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戰爭不斷，屢次和揚州軍伍交手之後，豫州的甲士逐漸摸清楚了揚州軍伍發動攻擊的規律。

    每當過了淩晨一個時辰後，這時候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精神最為鬆懈的時候，揚州軍伍狡猾至極，往往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

    揚州的甲士們都已經衝進城池了，往往豫州的甲士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所以這段時間裏，豫州調整了甲士們的休整時間，晚上更是要嚴防揚州入侵。

    這段時間裏，揚州甲士雖然已經停止了進攻，沒有再把兵線往前推，但是冀州軍伍直接把兵線帶到了長安城下。

    隻不過冀州軍伍倒也沒有攻打長安城的意思，而豫州的軍伍也沒有出城迎戰的樣子，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長安城城池麵積很大，十數萬軍隊駐紮在裏麵，絲毫不顯得擁擠，並且長安城裏還有兩個豫州最大的糧倉，能夠供給全城人幾個月的生活所需。

    冀州軍伍並不是圍而不攻的意思，隻是他們還沒有等到更好的機會。

    當肖白從揚州抽身出來，來到冀州軍中的時候，顧長安就知道，他們一直等待的機會來了。

    他們兩個並不打算攻城，而是想要潛入城中，直接殺掉陳升，趁著豫州軍伍大亂之際，再行攻打之事，那個時候如若勸說投降，想必豫州士兵沒有哪一個是不同意的。

    夜色很濃，這幾天雖然不再下雪了，可是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天氣還是冷得可怕。

    剛過了淩晨，新一批的隊伍就到了城牆這邊，完成換防任務，這時候是甲士們最鬆懈的時候，難保冀州的人不會學揚州軍伍在這個時候發動突襲，因此他們必須要做好防範準備。

    “都給我精神點，有什麽異常動靜立即報告，知道嗎？”一個伍長開口斥責道。

    幾個剛剛換防上來的甲兵，立即點了點頭，伍長揮揮手，幾人便立即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沒多一會兒，一個甲兵輕聲說道：“小五，你說剛才的那個伍長，怎麽有點麵生啊？”

    身邊的一個甲兵回頭望了望，見到也沒其他人過來巡查，就開口道：“你當然沒見過，我都沒見過呢，可能是前線退回來的人，管他呢，反正不管咱們兄弟的事情。”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繼續把視線投向城外。

    這位伍長帶著隊伍走了沒多久，忽然停下了身子，等到隊伍快要走過他的身體時，他朝著隊尾的男人開口說道：“喂，你跟我過來一下，有點事兒。”

    隊尾的男子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朝著伍長點了點頭。

    “你們趕快回去吧。”伍長朝著隊伍說道，沒有多久，隊伍就從街角處消失掉了。

    假扮成伍長的肖白，見到城內沒有其他人後，立即和顧長安開始朝著內城進發，這長安城之前他們倆就來過不止一次，所以對這裏麵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

    幽靜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兩個人生怕弄出動靜驚動其他人，所以也不敢有太大動作，隻能壓住腳步聲靜靜地往前疾走著。

    空無一人的街道，多少是有些瘮人，兩個人也不說話，肖白在前，顧長安在後，十分默契地配合前進。

    這是兩個人思慮良久最終決定的主意，陳升實力極高，現在身邊又多了陳望，想必防範肯定更加森嚴，這項任務也隻有他們兩個才能完成了。

    他們兩個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方式，迅速結束戰爭，讓更多的人避開這場戰爭，所以他們兩個才會選擇隻身前來。

    一路走來，肖白回憶起了不少事情，年少時候兩個人總是不搭配，反是顧長安同意的事情，肖白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要反對的。

    這麽多年來，兩個人不斷成長，最終雖然天各一方，可卻在心裏都記掛著對方。

    一個是冀州劍府府長，一個是揚州劍府府長，當初的他們倆，怕是怎麽也不會想到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從小到大無數次一起執行任務的經曆，讓兩個人擁有著非同尋常的默契，隻需要一個眼神，便能夠通曉對方的心意。

    想到這裏，肖白難免有些難過了起來，因為他們的小隊裏，還少了一個人。

    以前那麽喜歡的姑娘，長大以後，反而有些不敢靠近了，可能自己喜歡的還是記憶裏的那個她吧。

    想起小雪，自然而然地另外一個女孩就也出現在了肖白的腦海裏，那始終揮之不去的窈窕身影。

    肖白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強逼著自己靜下心來。

    如果自己能夠幸存下來，就一定去找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至少告訴她，自己真的是很喜歡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兩個人走在偏僻的街道上，如今的長安城早已變得物是人非，大多數百姓都已經逃走了，隻有一些老弱病殘這種沒辦法逃走的人還留在長安城。

    走著走著，肖白忽然伸出手指指向了一個街角，然後輕聲對著身後的男子說道：“麵癱，你還記得這個地方麽？”

    顧長安輕輕蹙眉，靜靜盯著肖白。

    “哦，我忘了，那時候你暈過去了，自然不記得。”肖白邊走邊開口說道，“當初我們倆參加劍道大會的時候，你代替我去城西找陳升報仇，被陳升刺中了身體。”

    “你沒想到他的劍上抹的有毒，後來就暈倒在了那個街口，我救人回來的時候，恰好碰見了你，現在想想真是後怕，要是我沒有走這條街，可能就遇不到你……”

    顧長安知道肖白說的是哪件事，當初他差點死掉，又怎麽可能不會記得呢？

    “人生沒有如果，你還是遇到我了。”顧長安恬淡地說道。

    肖白回過腦袋看了顧長安一眼，微笑道：“你真的變了，這不像你。”

    “變了麽？”

    “變了。”肖白冷靜地說道，“要是以前的你，根本就不會搭理我，或者會罵我無聊。”

    “唉，麵癱啊麵癱，你真的是變了，沒有以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