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之薙,其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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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的進軍還在浩浩蕩蕩地進行著,鬼與鬼之間不斷地推搡,咆哮,卻沒有一個因此而內訌。或許有什麽絕對的命令,促使著鬼的大軍壓製著屬於鬼天生的狂暴氣質,形成一種壯大的軍勢。天上的鬼盤旋著,尖叫著,厲嘯者,居高臨下地警戒著,不容許任何事物組織鬼的進軍。

    大量的鬼擁堵在地鐵站門口,更多的著將後方的道路完全地填滿,其龐大的數量下響起的嘈雜,哪怕是身在遠處的龍瀟雨,耳膜也不禁感到一絲不適。很難想象,如此浩大的場景還在東京都外圍的數個區發生著,幾乎是集中了整個現存在東京都的鬼的一次行動。其中還有為數眾多的鬼並沒有聚集在地鐵站以及其出口,而是趁著夜色,急行軍到澀穀區高天原防線的外圍,等待著內外夾攻的時刻。毫無疑問,時機成熟之下,任何人都無法阻擋澀穀區的踏平。

    澀穀區現在是東京二十三區中的僅存的兩個區之一,如果其被踏平,意味著高天原的重創,酒吞童子的強化,也意味著,可以抵抗如此浩蕩神災的力量損失了一支,隻剩陰陽寮是永遠不可能在如此的大軍之下守護剩餘的領土,甚至連能否守下京都,都會是一件值得商榷的問題。

    運用神之力,龍瀟雨的氣息在夜色中完全地隱蔽,盡管她現在坐在紅杭之塔的頂峰,也沒有任何一隻鬼察覺到了她的監視。

    盯著已經把地鐵站完全填滿的鬼的大軍,龍瀟雨現有的手法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最優解恐怕隻剩下殺進去這一條。然則時間已經是“逢魔之刻”的巔峰,單騎殺入等同於自尋死路,龍瀟雨也隻能暫時隱蔽,不能輕舉妄動。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意識到蘇星極等人即將到來,合上筆記本電腦,收入隨身的背包,稍微思考了不足數秒,把背包藏在塔頂,以便其不會影響到戰鬥的發揮。

    當她剛剛將包藏好,還在擁擠著的鬼們腳底下忽然升起無數的高聳的冰刺,沒等反應過來,神格就已經被刺穿,當場身死。

    天上巡邏的鬼看到了不遠處的藍發青年,怪叫著衝上去,試圖阻止他的屠殺。那反而是妄想,還沒飛出數步的距離,強大的斬斷之氣隻是閃過,如同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將全部的翅膀切下。稍微弱一點的鬼,直接摔在地麵的冰刺之森上,給冰刺徒增一絲殘酷。其他的鬼勉強能夠避開冰刺,還沒站穩,冰刺森林間隙中的遊走的二天一流幹脆地將他們斬殺。

    冰刺的森林不斷地擴大,青年甚至直接閉上眼睛,手緊握著插入地麵的冰藍的長槍,全神貫注於森林的創造。

    在其他兩人的合作之下,鬼的數量被顯著地削減。意識到了是決定的時刻,示意兩人的離開,拔出插入地麵的長槍,投向地鐵站的最大的入口。流星之槍一連貫穿了數十個鬼,趨勢無法停止,鑽入車站內部。草薙天信大概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顧北城雪的驚訝,將她抱起升空。

    下一秒,冰霜以極快的速度,幾秒的時間內,從被完全冰封的車站中,把目黑區封入無窮的冰霜。沒有被冰刺刺穿的鬼也被封入冰霜,不僅如此,一根細小而長的尖刺直接刺穿了冰封中無法動彈的它們的神格,死於絕對的碾壓之中。

    草薙天信也終於對於蘇星極那誇張的力量有所適應,這次隻是眼角的略微抽動,臉上的表情比起北城雪的驚訝來說算是可以說是毫無變化。

    或者說,不適應這種程度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畢竟神之力之間的戰鬥,往往隻有碾壓與被碾壓,旗鼓相當是一種難見的情景。

    地麵開始劇烈地搖晃,似乎是有什麽具備極大質量的事物正在快速地接近,冰封的地麵甚至因為如此的震動二產生了些許的裂縫。

    龍瀟雨是第一個目擊到它的。

    世田穀區原本還在廢墟中的地麵,地震越來越劇烈,忽然之間裂開一道深邃的溝壑,無數的鬼咆哮著墜入其中,然而沒有對溝壑的主人有半年的影響。一隻巨大的爪子從其中伸出,摸索著,爬出。細長而光滑,一節一節的身體如同鱗片一樣開合著,四隻強大健碩的爪子,頭部隻有一隻長滿一層層無數陰齒的口,沒有眼睛鼻子耳朵,也沒有任何的體毛與尾鰭。

    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長出了四肢和嘴的超巨大的蚯蚓。

    “野槌……”草薙天信望著細長的怪物,不禁喃喃道。傳說之中被認為掌握土地的鬼,有著精靈的潛質然而並沒有精靈的仁慈,一般認為是地震的元凶之一。

    不過比起這隻鬼的外形,蘇星極則從它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不純淨的龍的氣息,混雜在鬼的狂暴中。這種龍的氣息比起八岐大蛇來說,弱了太多太多太多了,更像是一個嬰兒而不是成年體,然而這個嬰兒又不再具備了成長的空間。

    它會成為如此,恐怕就是化龍失敗,反而讓自身變為如此醜陋的怪物。真龍不現世的現在,還妄想著化龍,在東京這種龍脈如此混亂的地方,八岐大蛇是幸運兒中的幸運兒,而野槌,就沒有如此的運氣了。

    或許是蘇星極的神之力強度將它驚醒,亦或者是逢魔之刻的影響,它從蟄伏中醒覺,大口發出尖銳的叫聲,直接衝向蘇星極。

    全然不顧腳下的鬼,宛如螻蟻一樣被碾死。鬼們因為逢魔之刻本身就是極度的狂暴,現在因為野槌的刺激,不再擁擠著進入車站,反而是轉向野槌,前仆後繼地發起攻擊。然而不論是神之力的攻擊還是物理的攻擊,打在光滑的身體上,不見一點的運用。

    相反,野槌隻是咆哮,攻擊它的鬼腳下便化為沼澤,轉瞬之間就將大軍活埋,不見掙脫而出。鬼從天空發起進攻,被野槌輕微地擺動身體,無數的鬼被擊落,沼澤的地麵就像是看到了豐盛的大餐,毫不猶豫地將鬼吞噬。

    襲來的攻擊不減,蘇星極隻是振動六翼,便輕鬆地回避了攻擊。不僅如此,隨手就在它的身上留下一道極深的傷痕,青黑色的血液還沒噴出,又被冰霜凍結,直接刺入傷口中,繼續擴大著強勢。

    不過就算是蘇星極的冰霜傷害速度,也僅僅隻是比野槌的自愈能力高一點而已,若是指望冰霜將其殺死,恐怕要到天荒地老。草薙天信將北城雪放在房頂上,振動手中的天從雲,無數道鋒銳的氣息環繞在野槌的每一寸身體。

    隨著刀刃的斬下,野槌的身上出現無數道深刻的劍痕,本體也因為劇痛,瘋狂地咆哮著。地麵的震動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加重,冰封大麵積地裂開,又在蘇星極的影響下凝結。青年轉動手中的長槍,直接將其投出。

    無謂的掙紮,野槌試圖操控冰封下的土地,卻又被蘇星極的力量完全壓製,隻能盡可能地避開要害部分。

    然而它遇上了昆古尼爾,這把必中的流星之槍,隻有命中用了多久的概念,而沒有不命中的概念。不論野槌如何擺動身體,試圖用尾巴攻擊長槍將其偏斜,都會在下一秒修正。

    秒殺,神格被流星之槍貫穿,野槌巨大的身體被冰霜凍結,當場炸成了碎塊。正當草薙天信想要稍微放送的時刻,地麵再度劇烈地震動,滿目瘡痍的世田穀區再度裂開一條溝壑,一隻全新的野槌從其中爬出。

    這一隻似乎與上隻有些無數的相似之處,又有這無數的不同之處,尖叫著,再度衝向蘇星極。手中召回冰藍的長槍,幹脆地投出。

    如同之前的場景那樣,野槌再度被長槍貫穿,然而這一次,蘇星極明顯能夠感覺到,它的神格隻是受到了重創,並沒有碎裂,身體也沒有被長槍凍結成冰塊,反而還全力地運用體內的肌肉,妄圖將長槍吞噬。

    “星極,它似乎會在每一次的死亡以後成長……就神格的波動來看,這的確是同一隻。”

    耳機傳來龍瀟雨的聲音。蘇星極召回了長槍,輕鬆地回避開野槌的攻擊。這樣看來,原本以為隻是一隻A級神的不自量力,卻沒想到反而被它利用來提升自身。

    有趣。青年忍不住笑出聲。

    蘇星極胯下直接浮現出一匹八足的駿馬,催動駿馬,一夾馬肚,斯萊布尼爾在極短的距離極短的時間內,直接突破了音障,與蘇星極的身影甚至有了些許的黑暗。

    帶著短短地一條水汽,野槌在如此的撞擊之下,在中心極高的溫度中蒸發,就連地麵的冰霜,與其中冰封的鬼,也因此蒸發。

    溝壑中再度傳來震動,野槌再度從其中爬出。這一次,野槌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達到了可以在蘇星極接近黑障的速度下輕微反抗的地步,又再度像是徒勞一樣被蒸發。

    再度爬出,變得更強,又被蘇星極輕易地秒殺,不斷地重複著,草薙天信甚至開始懷疑蘇星極有沒有認真戰鬥的意思,還是說隻是將野槌輕鬆地玩弄於掌中。

    一次一次地爬出,在蘇星極的手下支撐掙紮的時間逐漸延長,然而青年與他的八足駿馬一點沒有疲憊之色,毫不猶豫地將其殺死。光是在這半個小時中,野槌就死了不下數百次。

    它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那一絲龍的氣息也開始增長。現在的它,甚至達到了S級的巔峰。當然那並不會有任何作用,蘇星極又一次的衝擊,身體在數千度的高溫中蒸發,神格則被蘇星極一揮槍地擊碎。

    再度從溝壑中爬出,它的渾身上下散發著精純的能量,一種氤氳之氣環繞著,全身上下龍的氣息已經快要將鬼的氣息完全地蓋過去,身上也長出了數塊鱗片,看起來化龍即將成功。

    到底在幹什麽……草薙天信疑惑地望著蘇星極騎在駿馬上的身影。如果任由野槌無止境地進化下去,成為龍也隻是時間問題,而龍,可是具備了SS級的能力和無窮的權能,事態很容易就會變得無法掌握。

    再度將野槌擊殺。這一次,野槌沒有立刻從溝壑中爬出,先於它的是一股衝天的威嚴,如同萬物之長一樣,任何事物都會因為如此的氣息而產生匍匐的衝動,以恭賀一位號令天地的事物的誕生。

    化龍……成功了?

    這一次,野槌不是從溝壑中爬出,沒有翅膀的它,而是直接騰飛而起,天地都因為它的出世而變色。渾身覆蓋著土黃的鱗片,頭上長出一支獨角,鬼的氣息已經全然無法察覺,正當草薙天信感覺到事態完全不受控製時,蘇星極反而解散了駿馬,收回了冰藍的長槍。

    野槌見到蘇星極像是放棄了一般,口中吐出一顆珠子,帶著無與倫比的威能,準備要用它來將蘇星極擊殺。正當威能開始凝聚的時刻,珠子卻發出破裂聲,在野槌與其他人的注視下,碎裂成無數的碎片。

    珠子的碎裂讓野槌極其的痛苦,不斷地在雲間翻滾,卻無法阻止它逐漸消亡的事實。草薙天信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北城雪直接驚訝的說不出話。

    “你是,怎麽做到的?”結巴著,帶著強烈的疑問。

    “不是我做到的,是它自己自取滅亡。妄想成為最強者,卻無法支付應有的代價,結果便是如此。最強者的代價,遠不是這種弱者可以承受的。”

    蘇星極頭也不回地落在地鐵站入口。凝視著天上的野槌完全地消亡,溝壑中也不再爬出野槌,草薙天信深深地望了一眼蘇星極。

    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