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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劇組比電視劇劇組要嚴格的多, 大早上起來,天還有些灰蒙蒙的, 就聽見寧導中氣十足的罵聲:“大灰你演的是隻流浪狗, 流浪狗會這麽親近貓嗎!那是天敵!就是你從它麵前路過, 它都要爪賤去拌你腿的傲嬌喵星人!混熟了也不行!不要給我擺臉色, 你以為你有二哈的逗比臉嗎!茅七, 來給它講講戲。”

    大灰用後爪撓耳朵:這隻導演聲音好大,說了半天,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小七:貓爪才不賤呢╭(╯╰)╮

    劇組因為演員的特殊性, 一早就訂好先拍動物戲份, 今天本該拍攝男一第一次見到流浪狗大灰的情景, 誰知男一號遲遲未來。寧導不滿, 這位當紅小生顧羅是投資方指定的人選, 當時看著演技也還行就同意了,誰知道還沒開機就耍大牌。

    寧導也不等他,先拍流浪狗向流浪貓求助的片段。

    這段正常來將不好拍, 寧導已經做好了重複十幾遍甚至幾十遍的準備, 但誰讓有小七這個外掛呢。

    劃分號站位、吩咐好誰站這,誰站那,就開拍。

    小七站在攝像機外邊,一會喊:“大灰叫三聲。”

    大灰汪汪汪。

    一會又說:“那個小黃貓表情凶狠一點。小白你停下, 對, 就保持你智障的好奇樣……”

    不過人語不是萬能的, 拍裏兩條有瑕疵, 小七的話就變成了人語夾雜著貓語“大灰喵喵嗷嗷小花不是那樣喵咪喵嗷嗷喵——”

    寧導笑著對攝像說:“拍清楚點。”

    製品人過來說:“不好吧,合同上可是不露麵的。”

    “那就露背影。”

    到了中午,男一號才姍姍來遲。明明不是一線演員,卻帶了三個助理,比真一線的鄔灼言還大牌。

    顧羅一臉抱歉的說:“真對不起寧導,最近通告太多了。”

    表情和語言的誠懇都是演出來的,寧導一眼就看得出是不是真心。

    寧導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顧羅啊,你也知道我們拍的是動物電影,前期你就來了那麽一兩次,希望你能和我們的小演員沒友好相處,畢竟你和它們還有些親密戲。”

    顧羅像是沒聽出她語中威脅一般:“當然,我會努力。”

    顧羅去化妝換衣服,道具也布置著下一場的場地。

    這條是非常簡單的片段,成為逃犯的男主角狼狽的蹲在牆角吃跑麵,一隻饑餓的流浪狗聞著香味過來,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

    這讓主角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和狗狗分享了泡麵,從此結下友誼。

    顧羅已經蹲好了,捧著泡麵,筷子插進麵裏,隨時準備大口吃麵。演的中規中矩,也算可以。

    場記板一打,開始拍攝。

    男主大口的吃麵。

    一隻毛發糾結髒兮兮的流浪狗小心的走過來,一邊走一邊聳動著鼻子。

    寧導在監控後麵點頭,“大灰這條狗挺聰明,有點天賦。”

    男主發現這隻狗,停頓了吃的動作。

    狗也停下了前進,這時候本該是後退幾步,再用渴求的目光看著男主。誰知大灰竟然前進了幾步,在顧羅身邊嗅了嗅,又後退幾步,看著顧羅露出疑惑的神態。

    大灰又嗅了嗅,非常幹脆的遠離了顧羅,頭部壓低,露出牙齒,對顧羅擺出了威嚇的動作。

    這條自然是廢了。

    寧導過來問:“怎麽回事?”

    顧羅無辜的攤手:“真不知道,我連香水都沒噴。”

    小七也過去,大灰汪嗚汪嗚的告狀:這個家夥身上有白色粉末的味道,我一個警犬朋友說過,有這個味道的都是人!

    小七對寧導招招手。

    寧導過來後,他在她耳邊小聲說:“大灰以前常跟緝毒犬在一起玩,我懷疑它發現了什麽。”

    寧導的眼神瞬間銳利的看向顧羅。

    顧羅背後一涼,卻著實不知道為何。

    寧導說:“這場戲緩一緩,顧羅你先休息一下。先拍其他。”

    顧羅的臉色就不太好了:“導演,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我演的不好嗎?”

    寧導說:“我記得在簽合同的時候就和你說過,電影特殊,演員和狗必須配合好。你就來過那麽幾次,大灰記得你的味道了嗎?所以緩緩,它們可不是家養的小可愛,凶起來會要人命的。”

    顧羅冷笑一聲:“好,我回去查查資料,該如何與流浪狗相處。”

    顧羅帶著跟班轉身就走。

    劇組裏其他人噤若寒蟬,生怕寧導爆發。

    寧導摸摸眼角的淚痣,冷笑一聲:“姐耍脾氣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當天晚上劇組微博就發布了新公告,男一號因為個人原因,臨時換人。

    小七晚上開開心心的給顏毓打電話,準備學習劇組裏一個跟班煲半個小時以上的電話粥,據說隻有超過半個小時才能體現出對方足夠愛你。

    顏毓在翻箱倒櫃找東西,他明天要出席宴會,選擇的襯衫需要一個合適的袖扣,但是居然一個都沒找到。不會被貓都吞了吧……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顯示的名字是秦始貓皇。

    靠!那隻蠢貓什麽時候動的他手機= =

    接起來小七的聲音傳過來:“親愛的,你想我沒。”

    顏毓:“……”這個親熱的稱呼是怎麽回事。

    “想不想我想不想我嘛!”

    顏毓:“……”突然有種自己有個情人的感覺。

    小七不高興了:“你說話啊!”

    顏毓清清嗓子:“我那的袖扣你看到沒。”

    “那塊啊?”

    “所有的。”

    電話那邊可疑的沉默了一會:“你看看抽屜下邊有沒有,有天我拿著玩掉下去一個。”

    顏毓拿下抽屜,果然在下麵找到了袖扣,不過已經缺了一點,仔細看似乎能看見牙印。

    “上邊有你的牙印。”

    “……”

    “其他的呢?”

    “啊哈哈,那啥這種小事就不要在意了。沒有我的陪伴,你孤獨寒冷的夜晚是不是難以入睡?”

    “其他的袖扣呢?”

    “我困了我先睡了!zzzzzz”

    然後小七掛了電話。果然主人還不夠愛他,瞬間聊天死!

    第二天顧羅果然沒有來。

    有人湊到寧導邊上小聲問:“這麽做不會引起報複吧,我聽說顧羅身後人的能量不小。”

    寧導意味深長的說:“劇組可不需要定時炸彈。

    她也不是隻憑借小七一句話就換人的,而是在和顧羅背後金主溝通後,金主小小調查一番,就十分幹脆的同意換人了,想必是確有其事。

    這一來就顯得這位新來的茅七很厲害了,畢竟從來沒聽說哪個指導能把男一號弄下去的。

    大家看小七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小七有時候敏感的要命,有時候又遲鈍的要命。

    新主角下午就到了,名叫常樂。小七也被安排了新的人物,要盡快帶著周圍長了很多流浪動物,熟起來。這導演簡單,反正電影可以先拍攝前半部分,主角和動物還沒有產生深厚友誼的情。

    小七呆上兩天,就打飛的回家了。

    “劇組好無聊,電影原來是這麽拍出來的啊,我以後看電視豈不是會笑場!”小七衝顏毓抱怨著。

    顏毓:“誰讓你當初把活攬下了?既然已經做了就要做到底。”

    小七哼哼著,還是得一周跑一趟。

    顏毓特意把白孔約在小七去劇組的時間。

    約好了地點,顏毓幾乎是提前了一個小時。足可見他心中的緊張。

    白孔遲到了有十多分鍾。

    他解釋著:“來的時候讓老爺子拌住了一會。”

    “他知道了?”

    “不知道。”

    顏毓沉默一會說:“那就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麽。”

    白孔低聲說:“其實你母親是雙性戀。”

    當年發生了什麽呢,歸根結底,還是一出感情糾紛。

    大家閨秀的白冰璿出人意料的是一個雙性戀,並且找了一個女朋友,打著閨蜜的旗號,經常領女朋友回家過夜。

    悲劇就發生在白家人撞破了兩人的戀情。

    白家人平時能把白冰璿寵上天,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卻非常堅決。

    就像所有固執的百年傳承的家族,一旦出現違背家族三觀的東西,就會毫不猶豫的毀滅。

    當年還在創業,在普通人眼中是事業有成的顏靖禾,在世家眼中還是個窮小子就入了白家眼。

    白冰璿被火速嫁給顏靖禾。

    顏靖禾本身也喜歡白冰璿這種大家閨秀,同時也希望借助白家的力量發展,將之看做商業聯姻一點不為過。

    而白冰璿的女朋友寧露露則毫不知情被白家人騙到國外上學深造。

    直到婚禮結束,生米煮成熟飯,白冰璿才獲得和寧露露視頻的機會。

    婚後顏靖禾逐漸喜歡上了白冰璿,白冰璿也對他有些感覺,但更愛的還是女友。

    寧露露一去就是一年多,在這一年中白冰璿千方百計的隱瞞自己已經結婚的事情。

    紙總是包不住火,白冰璿意外懷孕,幾個月之後寧露露從視頻中發現了端倪。

    寧露露質問了白家。

    顏靖禾對這些完全不知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如果處理好,也不過是三個人的戀情破滅,最多不過離婚。

    可是白家人的態度非常的強硬。

    又是幾個月之後,寧露露出現在了白冰璿麵前,她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她用非常殘酷的自殺方式,死在了白冰璿麵前,死在了白家人麵前。

    那一天是白冰璿世界的結束。

    場景慘烈的讓白孔難以描述。

    白孔艱澀的說:“我們都沒想到……後來,你早產了一個多月,小姑大出血……幸好後來母子平安……小姑也患上了病,你父親堅持了幾年……之後還是離婚了我非常後悔,也很痛苦……我們先彌補小姑……我知道你受盡委屈,但白家能給你的隻有錢,對不起。”

    顏毓喉嚨幹澀,無法說話。

    怪不得他問過好多次,顏靖禾都沒有說出,也怪不得白家人一直保持緘默。

    他是白冰璿罪孽的見證,也是白家痛苦的見證。

    甚至他還險些要了白冰璿的命。

    可他是最無辜的那個。

    顏毓心中有千百怨恨不得發泄,甚至連痛恨的對象都找不到。

    白孔已經走了多時,顏毓還停留在包間中。

    一場感情糾紛,卻傷害了四個人和兩個家庭。所以愛情,是最危險可怕的東西。

    他砸碎了包廂裏所有能砸的東西,氣喘如牛,心中的戾氣卻不得舒緩。

    毫無風度的甩給被驚動而來的經曆一張支票,出門就趕走了司機,坐進駕駛座。

    任憑司機小心勸說,車尾一甩,留下一地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