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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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宇文殤,顯得異常狼狽淒慘,全身散發惡臭,血液浸透了鱗片,各處破損不堪,還有那一根根骨刺,也斷裂的大半,躺在一個被砸出的十丈大坑內,被大塊碎石掩埋,正掙紮著,臉上的黑氣越發濃重。

    掙紮的過程中,似乎牽動了傷勢,又是忍不住吐出大口黑血,隨即劇烈的咳嗽起來。

    深達百丈的溝壑之下,宇文殤仰躺在深坑內,透過上方隻剩下一條線的天空,邊緣位置有一道人影靜立,那是白歧的身影,正直勾勾的盯著下方。

    宇文殤瞳孔一縮,隱藏著濃濃的驚懼,拚命掙紮著想要起身,他知道白歧不可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掩埋他身軀的巨石,在宇文殤掙紮中紛紛崩碎,宇文殤狼狽的起身,又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黑氣陰雲般籠罩在他身周,宇文殤胸口起伏,喘著粗氣,連喘出的氣息也都是黒色。

    這股黑氣在接觸到額前的殘骨之時,奇異的變化突然生出。

    仿佛有一股吸力從殘骨內湧出,黑氣飛快的湧現殘骨。

    這股吸力刹那間涉及宇文殤的全身,周身繚繞的陰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褪去。

    僅僅兩個呼吸的時間,宇文殤周身的黑氣消散一空,那殘骨的顏色卻已化作漆黑,閃爍著攝人心魄的幽芒,還在一閃一息。

    每次閃息中,手骨上的黒色便會消淡一些,轉眼漆黑褪盡,殘骨重新又變作潔白無瑕,好似之前的一幕,僅僅是宇文殤的錯覺般。

    遠處,公孫延盤膝坐在虛空,正手握著一枚紫黑色的玉簡。

    驀地。

    哢哢~

    玉簡中心出現一道細微的裂紋,隨即飛快的向著周圍蔓延,整麵玉簡很快變得支離破

    與此同時,一股令人心驚的波動,從玉簡內部湧出。

    公孫延臉色微變,幾乎沒有一絲遲滯,猛然甩手,將玉簡甩開。

    砰~

    玉簡剛一脫手,飛出數十丈開外,便是一聲恐怖的爆鳴,夾雜著毀滅般的波動,形成爆發的氣浪。

    公孫延低吼,忙運轉法訣化成一道黑色光弧擋在身前。

    這股氣浪狂猛,衝擊在防護之上,防護刹那崩潰,公孫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眼神猶有餘悸。

    好在公孫延反應及時,玉簡爆發的威力也不是太強,被防護抵消了大半,真正波及到公孫延的,隻有一絲餘波,否則就不可能隻是這一絲鮮血的代價了。

    山中鴻溝之下,宇文殤見到殘骨的異變,先是愣了愣,隨即心中泛起一陣狂喜。

    “哈哈~不愧是妖仙殘骨,竟有這等妙用,雖不知是否是真仙之骨,但必定出自某個妖族的大能,可惜我還未摸索出它的其他用途,也無法自主催動,否則又豈會落到這般境地?”

    想著想著,宇文殤又連連暗道可惜。

    公孫延的施法被打破,殘骨的恢複之力再次作用在宇文殤身上,周身膿包一個個消退,血液停止流淌,頹喪的氣勢,也再次攀升起來。

    可惜,這一次宇文殤的傷勢太過嚴重,近乎垂死,殘骨的恢複力雖強,也無法短時間恢複如初,這一過程雖然緩慢,卻始終在持續。

    宇文殤此時對於白歧和公孫延的恨意已然滔天,猛地抬頭,盯著鴻溝上方的白歧,卻突然一愣。

    剛才還在想白歧竟未曾趁著他虛弱之時發難,這一看卻見白歧怔怔的盯著下方,目光卻並非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另一處。

    順著白歧的目光,宇文殤望向前方。

    鴻溝粗大,深達百丈,隻有上方的一線天光,不足以照亮整個鴻溝。

    周圍陰暗,但修士的目力都很驚人,宇文殤的目光落在距離他五十丈左右開外的一堆滾落的碎石之上,仔細一看,亦是一愣,隨即睜大了眼,露出深深的動容。

    三塊一丈大小的粗糙巨石呈品字形堆在那處,邊緣位置露出來一角輪廓,顏色深青,有棱有角,透過岩石縫隙,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紋路暗生。

    是一處平台,外形近似之前葬宮主殿的那祭壇,卻沒有那五根棱柱。

    仔細看了看,宇文殤睜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議地驚呼道:“不可能,這...傳送陣?!不對啊,這裏明明沒有出口才是...這......”

    親可見,宇文殤的腦海便如一團亂麻。

    “不好!”緊接著,宇文殤心中又是一凜,猛地抬頭看向上方。

    上方正對著溝壑懸空而立的白歧,自然將宇文殤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眼中露出一抹奇異,“居然是傳送陣!”

    說著,身形一動,急轉而下,透入鴻溝內,向著那不知是否是傳送陣的石台掠去。

    “想要我死,你們也休想活著出去!”宇文殤臉上浮起濃濃的戾氣,殺機凜然,怒吼一聲,蹬碎腳下一塊巨石,魁梧身軀化作疾影,亦向著那石台衝出。

    掠出的過程中,宇文殤猛一提氣,右手虛握,天地間的妖氣瘋狂的向著他的右手匯聚,眨眼凝聚成一顆紫色妖氣光珠,大小相當於成年人的拳頭,比之之前施展的紫珠打了十倍不止。

    妖氣紫珠在手,宇文殤怒吼著衝向那平台,竟是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樣子。

    身上的重傷刺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宇文殤,讓他對白歧和公孫延的恨意刻骨之深,此刻唯一的念頭,便是毀去這石台,宇文殤已經瘋狂了。

    眼中紫芒閃爍,血絲密布,宇文殤麵孔猙獰,飛快接近石台,亦瘋狂大笑著,“想走?沒門!全部留下吧!哈哈~”

    “找死!!”白歧臉色猛地一沉,當即爆喝爆喝,心中焦急,肉身之力不計消耗的瘋狂催動,向著下方掠去。

    奈何他之前雖然見到這石台,卻並未認出,故此為來得及作出反應,隻是在宇文殤的提醒下才明白過來。

    裂縫深達百丈,白歧身在上空距離石台一百來丈,而宇文殤則距離那石台隻有五十多丈,白歧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修為更高的宇文殤快過一倍。

    幾乎眨眼見,宇文殤便已接近至石台十丈範圍內,右手一推,紫色光珠激射而出,掠向那處石台。

    眼看著不可能追上,白歧剛剛下落了七十多丈的身軀,驀地停了下來,隨即猛地握拳,全部的氣力灌入大鼎內。

    嗡~

    大鼎紅光大盛,傳出嗡鳴,顯得厚重無比,紅光映襯得表麵符文圖案越發栩栩如生,隨即白歧低吼,舉起的大鼎悍然向著下方擲出。

    砰~

    大鼎飛出的瞬間,周圍的氣浪仿佛被壓縮到極致,而後爆開發出巨響,其內一道紅燦燦的影子,以一種令人發指的速度當空落下。

    這一擲乃是白歧全力出手,速度比之自身飛行快了不止一倍,在紫色光珠落在石台上的前一瞬,恰好擋在了前方。

    砰~

    兩聲巨響幾乎不分先後,第一聲是大鼎落地之聲,地麵爆開,碎石紛飛,第二聲便是妖氣光珠撞在鼎壁上爆開的聲響。

    大鼎的又一重妙用,在此時顯出痕跡。

    擋在石台之前,光珠爆開的恐怖威力,攜著滾滾氣浪,呈環形向著周圍散開,卻仿佛被一堵厚重的牆壁憑空截斷了一半,隻有另一半輻散而出。

    從上方看,光珠爆開的氣浪,便如一個個半圓,向著後方推進,而大鼎那一麵,哪怕是左右兩側,都沒有被波及分毫。

    與此同時,上方白歧再次動了,眼中亮起兩道極亮的光,右手一揮,全身生痕流轉,飛快的向著右手匯聚,青光漸亮,直至變作一顆青色的太亮,雖光芒極亮,卻奇特的並不刺目。

    宛如背景是一顆太陽,中間的人影則是白歧,這一幕顯得尤為壯觀,濃鬱無比的青光凝聚在右手,還在瘋狂的凝縮,最終全部凝聚在一根食指上。

    白歧的目光極亮,卻在青光中不甚分明,唯有那一抹飄逸身姿顯得朦朧不真實,卻又震動人形。

    全部的生痕之力凝聚在一根食指,穩穩的,一指向著宇文殤點去。

    宇文殤在大鼎落下後,便是一愣,見未能毀壞石台,臉孔更加扭曲,便要自己竄上前去,繞過大鼎,將石台毀壞。

    驀地,宇文殤心中一跳,一股從未有過的生死危機出現在心頭,猛地抬頭見,便見空中白歧被青光包裹的身影縹緲異常,宇文殤心神一震,雙眼露出少許恍惚。

    下一刻,一根晶瑩的、宛若實質般的十丈食指在白歧身前凝聚成形,轟然一動間,向著宇文殤一指點了過來。

    這一指蘊含的力量太過磅礴,一動間周圍的空氣以及靈力便劇烈的震蕩開來,本是不可見之物,卻能以肉眼見到陣陣漣漪,向著周圍散開。

    另有一股壓迫之力,在食指剛動之際,便憑空落在了宇文殤的身上,封死了宇文殤的出路,仿佛被鎖死在一片區域般,身體僵直,動一下都很困難,如身上壓了一座山一樣。

    感受著這一指的恐怖,宇文殤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想要掙紮,卻動彈不得,眼中露出絕望的深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不——”

    下一刻,食指落下,宇文殤的身軀被青光淹沒。

    哢哢~

    鱗片崩碎,血液飛濺,宇文殤的耳邊充斥著骨骼斷裂的脆響,那是從他自身體內傳來。

    他大口大口的吐出鮮血,猶如乞憐般望著額前的殘骨,期望殘骨能保他一命。

    轟隆隆~

    恐怖的巨響從山體內傳來,這一指力量太大,推動著宇文殤擠碎山體,向著下方碾壓。

    被青光包裹的宇文殤,便如置身在烈日當中。

    食指之上蘊含的絕靈青光,宇文殤體內的妖氣飛快的被消融著,還有那蘊含大量妖氣的紫血,浮動在殘骨之上,亦飛快的消散起來。

    先是雙臂,然後是雙手,緊接著下半身,而後是胸口至頭顱以下......

    死亡的陰影瘋狂的侵蝕著宇文殤的神智,他驚恐張口,似想要怒吼,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原來下顎已經消失,露出血淋淋的喉管。

    最終一顆頭顱也都崩碎。

    然而,卻在頭顱崩碎的前一刻,一道幽影從其腦後飛出,便要向著山體遁出。

    然而剛剛脫離軀殼,便頓在了哪裏。

    這一指蘊含的不僅僅是白歧的力量,還有靈魂之力,以其接近築基大圓滿的靈魂境界,宇文殤僅僅是憑借融合祖血,強行讓肉身突破到金丹初期,但靈魂境界仍是築基後期。

    這股靈魂之力融合在青光一指中的威壓,立刻鎖死了宇文殤最後的退路。

    “不要!啊!!”幽影之內傳出宇文殤瘋狂的心念,隨即便被青光穿透,煙消雲散。

    隆隆巨響不斷傳來,整座山變得支離破碎,溝壑縱橫在其內,向著周圍蔓延,大塊巨石脫落,滾入已經蔓延到山體周圍的冥河內,被腐蝕成黑氣,融入漆黑的海水中。

    山體的震動漸止,青光一指直接碾碎了宇文殤身處之處那一片地麵,陷入地底數十丈,才緩緩消散。

    白歧靈識一掃,便見一隻手骨靜靜的懸停在深坑內,而宇文殤已不見蹤影,肉身被碾碎,徹底消失。

    這一指蘊含了白歧全力一擊,體表生痕光芒暗淡,逆奪融血之術衍生的部分生痕,出現消退的跡象。

    如感應到什麽,白歧抬頭望向上方,一道流光出現,來到鴻溝上空停了下來,露出身穿黑袍的公孫延。

    “死了?”公孫延問。

    “恩~”白歧點頭。

    公孫延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仿佛鬆了一口氣,但目光有些複雜。

    “咦~”

    白歧身形一閃,來到下方,站在那青光一指形成的深坑邊緣。

    白光漸亮,那殘骨竟自行從深坑內升起,飄至坑頂便停了下來。

    白歧打量著這手骨,手骨的奇異,他早就看到,就是不知是否有什麽危險。

    白歧有些謹慎,大量了一下,抬手抓向著殘骨。

    砰~

    強烈的反震令白歧臉色一變,蹬蹬倒退了數丈。

    轟~

    與此同時,一聲巨大的轟鳴令二人一驚。

    白歧和公孫延聽到這大動靜,皆抬頭望向上方。

    天空裂開了一道縫隙。

    這裏的天空同樣是一層禁製隔膜,周圍的四麵禁製隔膜早已支離破碎,唯獨上方受到的影響最小。

    但這片空間所有的禁製便是一個整體,周圍的禁製破碎,裂紋蔓延,很快從四個方向蔓延向上方,最終銜接在一起,便如一麵巨大的鏡子,出現了縱橫兩道巨大的十字形傷疤。

    如天塌下來一般,浩瀚的冥河熊熊從這傷疤的中心灌入萬丈空間內,激起滔天威勢,一副傾天覆地的末日景象。

    此時的萬丈空間,除了這座山,周圍早已被淹沒。

    隨著冥河的灌入,水位開始上升,而其中帶有的腐蝕性,很快腐蝕了山腳。

    山體震動,開始下沉,飛快的被冥河腐蝕。

    、“不好!”白歧臉色驟變,猛然看向下方那巨石掩埋的石台。

    身形一閃,白歧來到那石台邊緣,抬手一掀。

    三塊巨石飛崩而出,露出下方一道刻畫著五芒星形狀,中間穿插著各種繁複紛雜陣紋的祭壇。

    “傳送陣!”公孫延看著白歧的動作,一眼便認出了這石台。

    “走!”二人相視,身形一動,皆踏在了這石台的中心。

    按公孫延所說,催動傳送陣需注入自身修為入內才可。

    山體的震動越來越大,裂紋飛快的攀爬,不時滾落大塊巨石造成坍塌一片,沉入冥河的速度也越快,而上方那道缺口最為巨大,冥河如瀑,瘋狂灌入的同時,水位節節攀高。

    此時整座山已經從原先的千丈,變作五百丈,此消彼長,最多十來息便會徹底被冥河吞沒。

    白歧解除了逆奪融血之術,立刻與公孫延一道,飛快的向著腳下傳送陣注入靈力。

    嗡~

    傳送陣大亮,五芒星散發青光,形成光柱衝起,將二人掩蓋在內,一股淡淡的傳送之力落在二人身上。

    傳送即將展開。

    這股傳送之力落在白歧身上後漸漸增強,他的身形也出現了重影,仿佛變得虛淡不真實,但過程較為緩慢。

    稍微一感受,白歧心中就是一沉。

    按照這股傳送之力增強的幅度,想要完成傳送,少說也要二十來息,但那是整座山早已沉入了冥河當中。

    “太慢!”

    白歧低喝,二話不說一拍儲物袋,立刻從中飛出十來塊下品靈石。

    砰砰砰~

    十多塊下品靈石剛一飛出便砰然爆碎。

    “奪靈...融!”

    狂風化成漩渦,將靈力席卷,圍繞著白歧,在奪靈印的驅動下,瘋狂的注入腳下陣紋。

    哢哢~

    石台通體一震,光芒頓時大量,卻有道道裂紋生出,刹那蔓延向石台各處,白歧臉色一變,旦更為磅礴的傳送之力從中傳出,連帶著二人的身影淡化的速度更快,幾乎眨眼間便已化作兩道模糊的虛影。

    轟~

    冥河灌入萬丈空間,整片空間除了能看到一座山尖,還有四壁以及上方殘破的禁製,便已化作一片壯闊的海洋。

    天空垂落的巨大水瀑,掀起滔天浪花,潮水起伏,冥河湧動,掀起一道千丈高的浪頭,向著僅剩山尖兩百多丈的山體拍打而來。

    身處山巔溝壑之下,二人抬頭一眼便望見一道鋪天蓋地的巨浪迎頭拍下,但周圍的傳送之力也已推動道極點。

    模糊的身軀看不見表情,隻能聽到兩聲驚呼。

    巨浪轟然落下,蘊含恐怖的腐蝕之力,拍下的瞬間,殘存的山巔部分,頃刻間灰飛煙滅。

    在山巔覆滅的前一刻,這股傳送之力也爆發到極致,二人的虛幻的身形驟然扭曲,黒色的潮水卻已撞上了傳送陣的邊緣。

    哢哢~

    本就裂紋密布的傳送陣台一瞬間裂紋放大,變得支離破碎,下一刻紅然崩潰。

    二人虛幻的聲音在消失之前,皆是一聲悶哼。

    白歧隻覺得腦海出現強烈的一陣刺痛,眼前恍惚,驀地一黑,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