卻略微有些失望：“唉……一點味道都沒有，刺也不少，若是有鹽就好了。……好在也不算難吃，比那幾個酸果子好多了。”
    她一邊咬著魚肉，一邊顧自評判著烤好的魚，雖說完全沒有鹹味，但也自有淡淡的鮮甜，也算是滿足了幾分。又不經意地瞥了慧心一眼，心中暗歎，可惜他是個出家人，不能夠嚐嚐，白白錯過了這進補幾分的機會。
    趙舒玉吃完了魚，到底沒怎麽吃飽，又啃了幾個果子才作罷。
    “對了，慧心哥哥，你身上的傷……”趙舒玉終是想起慧心仍是個傷患，這才又擔憂了起來。
    慧心低下頭，嚐試著動了動傷腿，卻是疼痛非常。後又用一隻手卷起褲腿，隻瞧見膝蓋處高高腫起一片，動彈不得。這腿傷了筋骨，想是要養好些日子，好在沒有脫臼，不算太過嚴重。
    反倒肩上的箭傷是個麻煩。
    “舒玉，將你的刀借我一用罷。”
    “啊……好。”趙舒玉忙反應過來，拿起小刀遞了過去，“給，慧心哥哥。”
    慧心接過小刀，劃開外衣，使得殘餘的兩寸箭杆有了活動空間，得以順利褪下肩頭的衣物。隻瞧見白皙的肩頭之上，箭頭深深沒入血肉之中，周圍皆是幹涸的血跡，令人瞧著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疼、疼麽？”趙舒玉緊了緊拳頭，脫口道。
    “不……不妨事。”慧心深吸一口氣，向她投去安慰的目光。
    趙舒玉隻覺心頭痛了痛，有些紅了眼眶，咬著唇道：“我太懂怎麽處理劍傷，所以前兩日也沒敢輕舉妄動，把箭取出來……慧心哥哥，你知道嗎？這兩日你昏迷不醒，我很擔心，也很害怕……好在，你終於是醒過來了。”
    “別怕，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慧心心中一暖，後又正色道，“隻是這箭確實要早些取出來，隻是眼下我還無法起身行走，有些忙怕還得你來幫我。”
    “那是自然！”趙舒玉忙點頭道，“若是有我能幫上的，你盡管叫我便是！”
    慧心抿了抿唇，說道：“算不得什麽太重要的事，隻是麻煩你幫我尋幾種草藥。車前草、金銀花、艾草、薄荷這些常見的，想來這周圍多少有個一兩種。雖說不是什麽稀有之物，要尋起來卻也是個麻煩事，也得費些工夫，怕是……要辛苦你了。”
    他的神情中有幾分無奈，若非是半步都起不來，他到底是不願意這般麻煩趙舒玉。
    然麵前的趙舒玉卻並未覺得有什麽麻煩，尋果子也是尋，尋草藥不也是一樣的麽？然正當趙舒玉信誓旦旦地想要開口應下時，卻突然神色為難了起來。
    “自、自是沒問題！隻……隻不過……”
    “怎麽了？”慧心瞧出了她的為難之色。
    “我……我不太認得這些草藥，慧心哥哥……不若、不若你先同我說說它們長什麽模樣？”趙舒玉尷尬地摸了摸脖子。
    “這……”慧心一時語塞，扶著額頭有些哭笑不得，“我竟是沒想到這一茬。罷了，我大致都同你講一下，至於你能不能尋對，卻也隻能看運氣了。”
    於是，慧心便又花了些時間細細同她說了一番，至於她到底有沒有記清楚這些草藥的模樣，慧心卻也不太敢確定，便也隻能聽天由命了。那趙舒玉聽完隻連連點頭說自個兒記下了，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了山洞，在山林間穿梭著，耐心尋找著他說的這些草藥。
    瞧見些疑似而不敢確定的，她更是撲在地上細細分辨，全然不顧其他了。
    若此刻慧心在此，可當真又要感動一番，惹得心緒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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