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陣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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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白歧的衝出,周圍三丈的範圍,被環繞在其周身的那股靈魂漩渦,散出的磅礴吸力攪動著。
仿佛撕裂了空間般,一切的景象變得扭曲起來,在這扭曲之下,呈現的卻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畫麵。
這一刻的白歧,好似踏在了虛與實之間,再加上一身紫袍翩翩,淡漠的表情,如星辰般明亮而深邃的雙眸,莫名凸顯出一股飄然欲仙的氣質。
幻陣之中,無法辨清方向,但白歧卻沒有這層顧慮,借著隱約可見的真實外界,肆無忌憚地穿過重重密林,找準一個方向,向前飛掠著。
隨著白歧不斷地前行,每經一處,周圍的景象皆是扭曲起來,恰是要憑借這大海撈針般的手段,尋找陣基所在。
於他思緒中,覆蓋範圍如此龐大的幻陣,必定有陣基在內,否則單憑修為施展,至少也要具備築基初期以上的實力。
若真是如此,又何必費此周折,直接出手將他三人擒下就是!
因此,白歧敢斷定,施法之人的修為決計未曾達到築基,頂多也就練氣第十層巔峰,已是很了不得。
此時,原本於氣海中呈現的那道靈魂漩渦,如今已放大到極限,覆蓋了以白歧為中心,周圍三丈的範圍。
非是不能再散開,而是散開後強度不夠,無法起到扭曲幻境之效。
三丈範圍,若以常人眼光來看,已算不小,此山並非太大,高不過三百丈,兩百丈寬度而已。
白歧打定主意,哪怕多耗些時間,定要尋到陣基所在,將之破除,以解困境。
如此方法,雖然累贅,但勢在必行,三人之中怕是也唯有白歧能做到,否則一旦拖下去,還不知會生出何種變故。
一路前行著,募地,白歧一頓,停下身形,目光閃爍中,看向一側的樹下。
在那裏,幻境之中並無他物,然,透過那層扭曲光影,卻能看到,一道窈窕之影正盤膝坐在那處。
緊閉著雙目,睫毛輕顫,麵容淒苦中,透著濃濃的絕望和深恨,眼角處還有一道半幹的淚痕。
“周師姐......”白歧喃喃,沉默了片刻,竟是直接越過,向著密林更深處而去。
幻陣之內,各人所見不同,無法強行幹預,即便是二人僅隔了數步之遙,周瑩也是看不見白歧的。
此時的周瑩,正沉浸在她自身的幻象內,不能自拔。
若白歧現在出手,強行將之喚醒,先不說是否會對她造成什麽心神內的創傷,還不知於她的幻象內,會將白歧幻化成何種凶物呢!
白歧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才沒有直接出手,目前首要打算,還是要將陣基尋到,破除後,一切幻象自然湮滅。
就這樣一路前行著,約莫盞茶的功夫......
周圍的光線陡然一黯,古木更加高大,枝繁葉茂,幾乎遮天蔽日,透不進一絲的光,林中深邃靜謐,落針可聞。
其內黑漆漆一片,宛如一張嗜人巨口,大張著,等待白歧的進入,好將他一口吞下。
白歧心中暗提,速度也不由放緩了幾分。
轟~
就在這時,一陣巨響中,前方不遠處,一株可容數人環抱的粗大古木,轟然垮塌,壓彎了周圍的灌木雜草,濺起大量泥土紛飛。
於其後方,兩道幽芒一閃,一頭形似豪豬,渾身長滿利刺,卻又大如水牛的妖獸從中踏出,一隻利爪恰好按在那倒塌的古木之上。
此獸出現時,便見迎麵而來的白歧,眼中幽芒再閃,有紅絲生出,立刻暴怒,仰天便是發出一聲震天怒吼,散發一股練氣第八層的凶焰。
而白歧卻仿如未覺,依舊向前掠去,若仔細去看,其嘴角處微微掀起一絲弧度,眼底還有幾分嘲色。
“吼——”
見白歧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那妖獸再次發出一聲咆哮,利爪一踏,古木立刻崩斷,力量大得驚人,渾身利刺瞬時豎起,閃爍森然寒芒,轟隆隆聲中,向著白歧直接撞了過去。
很快地,兩者已十分接近,白歧幾乎都能感受到迎麵而來的勁風,還有那血盆大口中的腥臭味,卻依舊麵不改色,更是沒有任何避開的意思。
下一瞬,那妖獸便已進入到白歧周身三丈範圍內,奇異的一幕出現,妖獸龐大的妖身竟是扭曲了起來,隻是那大張的巨口,和血紅的雙眼,依舊駭人。
一刹那間,這妖獸便直接撲到了白歧身上,卻如不存在般,直接穿透而去。
白歧隻覺似有一陣微風吹過,那妖獸便已來到他身後,還未等其落地,竟憑空一閃,消失無蹤。
“果然是幻境......”這一幕並未出乎白歧的預料,隻是眼底的嘲色更多,“區區築基陣法,看似真實,實則隻是對五官的感知和靈識影響更多,讓人信以為真罷了,並不能造成真正的傷害,又如何能令白某畏懼?”
若非白歧對於陣法之道了解頗多,換作旁人,遭遇這一幕,必定心神震動,出現裂痕,便有了可乘之機,被幻境侵蝕,不能自拔,便如之前的周瑩那般。
隻要心中不懼,謹守本心,幻境便就是幻境,再真實也影響不到其人。
傳說中,幻陣一旦能達到“真幻”的層次,身陷其內所受的任何傷勢,便是真的受傷,體現在靈魂中,若傷勢過重,隕落也不無可能!
很顯然,此陣還做不到。
接下來的時間裏,接連出現了數頭妖獸擋路,甚至還有一頭築基初期的妖獸在內,氣息滔天,令人心悸,周圍的空氣都要扭曲。
不過這扭曲亦屬幻陣的一部分,乃是幻化而生。
白歧心中平靜,沒有任何波動,一路橫衝直撞,一頭頭妖獸在其麵前都要消散。
直至驀然間,如撥雲見日,密林已至盡頭,前方露出一道斷崖,其下煙雲繚繞,深不見底。
身形一閃,白歧出現在斷崖邊上,望著麵前翻滾的雲煙,沉默片刻後,沒有任何猶豫,一躍之下,淩空劃出一道弧度,向著崖下飛快墜去。
耳邊被風聲灌滿,煙氣浮動,自眼前倏忽掠過,遮蔽了白歧的視線,宛若置身在一片雲海當中。
心念一轉,環繞周身的靈魂之力漩渦立刻撐開,散出磅礴吸力,奇特的是,這雲氣竟是真實,並非幻象而出。
雖是如此,吸力卻仍舊作用,卷動風雲隨行,在白歧落下的過程中,刹那間就形成了一道三丈龐大的漩渦,還在飛快地蔓延,向著遠方傳遞,直至整片雲海全都被牽引,滾滾轉動起來,宛若一道巨大的磨盤。
這一幕頗為震撼,若自崖邊向下望去,便能看到,無邊雲氣化成一道數十丈大小的漩渦,中間有一道人影在內,正飛快下墜著。
這個過程持續了數十息,卻還未見底,堪稱深不可測。
待到雲團轉動越來越快,幾乎形成了一種慣性,短時間內不會停下,白歧目光一閃,陡然撤去周身那股靈魂之力漩渦,與此同時,靈識呼嘯中散開,飛快地向著雲團內融入。
五丈......
十丈......
三十丈......
募地,於白歧的靈識感應中,距離他二十多丈開外,有一團看似尋常的雲團,在這龐大的漩渦牽引下,卻始終未動分毫。
白歧的眼中露出一絲奇異之芒,右手直接按向儲物袋,嗡的一聲輕吟,劍光一閃,疾掠而出,飛出的同時,其上三道封禁隨同開啟,速度立刻暴漲,瞬間化成一道金線。
不到三十丈的距離,在飛劍的疾速之下,幾乎眨眼便至,直直斬向那團雲氣。
砰——
一聲金鐵交戈之聲,飛劍倒卷而回被白歧收起,那團雲氣則劇烈地波動起來,眨眼飛快地凝縮,倏忽間,一道黑芒閃過,便是化成一柄黒色陣旗,拔空而起。
出現後停在原處,一動不動,隱約間能看到,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閃爍不斷。
“就是它!!”
身處半空,無從借力,修為未到築基者,無法飛行,此時的白歧好似陷入了窘境,就算明知陣基距離自己不遠,卻無法接近。
“真是如此嗎?”
白歧微微一笑,以他的心智,早已猜出,這下墜分明隻是假象,雲氣則是真,此處乃是虛實結合,層次上更深幾分。
那不然為何自己明明在下墜,距離那陣旗始終隻有二十多丈,不見增長?
更何況,此山本不算高,哪裏需要墜落如此之久?
“既如此,我便偏要接近給你看!”
這話既是白歧對自己說的,亦是對那布陣之人說的,說完這句後,便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時,兩道神光在其內轉圜,燁燁生輝,而後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一步落下,那股身處墜落中的無從著力感立刻消失,宛若踏在了實地之上。
“你欲幻我真,我便以我心堅,踏出一條路來,就看是你之幻我,還是我破你之幻!”
口中喃喃著,白歧的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目光堅定無比,一股自然而然的堅毅之色浮現麵龐,一步步向前邁出,竟是生生在縹緲雲氣中穿行,向著那陣旗接近著。
不過二十丈的距離,白歧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額頭已是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還未徹底到達。
此處最是接近陣基所在,幻境的威力亦最盛,需要極其堅定的內心,才能真正靠近,否則隻是徒勞。
中間某一次邁步,白歧不慎放鬆了一絲心神,立刻發現那陣旗似憑空偏移,又回到了二十丈開外。
好在白歧及時收攏心神,再次邁步時,原本消失的那段距離,又回到了他腳下。
當半個時辰真正過去時,白歧終是徹底來到那陣旗邊,也是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陣紋。
幽光閃爍,道道陣紋密密麻麻,相互穿插在內,構建成無數陣法,其中一道最亮。
白歧隻是看了一眼那道最亮的陣紋,便覺得心神恍惚,眼中一刹那露出一絲迷茫,原本緊縮的心神,亦泛起了一絲波動,變得不穩。
心神波動的刹那,白歧心中一突,立刻警醒,驀地偏開視線,不再去看,暗道一聲僥幸,差點就要功虧一簣。
於是心中低喝一聲,抬手直接一把抓向那陣旗之柄。
這一抓蘊含了他全部的修為,以及絕大部分的生痕之力,可以說是勢在必得,然而卻是抓空了。
隻見那陣旗一掠,呼嘯而起,憑空放大數倍,變成一杆大幡,幡布飛卷,向著白歧包籠而下,其上餘下的全部陣紋皆隱去,除了那道幻陣的陣紋,亦放大到數丈,充斥了白歧的整個視線。
白歧腦海一暈,泛起陣陣迷幻之感,不由麵色驟變,猛地閉目中手上動作一變,改抓為並如劍指,向著那陣紋一指點去。
仿佛泛起了一道波紋在那幡布之上,那股之前曾出現過的異樣之感再次浮現,更有一股吸力,在白歧一指點下的同時,連同整個人在內,拉扯之下,直接穿透了那道陣紋,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