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通天大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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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邊走邊聽,若細下算來,那叫張一水的青冥弟子單槍匹馬,也已殺敵過萬,群雄聽得高興,又怎會計較。

    又走不久,突見前方火光隱隱傳來。眾人極目看去,隻見一座聳峙雲天的城池出現在半空之中。群豪大喜,紛紛道:“這就是通天府了。”“總算到了!”通天府就在眼前,群豪無不振奮,當下打馬倍速而進。

    通天府道路奇險,地勢極高,英雄盟策馬疾奔近半個時辰,但見遼遠天地間,如枯蒼雲下,通天府仍在西麵半空之中,似乎比方才大了一些,又似乎眾人均寸步未行。眼前的路也越來越險,有的地方左右皆是怪石,有的地方兩旁萬仞深壑,渺不見底,足下小道猶如一條浮空天梯一般。風聲起處,路上亂石軲轆軲轆往下滾,跌落山崖,初時轟然如雷,其後窸窸窣窣猶如雨下,終至杳然無聲。

    邱一丈道:“他媽的,這是什麽鬼地方,怎麽越走越冷?老子現在身上流汗,但外衣都快要結冰了。”

    話音剛落,突聞“嗖”的一聲,一枝箭羽疾雨般從半空射下來,巴依幫一名弟子閃避不及,頭頂中箭,“哎喲”一聲,就此倒地。

    群雄均是大驚,紛紛向後退去,查幹木將那中箭弟子提上馬,大聲道:“哪來的箭?誰射的箭?”喊了兩聲,但大道兩旁均是懸崖,無可依傍,絕無可能有人埋伏。

    歐陽豔絕道:“大家休慌。”一掌揮出,地上箭羽已吸到手中,他略略一看,說道:“這箭沒有箭頭,是從通天府射來的。”

    查幹木道:“沒箭頭?”一看弟子頭頂,並未傷口,原來那弟子在箭羽大力撞擊下,隻是昏死了過去。

    周通天道:“此地距通天府少說也有四五裏之遙,誰有如此臂力射此箭羽?”

    歐陽豔絕道:“臂力再強,箭到了這裏,也是強弩之末,絕不至於將他擊暈。通天府地勢絕高,此箭與其說是射來的,不如說是墜落下來的。”轉身過來,凝運內力喊道:“通天府的將士們,我等奉皇上之命,前來押送拜月貢,還請允我等上山。”聲音遠遠傳了出去。

    不一時,自西麵傳來一個聲音:“大人有令,天色已晚,任何人不得再向前半步,違令者格殺勿論。”

    群雄立時議論紛紛,裘仁智道:“我等千辛萬苦來此,乃是為皇上辦差,解通天府之危,他們竟敢不讓我們入府。”邱一丈凝力道:“我日你先人,快放我們進去,不然老子打你屁股。”

    西麵那聲音道:“爾等口音,一聽就不是京城人士,速速離開此地,不然可要放箭了。”

    邱一丈道:“放你奶奶個熊……”

    “嗖”一聲,一枚箭羽又從頭頂疾射下來,玄悲道:“當心了!”大袖一拂,一名英豪幫弟子被卷開數尺,堪堪避過箭羽。

    裘仁智拾起箭羽,說道:“這一回來真的了。”

    群雄見狀,才知為何高進倫三萬兵馬來此屢戰屢敗,劉雷傲手握重兵,也不敢貿然進攻通天府。

    歐陽豔絕手一揚,群豪向後退開。待退出十餘丈,歐陽豔絕道:“聰兒,將禦貢文牒取出來。”高舉文牒道:“我等確是奉皇上之命而來,你們若是不信,可派人來取禦貢文牒。”

    過得片刻,西麵聲音道:“大人有令,一切等天亮再說。”

    周通天朗聲道:“將軍明鑒,此處左右高崖,進退維穀,我等若遭敵人夜襲,全都要葬身穀底。”說了半晌,也不聞有人答話。

    群雄又是惱怒,又是無奈,誰也沒料到會被通天府拒之門外。歐陽豔絕勸慰道:“正因通天府軍紀嚴明,方能外禦強敵,內守百姓,我們就在此暫歇一夜罷。”

    柳少穎道:“教主,我等算定今日就能入府,隨行所備幹糧早上都吃完了,營帳等累贅也全扔掉了,大夥趕了一天的路,現在滴水未進,粒米未沾,一旦有異,怕是沒力氣應敵。”

    西北風漸緊,英雄盟初時熱汗淋漓,尚還無甚知覺,此時靜立稍許,才覺勁風鑽入衣袖,有如寒冰刺骨。歐陽豔絕道:“大夥先退至避風處。”群豪倒退半裏,尋著一個勉強能避風的所在。

    可風越來越大,太陽一落下去,寒氣更陡然而至。沒多久,除古鉞聰、歐陽豔絕及幾位內力深厚的掌門長老外,都凍得瑟瑟發抖。查幹木一麵搓手一麵道:“他媽的,天還沒黑就冷成這樣,半夜怎麽辦?”周通天道:“大夥四處找一找,看看有無樹枝幹草生火。”群雄找了一陣,一無所獲,巴圖圖道:“通天府常年嚴寒如冬,就算倒退數裏,也找不到柴草,再則說了,找到柴草,如此大風也生不了火。”

    邱一丈四處亂轉,不經意望見身前馬匹,說道:“我有辦法了。”走到馬匹肚腹之下,左手抓住馬匹轡頭,右掌一橫,凝力五指,噗嗤一聲插入那馬肚腹之中。那馬慘嘶未絕,已然斃命,腹下鮮血如奔。邱一丈雙手支著馬匹,在馬腹下狂啖馬血,待喝了十幾口,說道:“弟子們,喝馬血暖身。”西南總舵弟子聞此,先後有兩名弟子矮身去吸血,其中一名剛喝得三口,被腥味所激,全嘔了出來,其餘寧願凍死也不肯喝。

    天色全暗下來,英雄盟饑寒交迫,有的縮在一處,藉以取暖,有的開始咒天罵地起來,霄凰庵有幾名小尼被凍得在一旁隱隱抽泣。邱一丈道:“各位好漢,非是我西南總舵臨陣退逃,隻是這樣下去,我們恐怕都要凍死在此,再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通天府還不開門,請恕西南總舵不奉陪了。”話音方落,忽覺著鼻梁之上一陣冰涼,扶手一抹,竟是一片雪花!群豪抬頭看去,但見天穹之下,萬點白光,正鬆鬆散散四下飄飛,勁風起處,雪花亂逐,殘片鸂鶒,灑滿整個天地。

    邱一丈氣得直跺腳,說道:“他媽的,一個時辰也久了。”

    一嘴唇發青的小和尚道:“阿彌陀佛,七月飛雪,老天爺莫不存心將我們凍死在此。”這小和尚不過十六七歲,說起這話,當真是悲不自勝,群豪聽在耳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