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皇上 第九節 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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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將軍你在做甚麽?”
何征的劍還未遞出,門口突然有人出言喝道。
何征聽到此人的話後,突然一怔,他急忙將寶劍放回劍鞘之內,待轉過身來時,臉上已經掛滿了微笑:“原來是韋將軍啊,想不到韋將軍也來到這大牢之中,不知所為何事呀?”
韋睿慶幸自己早到了一步,否則那張綺鳳便會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之中了,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麵對何征偽善的笑容,他隻是淡淡的回答道:“我是皇上欽點的雍州刺史,聽聞雍州張大人慘案告破,重要證人在押,我隻是過來核實一下此事。”
韋睿揮了揮手,他身後的李忠及眾位兵士急忙上前,將張綺鳳所在的牢房把守起來。
何征知道眼前的這位韋睿將軍,是絕對不能小瞧的,他與那曹景宗不同,那曹景宗是皇上最信任的愛將,對他的偏愛朝中文武百官那是有目有睹。可是韋睿與皇上之間的關係,卻始終讓人琢磨不透,他與皇上之間一直是不遠不近的關係,表麵上始終看著淡淡的,但是皇上每到關鍵時刻,出來替皇上擋災擋難的,還是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韋睿。在何征眼裏,這位韋將軍身上始終有著一層神秘的光環,讓他無法看透韋睿內心真實的想法。
“何將軍今日立有大功,韋某很是佩服,隻是這犯人皇上交與韋某看管,若有絲毫的閃失,隻怕我罪責難逃。這一點何將軍身為羽林衛統領,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那是,那是------”何征勉強笑道,“那我不打擾將軍公幹了,在下告辭!”
“何將軍慢走,韋某不送!”韋睿不冷不淡的回答道。
何征悻悻的轉身離去,對於今日之事,他確實是立有大功,隻是他的內心沒有一點得意的感覺,就在今日師父死了,師弟死了,鄭朔重傷,小涅被範鈞帶走,至今不知死活,唯一平安離開的,便是那範夫人淩霄,何征原本想趁亂殺了她,想不到被師父和師弟阻攔,這一次沒有殺得了她,隻怕日後更沒有機會下手了。
皇上已將此案交與韋睿,想必他對於雍州之案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會加以保護,他不怕別的,他就怕這張綺鳳的嘴巴不牢,將自己與她之前的醜事講了出來。張綺鳳此人,他必須要想辦法除掉。
韋睿望著何征遠去的背影,他輕輕搖了搖頭,此人倨功自傲,且心腸狠毒,在軍中的威望並不高,不知跟隨在皇上的身旁之後,這口碑是否比以前好一些。隻是看他今日殺氣騰騰的模樣,隻怕也好不到哪裏去。
“蕙夫人,在下韋睿,奉命查察張元知大人的滅門慘案,日後會時常過來詢問夫人,還望夫人到時配合韋某,將此事查清。”韋睿溫顏對張綺鳳說道。
張綺鳳慢慢走到牢門之前,她呆立了半晌,突然跪下身來,低聲肯求道:“韋將軍,小女想見一見範允承大人,不知將軍可否成全小女。”
韋睿想不到自己與她剛一見麵,她便給自己出了一道這麽難的題目,他微一沉吟,抬手示意李忠與眾位兵士先出去。待他們離開之後,韋睿才開口問道:“蕙夫人為何要見範大人?”
張綺鳳苦笑了笑:“為何要見他?我張綺鳳此時,隻有他一個親人了,不見他見誰?”
韋睿想不到她在自己麵前,居然坦然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一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親人?”
“他與我,已有肌膚之親,不是親人是甚麽?”張綺鳳講出此話之時,麵色如常,沒有絲毫的羞臊之意。
韋睿聽後是愈加的吃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那範允承居然與這張綺鳳有私情,那淩霄論人品論才學,遠遠高出眼前的張綺鳳,不知那範允承為何居然與她------
他的臉上依舊是如往常一般淡然的神色,他低聲說道:“範大人那裏,我可以前去告知,至於他會不會來,那是他的事情了。”
張綺鳳眼神之中充滿了柔情,她知道那範允承每夜裏與自己廝守在一起時,對自己的真心的,他的眼神,他的動作以及他的溫柔,都是真實的,他對自己的愛意永遠不會有假,這一點她作為女人來講,有著最真實的體會。
“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張綺鳳不顧那已經流進嘴裏的淚水,又哭又笑的說道,“他一定會來的。”
“蕙夫人,張元知大人一家被殺之時,你是否參與在內?”韋睿慢慢的問道。
張綺鳳收住了自己的眼淚,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韋睿,此人與自己第一次見麵,便一口道出了實情,她知道自己萬萬不能小瞧眼前此人。
“那又怎樣?”張綺鳳低低的聲音問道。
“------你剛剛自認自己是張綺鳳,若你真的參與在內,隻怕皇上不會讓你這樣殺父弑母的惡毒之人,苟活於世的。”韋睿慢慢的回答她。
“苟活?我張綺鳳已經苟活於世這麽久了,是時候解脫自己了。”張綺鳳歎了一口氣,這些年她雖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她內心卻早已如死灰一般了,她這幾年唯一快樂的日子,便是與範允承渡過的那些夜晚------若是皇上下令將自己處死,她根本沒有任何的遺憾,她隻求能見範允承一麵,將自己的愛意對他講明,該死就死罷,對於這冰涼無情的世道,她已是生無可戀了。
“那好,我就替夫人傳話一次。”韋睿沒有再說什麽,他轉身離開了張綺鳳,走出大牢門口之時,他吩咐李忠道,“你要多加派人手在牢房周圍,對於進出牢房的女監,一定要驗明身份放可讓她們進去。”
“將軍放心,有我李忠在,絕對不會讓她出任何的意外。”李忠急忙答應道。
韋睿坐上馬車之後,便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範府一趟,如今這案情到了如此地步,他與範允承公開往來,也沒有任何的顧慮了。
隻是範允承與張綺鳳之間的事情,他想來想去也無法張開這口,案情已經水落石出了,若那張綺鳳突然張嘴講出此事,隻怕那範允承便再也無法審理此案了。
想到此處他急忙吩咐道:“韋慶,馬上去範大人府上。”
“是,老爺!”管家韋慶不敢怠慢,急忙掉轉車頭前往範府。
範鈞聽聞韋睿前來,他急忙跑出來迎接。韋睿看到範鈞較跟隨自己之時,又瘦削了許多,他忍不住心疼的問道:“鈞兒,怎麽這些日子憔悴了這許多?”
範鈞笑著安慰他道:“沒事的,隻是最近有些勞累。”
“我要見一見你父親,不知他可否在家?”韋睿探詢著問道。
範鈞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家父現在確實不適合見客,義父您有何事一定要見他?”
“有關案情的事情,必須要見。”韋睿不想讓範鈞知道此事,他隻能是拿案子來搪塞搪塞。
“義父請隨我來。”範鈞一聽不敢怠慢,急忙領著韋睿來到了後堂。
韋睿踏入後堂之後,心中大吃一驚,那後堂之中放著一口棺材,堂上放著一副門板,上麵放著的正是燕飛的屍體。那範允承正跪坐在燕飛的屍體麵前,不言不發的看著他。
範鈞看到父親傷心的樣子,眼圈不禁一紅,他定了定心神,低聲對韋睿說道:“義父莫要見怪,這位死去之人是我爹爹的異姓兄弟,爹爹此時有些傷心過度,言語不到之處義父千萬莫要責怪他。”
韋睿伸手拍了拍範鈞的肩頭:“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好好與你父親談上一談的。”
範鈞退下之後,後堂之上便隻有範允承和韋睿二人,韋睿走上前去,點了三柱香,插到案上的香爐之中。
範允承慢慢站起身來,他跪坐的時間太久了,下肢已經麻木沒有了知覺。
韋睿見他身子搖晃,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範大人,你萬萬不可如此勞累,保重身體要緊。”
“韋將軍------不知您今日前來,有何要緊之事?”範允承的聲音有些虛弱,燕飛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根本不相信這位義弟真的已經死了。
“韋某來之前,並不知道府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不如------日後有時間我再過來吧。”韋睿不知道此事該不該講,他隻能將自己想說的話再咽回去,好給眼前這位範允承,留出足夠悲傷的時間。
範允承轉頭望了望門板之上的燕飛,他知道自己必須接受眼前的事實,自己的這位義弟是再也回不來了。他隻能讓內心的悲傷過去,他必須打起精神,去做那些必須要做的事情。
“韋將軍,我義弟已經死了,我知道我再怎麽做,他也活不過來了------將軍有話請講!”範允承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此話韋某不知現在講出來,是否合適。”韋睿內心還是在猶豫此事要不要講。
“將軍,對我範允承來講,已經沒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您有話請講當麵就是。”
“範大人你------與那張綺鳳,是否有私情?”韋睿並不善於拐彎抹角,他直來直去的問道。
範允承聽到後並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他隻是走到燕飛的屍體旁邊,替他將臉上淩亂的發絲整理到腦後。過了良久範允承才開口說道:“將軍,範允承此生,隻擁有過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淩霄,張綺鳳我看都不願意看一眼,怎麽會與她有私情?”
“韋某剛剛自大牢中過來,那張綺鳳------她要見你一麵,她說你是她這世上,唯一一位親人了。”
“親人?”範允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將自己最親之人都殺了,這世上誰還是她最親之人?”
範允承似乎明白了什麽,他伸手指了指燕飛的屍體,悲傷的對韋睿說道:“她所講的親人不是我,而是我這已經死去的義弟!”
韋睿是真的被雷到了,他吃驚的望著眼前悲痛欲絕的範允承,根本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講。
“範大人,可否對韋某講的更明白一些。”韋睿誠懇的問道。
“------韋將軍,此事說來話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