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融雪之刻,其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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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子姐……”草薙天信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下方道路中央的還在傾訴著內心思緒的大姐,草薙月讀則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現在不是插入其中的時刻。
“你我對於那個人都有著如此之大的偏見,貿然開口隻會讓一切變得複雜……相信大姐她吧,現在能夠將這場延續了二十年的糾葛的事物劃下句號的,也隻能是她了。不論是對過去的記憶與珍惜,對事物的明晰程度,都是我們無法比擬的。”
“可是那個家夥竟然要對母親大人出手,這是丈夫會做的行為嗎?那樣的眼神毫無疑問是想要將她直接斬為兩段!”草薙天信握緊著手中的太刀,眼中難掩溢滿而出的憎惡。這樣的視野之下,又能夠看到如此的事物,不言而喻。
如果沒有那之前的一次直接的交流,恐怕她現在也與天信無異吧……畢竟在他們剛剛獲得了對人世的記憶的時刻,就要目睹如此殘酷的畫麵,其中留下的創傷與怨恨豈是一句話可以化解?
但是看到那個時候苦苦懇求自己能夠給他一個機會的邋遢男子,自己卻無法下定決心直接攻擊他。到底是為了什麽?是因為那樣蒼老飽經風霜的麵容嗎?還是說是那一雙絕不會動搖的眼睛?還是說其中更加深刻的來自於一出生便具備的事物?
無法回答,就連撫摸著胸前八咫鏡的手也是那麽的冰冷,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難道你認為你現在的狀態就是萬全的嗎?你現在到底是如何醜陋的模樣為何不去好好地看看呢?”將掛在胸前的鏡子取下,隨著這個動作鏡子的大小逐漸的擴大,變成人臉寬度。
而草薙天信,也在鏡子的反射之下,看到了鏡中人那扭曲的麵龐。那樣充斥著憎惡的雙目,那因為仇恨而扭曲的麵容,完全無法相信裏麵的人竟然是自己。現在的模樣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更加的接近於神,對於一個立誌斬殺所有神的他來說,這無疑是莫大的諷刺。
“不可能……這不可能……!”
無法抑製的憤怒奔湧而出,直接對著身為姐姐的草薙月讀咆哮。月讀命卻沒有因為弟弟的冒失而露出絲毫不忿的表情,隻是閉上眼睛輕輕地搖頭。
“這就是你現在的醜陋模樣,因為憎惡與過去的仇恨而扭曲的你,隻需要再加一步就可以將你直接認為是神進行攻擊……我知道你背負那些事物,我也是有著相同的體會,但是這不能成為你去完全憎惡扭曲一個人的想法,更不是你能夠曲解一個人的用意的理由。
“現在這個,或者未來可能更加被自己過去所扭曲的你,又與神有著什麽樣的區別呢?”
月讀命隻是搖頭,將手中的鏡子縮小,再度戴在胸前。受到來自於姐姐的一語道破,須佐之男的的臉龐猙獰,無法在上麵看到絲毫來自於人類的模樣。誠然是伊邪納岐有錯在先,但是須佐之男現在的行為,無異是用他人的錯誤扭曲而懲罰自身,明確來說那便是自我為中心。
不過能夠想到驅逐所有的神的誌向,這樣的想法似乎也沒有任何的偏差。
蘇星極靠在行道樹邊卻將房頂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難掩臉上的嘲弄。
右手顫抖著握上天羽羽斬的刀柄,哪怕裏麵的靈意識到了來自於須佐之男的異樣,卻無法抵抗爆而出的強大力量,被緩緩地拔出。月讀命隻是閉著雙目,沒有絲毫掙紮的打算。如果他真的將刀完全地拔出並向著她揮來,也就意味著她失去了一個弟弟,而這個世界上又誕生出了一個新的神。
然而還未拔出到一半,一杆冰藍的長槍直接從正麵將他刺穿。遞如此之快,連冰藍色的軌跡都無法被捕捉,隻有那樣的長槍宣告著出手之人到底是誰。就算是將他貫穿動能也沒有絲毫的衰減,一直將須佐之男向後推著,硬生生地釘在天台的欄杆之上。
血液從傷口兩麵噴濺而出,卻連握著長槍的青年的絲毫都沒有沾染而上。受到突如其來的攻擊的須佐之男差點將刀刃直接扔出,全靠著武士的本能才將其緊握在手中。
如此的貫穿加上強大的衝擊,內部的髒器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血不禁從口中流出。然而就算是受到如此的傷害,須佐之男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扭曲而充斥著仇恨,雙目中帶著灼烈的憤怒與憎惡死死地盯著那個出手阻止他的青年。
奧丁麵色冷漠,看不到絲毫的憐憫,黃金色的雙瞳在色調昏暗的風雪之中宛如明燈一般地閃亮,其中的色彩光是對視就能夠讓心智不完全的神如墜冰窟。
“大概有二十一年的時光,你的叛逆期也應該結束了。”
“你又懂得什麽,奧丁!你隻是一直擺著那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蔑視著除了你之外的一切,除此之外你又懂得什麽!懂得我這二十一年來看著臥在病床上的母親大人到底有多麽的痛苦嗎?懂得我望著別人和睦美滿的家庭而我一直形單影隻時的掙紮嗎?!不,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是一直用著你那充斥著威壓的黃金瞳去蔑視所有人罷了!”
“那你又懂得什麽,隻看得到你自身的痛苦,隻明白你自己到底遭受了多大的不幸而為此顧影自憐罷了。真是可惜,真是可悲,你看起來像是一個會體貼別人的人,並做著那樣的行為,卻沒想到在那樣的外表之下裝著怎麽樣的內心?”
我該怎麽評價你呢?爛好人閣下?
奧丁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如此的衝擊之下內髒受到的損傷迅地擴大,不禁一連吐出數口大塊的血塊。
“正是因為你什麽都不懂,所以才會想著你受到了多大的痛苦,卻又畏懼於他人的話語……很好,你不是想要質問我嗎?那麽先讓你看看,奧丁的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奧丁的嘴角不禁向上咧起,甚至能夠從其中看到他的牙齒。如此的神情就像是獵殺者將獵物完全掌握於手中的笑容,帶著難以想象的自信與對於獵物生命的輕蔑。
就算是打算作壁上觀的月讀命也睜開了眼睛,望著兩人。並非是那樣的神情令她如此,而是從奧丁的身上,感受到了來自於骨血中的威壓與畏懼。這些事物是從人類尚在懵懂時期留下的,一代傳給一代都未曾消退的,對於龍類的恐懼。這無疑是對陽子姐推理的證實,就算是想要反駁也已經不知道應該列舉如何的話語,隻能承認這不折不扣的事實。
“你……竟然是那種東西……!”
須佐之男明顯也意識到了麵前這個青年的不簡單,聲音嘶啞著,卻夾雜著細微的畏懼。
“就算是那種東西,也不可能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我離開父母的時間,遭遇了多少的愚蠢與瘋狂的事物,比你隻多不少。”奧丁鬆開手,長槍留下的傷口逐漸開始凝結上冰霜,不管須佐之男如何嚐試拔出或者將冰霜去除,都無濟於事。
“我不懂嗎?那隻是來自於你的目光短淺罷了,我所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事物,明白的思緒,正是因為我明白,我深知,所以我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輕輕抬手,長槍從須佐之男的胸口消失,隻剩下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上麵凝結的冰霜證明著他到底受到了來自於青年的多少傷害。不住地喘息著,跪在地上,用太刀勉強支撐著身體。就算是那樣,仍舊無法阻止致命傷的擴張,血液不斷地從喘息中流出,胸口的冰霜隻能起到簡單的止血作用,還是有源源不斷地血液從冰的縫隙中滲出,將其染得鮮紅。
就算是受到了神之力的強化,人類身體的血液數量也不會增加,多少的量會導致失血多過也不會有變化,而事實上,須佐之男的皮膚已經顯得慘白。不過似乎也是托這個所賜,臉龐的神情不再扭曲。
“好好地思考吧,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更不是為了你而旋轉的。為什麽你的月讀姐願意去相信一切的展和陽子她的可能性,而你卻隻是因為自己的憎惡而連對親人的情感都可以舍棄?”
蘇星極直接抓著須佐之男的頭,硬是將他的頭抬起,強迫著他看著懸浮在空中沉默而不敢相互對視的夫妻。就算是傻子也能夠看出,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所謂的敵對,而是因為某種不正確的關心方式。
“你的父母也已經認識到了不去認識他人帶來的錯誤,你想要重蹈覆轍嗎?亦或者在此化身為神向我,蘇星極,奧丁,冰翼,羿的王牌出挑戰函?”
須佐之男雙目圓睜,盯著遠處的男子。難道說真的是我錯了嗎?他的神情完全不像是恨著母親大人,更何況恨著別人又怎麽會說出那種的話語?不,我不能承認……
“老實承認吧,有的時候承認自己的錯誤可不是一件愚蠢的行為,反而能夠讓你變得更加的強大。若是不願意麵對自己的錯誤又將其堅持為真理的話,那樣的事物不能被稱之為人,而是完全的神。”
蘇星極直接走過草薙月讀身邊,後者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青年搶先:“這就算是之前你幫助我的謝禮,而且我也看不慣將錯責歸咎父母身上的行為。人之所以是人,可是那種自我的意識,然而那麽做的人也隻剩下自我的意識,隻有化身為神或者自我毀滅一途罷了。”
這句話可不僅僅隻是指的須佐之男,月讀命能夠聽出也是在說她自己,隻是微微地躬身:“我第一次如此認同姐姐的眼光。”
“是嗎,那我就大言不慚地收下了。”
青年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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