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皇上 第二節 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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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衍慢慢走到蕭宏的麵前,冷冷的問道:“偽君子?聯自登基以來,家人多在朝廷擔任要職,不說別的兄弟,聯就單單說你吧,你當上王爺之後,那些與你沾些親帶些故的親戚們,哪個不是高官厚祿,哪個不是光宗耀祖?別的不講,你家裏的黃金------都能堆成金山了吧。”

    蕭宏愣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皇兄,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邊不止是鄭朔這一個眼線,隻怕自己府內的之人,皇兄布下的眼線不止一個------

    “六弟,你知道他們跑來告訴聯這些事情的時候,聯心裏麵有多麽的痛恨你嗎?聯恨你的不知足,恨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去做,卻偏偏要去做。當日你與鄭伯禽去殺蕭寶融之時,聯告訴過你,事後一定要將那鄭伯禽殺了,可是你呢------你卻與他一同回來了。”

    “皇兄------那時臣弟是真的下不了手,我沒------沒殺過人啊。”蕭宏想起此事,便開始痛哭起來,“皇兄,回來之後你並沒有處罰我,我以為此事你不會放在心上了,為何今日突然提起此事?”

    “你從來都沒有好好替聯做過事情,那日你與鄭伯禽一同回來後,聯便知道自己不能殺了他,隻能給他一個好的職位。這些年來那鄭伯禽時時在聯的麵前提及蕭寶融的事情,他知道蕭寶融是聯的一個汙點,一個他可以隨時拿來威脅聯的把柄。這些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當年沒有按聯的意思去做!”

    “皇兄------此事是臣弟不對,可是皇兄為何今日提起此事啊。”蕭宏哭著問道。

    “是因為你提到了古逸山!那古逸山是聯的昔日好友,隻是聯從未對你提起過,聯很是奇怪,剛剛你提到了古逸山,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六弟,這個疑問聯一直想問你,你是如何知道這世上還有古逸山這個人的?”

    “------”蕭宏突然不敢回答他的問話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已經泛濫成災,他此時突然想讓眼前的皇兄,趕緊將自己拉出去砍了,也好過在這裏受皇兄的審問。

    “殺了那蕭寶融之後,你與那鄭伯禽回來複命,當日你所講的話,隻怕還有沒有對聯講的吧。”蕭衍的口氣極為冰冷,蕭宏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回答聯!”蕭衍怒聲喝道。

    “那、那日我與鄭伯禽回來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古、古逸山。”蕭宏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蕭衍聽到此話後,後背一涼。古逸山是不世出的高人,他已經洞察了這世間的是是非非,他那日絕不是偶然遇到六弟的。蕭衍想到此處,心中微微一顫,那古逸山究竟知道了什麽事情?

    “他沒有殺你們?”

    “沒、沒有------”

    “他當時講了什麽沒有?”蕭衍低聲問道。

    “他------他------”蕭宏囁嚅了半晌也沒敢講出來。

    “快些對聯講來!”

    “他當時對我們講的話------我們也沒有聽懂,他隻講了一句‘自此再無阿蘭若。’”蕭宏戰戰兢兢的說道。

    蕭衍聽後呆若木雞,他小名練兒,便是取自佛經之語,意指禪定之處,而那阿蘭若正是練兒的梵語音譯。那古逸山突然出此言語,而且並未殺那二人,便是要那二人回來後告知於他:自此他蕭衍內心再無寧日!

    “你為何回來後不告訴聯?”蕭衍此時聽到此話,已是後悔莫及,若他早早知道古逸山所講的這句話,或許就不會因為皇位之事糾結這數十年了。

    那古逸山與他漸行漸遠的主要原因,便是因為他年輕時猜疑心便極重,對於身旁有功之人過於吝嗇,可是這些事情在當初他並未往心裏去,他在登基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用自己的家人,對他來講家人是最值得依賴之人,是他可以依靠的基礎------可是這數十年來,自己的家人是如何對待自己的?

    蕭衍突然極其痛恨眼前的這位六弟,對於蕭宏他是最為寬宏大量的,這位六弟時常給自己惹出些麻煩出來,皆因他年紀尚小,自己便格外的嗬護他,犯下錯誤之後,那蕭衍也是極力想辦法替他開脫,不讓他受那刑罰之苦------

    他想不到就是這位自己最疼愛的六弟,做出了謀反之事。對於早年間自己犯下的過失,蕭衍想起來也是極其害怕,若那六弟對自己講出古逸山的事情,自己就是踏遍萬水千山,也要找到那古逸山,尋求內心平靜之法。

    別人從來不知皇上為何篤信佛法,十多年來一直是布衣素食,更是經常出家為僧,蕭衍做這些事情的真正原因,便是因為齊和帝蕭寶融之死,這是他心是最不願意想起的一塊心病,也是他終生無法擺脫的過失。他這些年來一直想通過佛法教化自己,讓自己的內心最終歸於平靜------

    一切正如古逸山所言,自己的內心,再也找不到寧靜之地了,那蕭寶融的事情,時時會自心中跳出來,折磨著他,讓他夜不能寐。

    蕭衍痛恨不已,他恨恨的望著眼前的蕭宏,想不到他居然也有隱瞞不報的事情,這件事情如此重大,而那蕭宏卻隻是想著如何將自己自皇位之上趕下來,自己好繼承大統。

    “皇上------那時臣弟害怕極了,臣弟沒有鄭伯禽那麽狠辣的手段,那蕭寶融原本就是他殺的,與我並無相幹。那古逸山講完那話之後,便不見了蹤影。那時臣弟對他是極為佩服,一心想結交他,聽他給臣弟講一講未來之事------”

    “未來之事?你指的便是今日之事吧,你想請那古逸山出來,替你出謀劃策,好為你今日謀反之事做準備是嗎?”蕭衍冷笑了一聲,“隻怕你這是白日作夢吧。想聯與他多年的交情,都沒能挽留住他,你一個小小的親王,便能讓他替你賣命嗎?”

    蕭宏苦笑了一聲,皇兄所說一點都不假,自己想請他出山,真的是癡心妄想,即使無法請他出山,這些年來他也從未放棄過要謀取皇兄的皇位,他的野心從未因為任何一個人而有絲毫的減弱,當年他窩藏宇文都在家中之時,那宇文都剛剛殺了守城士兵,潛至王府,想蕭宏重用自己。而那時大理寺官員已經追查到這殺人嫌犯就在王府之中,那皇兄明明知道此事,在麵對大理寺追查此事的官員們的追查之時,竭力的維護這位六弟,不讓他們繼續追查下去;對於自己這些年來賣官鬻爵得來的那些金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正因為這些年來皇兄對自己犯下的過錯的隱忍,讓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他原本以為皇兄是越來越昏庸了,根本沒有察覺出自己要謀反的野心,故而這些年他放心大膽的做著違法之事。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皇兄雖然表麵上沒有任何的察覺,他暗地裏的功夫,卻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王府之中布滿了皇兄的眼線,可是自己卻一無所知,偷換官銀,盜采礦山等事,皇兄也是輕描淡寫,不再繼續追究,原來------這位看似糊塗的皇兄,卻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大的坑,等著自己跳進去。

    “皇上,臣弟是真心知錯了,您就饒過臣弟這一回吧。”蕭宏跪倒在地,“看在臣弟替你做事多年的份上,留我一條賤命吧。”

    蕭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留他一條賤命來繼續羞辱自己嗎?他將過去的種種不願啟齒之事,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最終他還是不能再忍受內心痛苦的煎熬了,他拿起龍案之上的那塊玉玦,慢慢走到了蕭宏的麵前,待那塊玉玦來回在自己眼前晃動之時,蕭宏驚得呆住了。

    “你還記得它嗎?”蕭衍問道。

    蕭宏臉色蒼白的望著那塊玉玦,他想了想後急忙回答道:“皇上,這是有人在栽贓陷害臣弟。”

    “為何要陷害你?”

    “他們------他們恨我。”

    蕭衍接著又拿出一塊極為相似的玉玦,放到了蕭宏的麵前:“那這又如何解釋?”

    蕭宏怔怔的望著眼前兩塊一模一樣的玉玦,他不敢開口講話了,又或者是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釋了。

    蕭衍看到蕭宏的模樣,他強壓住內心深處的厭惡之情,又拿出了一塊玉玦,當他將這三塊罕見的玉玦擺在蕭宏的麵前時,蕭宏如同見了鬼一般,差點兒昏死了過去。

    “聯已經問過宮內的玉石匠人,這三塊玉玦是同一塊石料所製成的,是稀世罕見的佳品。六弟,你是不是很好奇,這三塊玉玦聯是如何拿到手裏的?”

    蕭宏此時雙唇如同封住了一般,他咬著牙不去回答。

    “聯可以告訴你,其中一塊是我在王府之中的眼線送到聯這裏的,其中一塊是你無意之中丟在皇宮之中的,還有一塊------是我自玉姚處拿來的。”

    蕭衍說話聲音並不大,可是蕭宏聽後,如同一灘爛泥一般跌坐在地下,頭顱無力的垂了下來。

    “蕭宏,這些年來你倚仗著我皇上的權勢,收斂了多少的錢財,我可以不計較,你嫉妒我得到了天下,想謀取我的皇位,我也可以原諒你,不殺你,可是你------你居然與蕭玉姚做那畜生不如的事情,你要我如何原諒?與親侄女**之事你都敢做,蕭宏,你如此的無恥下賤,還要我饒你一命,你真是有臉講出來!”蕭衍怒聲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