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之薙,其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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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人群站起,手中握著一把杖槍,槍杆末端不斷地敲打著車廂的合金地麵,發出整齊而又沉重的回響。槍頭附近無數的鈴鐺因為敲擊而不斷地搖動,鈴聲在混亂中,又有那麽一點點難以捕捉的規律。完美地同步,聲音在相互重合之中,引起空氣強烈地震動。草薙天信拔出天從雲,做出中段姿態,隨時準備進攻。

    北城雪盡管臉色沒有完全地恢複,勉強站起身,站在須佐之男的身後。整個車廂中,沒有任何戰鬥準備的,隻剩下蘇星極與碓井貞光。

    仍然望著窗外,隧道中的陰影不斷地閃過,沒有一點的光亮在其中。來不及詢問為何,草薙天信舉刀縱斬,前方一大片的黑色鬥篷普通割草版倒下。然而就算是如此的情況,其他的人仍舊不斷地敲擊著車廂地麵,震動起響亮而沉重的聲音。

    不僅僅是太陽穴,眉心也開始隱隱作痛,快速地跳動著,現在也不是抱怨的時候,轉動刀刃,將側麵的人群斬下。又一片地方的黑色鬥篷被割草,然而之前被斬切的地方,黑色鬥篷還在敲擊著,就好像剛才的割草隻是一種幻覺。

    回頭想要確認北城雪的情況,卻發現,身後的北城雪早已沒有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人群,敲擊著。環視四周,車廂裏還能說是活人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不論是碓井貞光還是蘇星極,早就不知道在何處,車廂中到處都是黑色的鬥篷,用手中的杖槍敲擊著,槍頭附近的鈴鐺回響著。

    頭越來越痛,耳膜眼珠鼻腔好像要爆開一般,劇烈地疼痛,無法正常地履行著他們應該有的職能。呼吸道裏麵似乎被什麽流質的事物灌入,呼吸變得極其的困難,不斷地咳嗽,甚至不斷地扣著喉嚨,什麽都沒有嘔出。

    這是精神汙染更進一步的征兆,草薙天信終於意識到自身到底麵臨著如何的困境,然而卻不論做什麽,斬倒更多的黑色鬥篷,就會有更多的黑色鬥篷重新出現,不進行任何實質的攻擊,隻是執著地敲擊著。

    疼痛還在加劇,草薙天信想要用大吼來發泄,然而一點的聲音都無法發出,聲帶沒有一點振動的感覺,到底是他已經失去了對聲帶喉頭部分的感知,還是真的失去了聲音?他無法知道,更加快速地揮動著手中的天從雲,更多的鬥篷倒下,更多的從其中站起,包圍越來越近,收縮越來越緊,甚至已經不需要直接發出鋒銳的氣息,用刀刃就能將一大片的鬥篷斬倒。

    強烈的耳鳴聲,直接遮蓋了無盡的敲擊聲,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事物正從七竅中流出,僅存的理性告訴他,那是血液,須佐之男的血液。

    掙紮無用,呼喊無用,思考無用,戰鬥無用,理性無用,生命無用,腦中的聲音如同要炸裂,或者說可能已經炸裂了,黑色鬥篷越來越多,沒有終結地將他從四麵八方包裹,就連還在握著天從雲的右手,也無法感覺到刀柄的存在。

    人類在陷入無盡的困境與絕望中,哪怕隻剩下本能,也會抓住他一直認為會是希望的事物,草薙天信也不例外,手不自覺地握住腰間的天之羽之羽斬,把自己身上最後的一點神之力灌注進入,不再顧忌那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而這把魔刀,也回應了他的希望,從冰封中破出,驅動著他的右手,在他完全無法掌握的時刻,揮出緩慢的一刀。

    鯉切,拔刀,斬下,吐納,血振,完整的一套居合動作,然而不具備任何刀鞘的魔刀,給了草薙天信入鞘一般的感覺,消失在右手上。

    隨著魔刀的消失,還在敲擊著的黑色鬥篷,動作戛然而止,原本還是吵鬧的車廂,頓時陷入完全的寧靜中,隻剩下草薙天信的耳鳴還未消退。

    如此的時間還未持續數秒,破裂的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與之而來的是裂縫中透出的冰藍色光輝。一隻被冰封著的長槍硬生生在黑暗中打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斜插在草薙天信的麵前。不知道為什麽,草薙天信認為,這一隻冰藍的長槍是他從這裏脫離的唯一方法,而如何啟動——

    伸出手,用雙手握著。寒冷的氣息從手傳入體內,感覺手臂好像已經被凍成冰塊,他也不願意放開手。四周破裂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像是玻璃被擊碎一樣,碎片隨著重力下落,顯露出後麵的場景。

    蘇星極抱著雙手,站立在草薙天信的前方,隻留一個背影。他的手中沒有冰藍的長槍,背後也沒有會落下冰晶片的冰結六翼,就這麽站著,與車廂頭的碓井貞光對峙著。車廂還是站滿了裹在黑色鬥篷中的人,但是他們的手中既沒有杖槍,也像是感覺不到草薙天信等人的存在一樣,千姿百態。

    手中已經沒有被凍結的麻木,甚至也不見冰藍的長槍,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草薙天信甚至開始無法回憶起之前發生的具體細節。

    北城雪疑惑地看著他,眼睛中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怪人一樣:“沒,沒事吧?”

    “沒,沒事,你不論之前看到什麽,都不要說出去,不然我的形象就毀了……”

    草薙天信急忙站定,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能夠意識到,毫無疑問之前的動作應該是做出來了,估計在不知道的人眼中,就像是神經病吧,不過如果剛才要是再晚一點,說不定會成真。

    盡管他們兩人都講聲音壓小,在安靜無聲地車廂中,還是被聽得一清二楚。

    “很抱歉打斷你們愉快地交談,但是,我想現在也不是那麽做的時候。”

    合成的聲音響起,一聽就知道那是卜部季武常用的偽聲,然而卻無法進行聽聲辨位,就如同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一樣,每一個黑色的鬥篷都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又像是所有的黑色鬥篷都同步地說出這句話。

    草薙天信心中一驚,他明明從北城雪的口中得知了化龍的卜部季武被蘇星極所屠殺,卻在現在出現在敵人的大本營中,不禁回頭。北城雪也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看來她的疑惑不在他之下。

    “原來你們不知道嗎?”卜部季武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嘲諷,“那我就這麽和你們說吧,盡管失去了化龍成功的八岐大蛇令我非常地痛心,但是那樣的攻擊是無法殺死我的。”

    天知道他是怎麽知曉兩人心中所想,難道說臉上的表情真的有這麽明顯?還是因為這個魂之境的原因。

    卜部季武忍不住大笑:“看來你們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呢,很好,我就特地給你們看看,我真正的力量!”話音剛落,整個車廂內的每一個黑色鬥篷,都開始散發著強大的神之力波動,每一個都堪比S級。在神之力受到如此限製的前提下,要與如此之多S級戰鬥?就算力量沒有限製,草薙天信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更遑論現在。

    習慣性地將手按在刀柄,卻撲了個空,原本佩著太刀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在之前,天之羽之羽斬似乎從手中消失了,天從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鬆手掉落。

    仔細地觀察,發現那把直刀正在握在碓井貞光的手中。巫女也是和蘇星極一樣,對於卜部季武故意散發而出的氣息不為所動,相互對峙著。

    隻是稍微動一下心神,想象十拳劍握在手中的樣子,魔刀便憑空出現在手中,一揮手又消失。這把魔刀不知道去了哪裏,倒是能隨叫隨到,也沒有奪取他的身體控製權的行為,簡直是不可思議。

    草薙天信正在走神,卜部季武剛想要提醒他,卻像是被什麽幹擾了一樣,發出奇怪的聲音。黑色鬥篷也完全同步地向側麵回避,有的直接撞上了車廂的一部分,就此消失。直到這個時刻,黑色鬥篷千姿百態的身影才被打破,全都朝著一個方向。

    “難怪你為何不在奧丁身邊,原來打著這樣的算盤!”不知道在和誰說話,也不知道聲音源自於哪裏,黑色鬥篷整齊地做著完全相同的回避動作,更多的撞在車廂的一部分,轉瞬消失。

    蘇星極和碓井貞光仍然在無聲地對峙,撞向他們的黑色鬥篷還未來得及碰到他們便瞬間消失。

    “沒有意義的,我勸你還是放棄著無意義的攻擊!”黑色鬥篷手中出現一把杖槍,不斷地揮動著。每一次揮動,都會帶動起四周的元素隨著槍頭附近的鈴聲波動。熟悉的鈴聲響起,草薙天信卻沒有感覺到頭有一點的異樣感覺,就好像那隻是普通的鈴聲。

    在魂之境中一切都有可能,草薙天信也明白這時候早應該見怪不怪了。

    “可惡,你難道是聽不懂我說話嗎,那沒有用!”合成的聲音大吼道,杖槍的槍頭閃出四色的光輝,每一次攻擊都會造成一次元素波動。可能這裏是投影的原因,僅僅隻有波動,恐怕卜部季武所在地已經被四中元素席卷過數遍了。

    不過卜部季武一隻用著日語,聽不懂是正常情況,誰知道龍家的千金為何不懂日語,明明龍家和羿一直都是非常重視極東的,就如同哪怕和羿已經有數十年沒有聯係,高天原仍舊在推行著全套的漢語教學,他的漢語就是從那裏學習的。

    “該死,看來我必須要認真了。”卜部季武的合成聲音再度響起,原本在車廂之中就不剩幾個的黑色鬥篷完全地消失,就連波動的元素和神之力波動也完全地消失。

    終於,一直都在和碓井貞光無聲地對峙的蘇星極緩緩開口:“你們去幫瀟雨,我來麵對碓井貞光的正義。”

    可是要如何才能找到她。出了這個車廂你們就明白了,快去。

    草薙天信也沒有繼續問下去,拉著北城雪從後方試圖離開車廂。碓井貞光似乎對於如此的行為有了反應,直刀上浮現出一層黑色的風暴,打出,卻被一麵冰牆所阻擋。

    碎裂的冰牆後方,蘇星極一步一步地踏出:“來吧,讓我看看,你所謂的正義究竟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