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艾歐與猶卡利足足討論了一天，但依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當他們結束討論之後，艾歐意識到真我完人已經在外麵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於是他起身出門。

    

    門外，真我完人正仰望著外界，似乎在看什麽東西，但艾歐往外看，依然隻能看到無數的線條。

    

    每個人看到的畫麵都不一樣，那麽這些不一樣的畫麵究竟代表著什麽？

    

    “我們已經在這片空間航行了五百年，感覺怎麽樣？”真我完人問道。

    

    艾歐一愣，他立即聯係母體，母體給出的時間是二十五個小時，他看向真我完人，真我完人笑道：“你在屋內時間跟在外麵並不相同，不信你在這裏試試看。”

    

    “也就是說，屋內的時間是樹狀宇宙，不對，是無限城的標準時間？”艾歐問道。

    

    真我完人搖頭道：“不，屋內的時間是按照每個人的感覺變化，你覺得是半小時，那就隻過了半小時，你覺得過了一百年，那就是一百年，而屋外則是混亂無序，時快時慢。”

    

    “為什麽會這樣？”艾歐不解的問道。

    

    真我完人這時拿出一張紙，紙上出現一行文字：“中庭在無限空間中已經下墜了五百年。”

    

    “？？？”

    

    艾歐看了一眼，滿頭霧水的看向真我完人。

    

    “如果我告訴你，這張紙就是無限空間……”真我完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艾歐眼睛一下子瞪大，如果這張紙就代表著無限空間，那麽他們現在豈不是就在這張紙裏麵？

    

    “你覺得我們現在所處的無限空間是幾維空間？”真我完人問道。

    

    艾歐皺著眉頭，他還真答不上來，理論上至少是四維空間，中庭有時間，有上下左右之分，怎麽也不可能是平麵吧？

    

    “你看到的世界，你所知道的世界，基本上是從五蘊中來，或許你還有別的手段去感知這個世界，但你確定你接收到的一切信息就是完整的世界？”真我完人問道。

    

    艾歐理解真我完人這句話的意思，他搖頭道：“我這具身體的感知能力有限，如果是霍金斯，或許可以知道本質。”

    

    如果一個人看得見鬼，那麽他的世界就有鬼，如果一個人看不見鬼，那麽這個世界就沒有鬼。

    

    艾歐目前的實力太弱了，即使借助猶卡利的力量，最多也隻是強化五感，五感之外並沒有別的器官。

    

    有些人天生對時間敏感，即使不看手表也可以知道時間，相比於需要借助外物確定時間的流逝，毫無疑問這一類人更加的敏銳，相當於多了一種感官，時間感。

    

    艾歐不確定自己接收到的信息是完整的信息，所以真我完人的話，他還真無法反駁。

    

    “那麽完整的無限空間究竟是什麽樣？”艾歐問道。

    

    真我完人搖頭道：“沒有答案，因為我說出答案的時候，答案就已經不是正確的答案。”

    

    “道可道，非常道？”艾歐若有所思道。

    

    真我完人笑道：“差不多吧，對了，我們快到了。”

    

    一瞬間，艾歐有點恍惚，他看向外界，漸漸發現之前看到的線條似乎有一種微小的變化，它們存在的時間好像長了一秒。

    

    不對。

    

    艾歐突然意識到無限空間沒有時間這個概念，有和無才是其本質，而且各占據50，如果多了那一秒，那就相當於世界崩潰。

    

    “不用意外，因為我們快接近兩位超脫者的死戰區域。”真我完人笑道。

    

    艾歐皺眉道：“超脫者不是除非自己願意死，否則不死不滅嗎？”

    

    “對，確實如此，除了某位存在之外，其餘的超脫者都擁有死亡的權力，其實理論上，已經有很多超脫者已經選擇死亡，隻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誰。”真我完人笑道。

    

    艾歐不解道：“全知全能都不知道？”

    

    “從來不存在過，你想知道什麽？”真我完人問道。

    

    艾歐一刹那明白了，他露出無語的表情，這還真是一個好問題。

    

    “請你說出一種不存在的顏色。”真我完人笑著說道。

    

    艾歐歎氣道：“既然不存在，那就沒有對應的文字去描述，也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顏色，我怎麽可能說的出來，。”

    

    其實他無法理解那些選擇死亡的超脫者到底心裏是怎麽想。

    

    畢竟他是比較怕死的一個人，一旦想到自己不再存在，心裏就會害怕、恐懼。

    

    “好了，快到了。”真我完人這時看向外界。

    

    艾歐發現，線條存在的時間越來越長，漸漸這些線條組合成壁壘一般的存在，當中庭的‘雞蛋殼’穿過由‘線條’組成的壁壘，艾歐一刹那大腦差點爆炸。

    

    無窮無盡的信息通過他的眼睛，全都湧向大腦，甚至波及到母體。

    

    本來他應該瞬間蒸發，整個人都消失的幹幹淨淨，但偏偏在最後那一刹那，他看到了‘無限’。

    

    他的身體仿佛被‘無限’貫穿，這種感覺是無法用語言非常具體的描述，因為沒有人能夠描述。

    

    正如要求一個人從‘一’開始一直數數，因為數字是沒有盡頭的，所以數數者即使壽命終結，他也數不完數字的窮盡。

    

    同樣從一往後倒數，依然沒有盡頭……

    

    正常來說，艾歐不可能看到‘無限’，因為他的靈魂是有窮盡的，所以看到無限的刹那，他靈魂就應該崩潰，就應該化為無限的一部分。

    

    但他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他睜開眼睛，額頭全是汗水，真我完人的聲音傳來：“果然，這一世你必定超脫。”

    

    “如果不能呢？”艾歐看向真我完人。

    

    真我完人笑道：“當然是死了。”

    

    “……”

    

    艾歐想要罵人，但最後又懶得罵。

    

    他想回憶‘無限’卻發現‘無限’似乎已經消失。

    

    毫無疑問，‘無限’的本質是不存在消失的可能性，因為‘無限’就是‘無限’，無論是無限的能量還是無限的信息還是無限的數字，任何無限的本質都不會被磨滅。

    

    艾歐暫時壓下心裏的疑惑，再次看向外界，外界一片光明，在無限的光明中有兩個人。

    

    “他們為什麽不動？”艾歐看了片刻，沒看出任何東西，於是問道。

    

    真我完人同樣看著光明中的兩人，回答道：“你眼裏他們是人類？”

    

    “等等，他們不是人？”&sp;艾歐一愣，接著問道。

    

    真我完人好笑道：“別說是超脫者，即使是你，本質上都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人類，你看到他們以人類的形象存在，這說明你心裏一開始就把他們當做是人類。”

    

    “那你眼裏呢？”艾歐問道。

    

    真我完人看著前方，回答道：“包羅萬象。”

    

    在艾歐的眼裏，光明中的兩人，一個身穿白色的衣服，一個身穿黑色的衣服，他們凝視彼此，卻都雙手負在背後，並未動彈。

    

    可在真我完人的眼裏，前方無限彩光碰撞，無窮無盡的維度與無窮無盡的時間不斷的相互傾軋，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又有無限的維度在扭轉，還有無數的信息流，任何招式都化為不同的信息，這些信息沒頭沒尾，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開始，每一招碰撞都像是齒輪在轉動……

    

    如果對方不是有意將力量限製在一定範圍內，整個無限空間都會被波及，然後成為無限空間的一部分。

    

    至於人，真我完人根本沒有看到人，隻有無數的麵，每一個麵都包含著無窮無盡的信息。

    

    艾歐看到的人，其實隻是其中一麵，因為艾歐潛意識中是這樣，所以隻能從那個窗口往裏麵看，看到的也隻是他所想的畫麵。

    

    “是不是有些失望，以為可以看到精彩的戰鬥？”真我完人笑道。

    

    艾歐點頭道：“確實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那走吧，其實你現在看也沒什麽好看，最多隻是開開眼界，等你有資格看的時候，恐怕也沒有多少看的想法。”真我完人微微笑道。

    

    有時候就是那麽奇妙，沒有的時候求之不得，得到之後卻已經沒有最初想要的心情。

    

    其實兩個超脫者的戰鬥，即使是半步超脫、半步歸一的強者都沒有資格目睹，看一眼就是死，艾歐之所以覺得普通，一是他的眼界不夠高，所以看不出任何東西，隻能透過窗口往裏麵看，看到的其實就是自己心靈的寫照，二是兩位超脫者設定了範圍，中庭並沒有進入超脫者的攻擊範圍，隻是挨著邊而已。

    

    真進入那一片範圍，中庭大概就沒了，除了真我完人和艾歐死不了，剩餘的一切可能都會瞬間灰飛煙滅。

    

    中庭漸漸遠離兩位超脫者攻擊的範圍，艾歐發現四周的線條逐漸開始恢複正常。

    

    艾歐因為感覺不太舒服，於是返回屋內休息，而真我完人則繼續在外麵停留。

    

    這一次，艾歐在外麵的時間太長了，而且看到了‘無限’，所以回到屋內就困的不行，幹脆在床上休息。

    

    他這一睡就是百年，直到猶卡利呼喚他，他才緩緩醒來。

    

    醒來之後，他發現四周一切都在震動，屋內的一切物品都長出眼睛，有不少都在嘰嘰喳喳的交流。

    

    當這些桌椅發現他醒來之後，頓時全都湧來，並且七嘴八舌的叫道：“爸爸、爸爸、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