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血滌生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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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人裹滿滾油,鮮血攪著烈火,巨木發出濃煙,生爐已然成了人間地獄,沒多久,爐中四壁石頭均被燒得滾燙,武林盟淒厲的慘叫聲,爐中巨木爆裂聲,峰頂機括摩擦聲,呼呼風聲,分也分不清。

    殘陽斜照,莫高山一片通紅,但生爐中的火光比殘陽更紅,更亮。

    爐中,高進倫一麵下令突破生死爐洞口,一麵將死的、半死的、武功低微的推向前方,築城肉牆,抵擋滾油火箭、炸藥矢石。

    大地震顫未止,又傳來一聲巨響,峰頂幾人俯目看去,隻見十餘人抬起一根巨木,正奮力衝撞堵在葫蘆腰之間的亂石木樁。大家為圖活命,無不拚死一搏,每撞一次,堅不可摧的巨石、木樁就被推動些許,頂上亂石被紛紛震落下來,砸死砸傷不少人。媚乙道長和周縉立於兩側隱蔽處,一有人被砸死,立即令下一人補上,畏死不前者被處死。

    烏老大拍拍手,說道:“他們怎麽不撞生爐出口,卻還往裏鑽?”

    何胡來道:“入口封得太死,他們撞不出去。”

    白苗鳳道:“或許,高進倫對拜月貢仍不死心。”

    林中槐道:“滾油和木段都用光了,他們遲早會撞出一條路來。”

    話音方落,就聽爐底一人大叫“當心”,原來頂上一長三丈、寬丈餘的巨石懸在半空,搖搖欲墜。衝撞的人見狀紛紛後退,周縉猛揮手中鐵鞭,兩鞭笞死三人,另外三個隻得硬著頭皮補了上去。

    那巨石本不會立時跌落,但在大力衝撞下,又向外支出些許,停在邊沿左右輕晃了一下,粉塵濺落。下方一天閱山莊弟子不自主向後退了半步,忽覺後心一陣劇痛,低頭看時,胸前半截長劍正滴著鮮血。

    玉珠兒拔出長劍,說道:“是你自己撞上來的。”大聲道:“再有退縮者,有如此……”“人”自尚未出口,巨石直衝而下,其中四個人吭也沒吭一聲,被壓成肉餅。一沙雪盟弟子因恰巧縮身巨木和巨石罅隙之間,隻壓碎了雙腿。他頹然睜眼,見自己並未就死,隻是雙膝以下被砸成肉泥而已,伸出滿是血汙黑灰的手擦了擦臉,哈哈大笑起來。

    林中槐道:“人人都說嗜血教是魔教,可林某入教近十年,也從未見過教主心腸如此狠毒。”

    白苗鳳道:“這場仗還沒完,郡主還在高進倫手中,他不會就此輕易罷手。”

    林中槐點頭道:“我們入爐去罷。”

    烏氏六兄弟從大車中取出兩根麻繩,一頭綁在樹上,一頭拋入死爐,正要當先下去,白苗鳳道:“烏家兄弟,各位侍衛兄弟,這些天你們辛苦了,此去爐中,難免一場惡戰,你們並非武林中人,不用去了。”

    烏老大道:“我們追隨古將軍來此,我們不怕死。”其餘五人均點頭。

    何胡來道:“烏大哥,爐中群豪都是武林中人,我們去了幫不上忙,還會添亂,不如下山喝酒吃肉去也。”

    白苗鳳道:“去罷,這是命令。”

    烏老大聞此,說道:“那好,我們在嗜血穀外等大夥凱旋歸來。”

    眾人分別,白苗鳳和林中槐順繩而下。

    生死爐的死爐不及生爐闊大,但上方開闊,南北縱長,看起來反而明亮不少。因爐中四季同溫,而早晚都能采沐陽光,故而爐中草木常青,此時深秋八月,也猶如盛春一般。英雄盟得太乙北鬥朱雀宮入盟,已有近萬人,此時齊聚爐底,望著漸漸被撞開的巨木石頭,有人麵色惶恐,有人瞠目結舌,有人佇劍而立,朱雀宮太乙北鬥被救的弟子,更是恍若夢中。生爐一役,群豪隻能耳聞,不能目睹,但心中震駭,實比峰頂諸人更甚。

    兩人一到爐中,群豪一齊迎了上去,古鉞聰道:“白伯伯,林叔叔,你們來了,武林盟怎樣了?”

    白苗鳳道:“各大門派掌門都還在。”

    白苗鳳走到太乙北鬥、朱雀宮眾弟子麵前,說道:“白某沒能救出貴派所有弟子,對不住了。”說著雙腿一屈,就要跪下去。

    陸行雲、南宮先生兩人同時上前扶住他,左丘道:“白大俠切莫如此,若非白大俠相救,朱雀宮和太乙北鬥弟子都已葬身生爐。”

    白苗鳳道:“白某保證過救出所有人,不然,兩位也不會答應封鎖生爐。”

    原來,封鎖生爐之時,山上眾人與英雄盟群豪以箭傳信,白苗鳳答應救出生死爐所有人,陸行雲才應允封爐,並下令讓孫男和左丘係上紅腰帶。群雕正是以此為標記,救出眾人。

    林中槐望著眾人,突然跪在地上,說道:“是林某沒能救出同盟弟兄,林某罪不可恕。”

    誰知朱雀宮、太乙北鬥弟子跪倒一片,一齊還禮,孫男道:“若非林大俠大雕相救,我等早已葬身爐中,快快起來。”

    林中槐望著眾人,說道:“各位兄弟……”

    孫男道:“恩公請起來說話。”

    眾人均是豪氣之人,林中槐當即起身去扶孫男,眾人這才起身。左丘道:“朱雀宮這些年跟著高進倫,將武林攪得烏煙瘴氣,實是罪孽深重,隻要能粉碎劉高二人陰謀,救出八王爺,就是要我們都往火坑裏跳,我們也絕不眨一眨眼。”朱雀宮與八王爺孫尚商相交多年,江湖中人早已盡人皆知。

    陸行雲仰望高天,暗道:“爹爹,你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