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釘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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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信一半。你作案手法不一樣,這段時間我也不是木頭。不過掏心肝的確是你做的,我無法原諒。現在你過來告訴我這些事,我心裏感激,但是無法完全相信你。”她的眸子在盛瑛身上停留一瞬,望向門外春色,兩隻飛鳥正好低飛婉轉。

    盛瑛緩了緩臉色,轉了話鋒,“這樣最好。我一而再再而三找你,除了想找你合作,剩下就隻有這些。吳若,我待你不同,你心裏應該明了的。”

    吳若沒有回答,沉默半晌,望著她那雙黑亮眼睛,“現在我隻想確定一件事,最後問你一次,再次碰上他,是否還有印象。”

    盛瑛這次看著她的眼睛,腦海思索那日的情景,徐徐搖頭,“這個不能保證。”她輕歎一聲,“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吳若神色有些悲傷,閉上眼沉默著。

    盛瑛知道這時應該離開了,話既然說明白,再也沒理由繼續待著了。

    “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吳若輕輕回應一聲,“嗯。”隨後睜眼望著盛瑛離去的背影,蹙眉思慮著。

    夜晚傳來消息,說是魏夫子將老虎崽燉湯喝了。

    起先是自己偷偷摸摸去廚房,後來被偷吃的學子發現,大喊大叫之下,夫子喝老虎湯,吃老虎肉的名聲又臭了。

    路遙半夜睡不著,一想到自己和邢歌辛辛苦苦抓來的老虎崽就這樣被吃了,氣得捶著床板,翻來覆去,被子棉花亂成一團。

    第二天一大早,拉著邢歌闖入夫子房間,鬧著要一個說法。老虎崽是他們抓的,憑什麽說吃就吃了。

    夫子臉麵再次被羞辱,原本昨晚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奈何還有個人在鬼喊鬼叫,立馬斥喝讓他們出去,路遙鬧著一定要給個交代。

    夫子一再強調,交上來的就是作業,他有權處置,從來沒聽過夫子還要給學生道歉作業的事。

    路遙氣得把背上砍刀抽出來,大叫,怒氣衝衝道:“不給我個交代,你今天就出不來這個門!”

    邢歌一慌,立馬拉住勸著,“別這樣,我們快回去吧。”

    路遙甩開,依舊火氣蹭蹭往上冒,指著魏複句句罵道:“好你個老頭,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說得好聽叫我們抓老虎做作業賺學分,實際上呢,好處全讓你撈了是吧。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抓的虎寶寶就這樣被你一聲不吭吃進嘴,你特碼的是人麽,有點人性沒?哎,我問你還是不是個人!”他的砍刀在空氣中衝著夫子就是一頓揮舞。

    魏複慌忙退了幾步,學堂有規定,不能傷害學子,不然擔責。他隻能雙掌攤開向外,辯解著:“這位同學,你這是幹什麽,你拿刀指著夫子還有點尊師重道的意識麽?老虎這件事我的確不對,夫子在這裏向你道歉,你別激動好不好。”說著眼神望著邢歌,說:“快攔著他。”

    邢歌實在無法拉住,眼看路遙掙脫,最後歉意望著夫子,“對不住了,夫子。我無能為力了。”

    路遙在他話剛說完時,一把砍刀已經揮向魏複,魏複也是遙青山出來的,這種場麵還是能應付的,隻見他嘴唇微動,一句簡短的咒語冒出,路遙就被定住,手中砍刀舉在空中,麵目猙獰瞪著他,嘴巴張得老大。

    刑歌著急連忙上前晃著他,喊道:“路遙路遙!”

    魏複躲到一側,氣急敗壞,“幸好我手腳快,你們兩個完了知不知道,看我不掛你們,這學期等著補考吧!”

    刑歌這下是真的憤怒了,回身對著魏複,平靜的臉上有了慍色,嚴肅說著:“夫子。路遙不懂事,我在這裏替他向您道歉。”

    “你替他道歉,你和他什麽關係,用得著你道歉麽。不必!我告訴你,包括你!”夫子疾聲厲色指著不能反抗的路遙,罵道:“臭小子,我是你夫子,教你知識,教你本事,現在你倒敢拿刀砍我啊,好啊你,真有本事。今天把你家長叫來,我要問問是怎麽教的,有這樣對夫子的麽!”

    路遙雖然動不了,但這些話全聽進去了,氣得瑟瑟發抖,手裏的刀隱隱有墜落之態。刑歌趕忙取下武器,對夫子說著:“夫子,今天是我們不對,作為學生不該持刀對老師,我們都錯了。路遙脾氣暴躁,我沒有攔住,都是我的錯,夫子您責罰我吧。”

    魏複這口氣根本消不了,一想到自己因為老虎崽以及這麽一鬧又會傳開的事,一口氣憋不住,擺擺手拒絕,“不行,這事兒別想!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你們家裏都是這麽教的是麽!”

    刑歌還想再說句,眼見路遙神情不對,好像有些痛苦之感,立馬驚叫:“夫子你做了什麽!路遙你怎麽了?”

    路遙臉色發紅,嘴唇卻發白了,額頭上竟然冒出虛汗,全身哆哆嗦嗦。刑歌越看越害怕,轉身怒道:“老頭你到底做了什麽?”魏複一下子沒想到路遙會是這幅狀態,加上一向乖巧的學生脫口而出的不尊重,還沒反應過來,路遙就“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嚇得刑歌身體顫抖,逼著魏複給個交代。魏複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支支吾吾慌裏慌張說著:“這不管我事啊,我沒動手啊!”

    他都這樣了,夫子您還說不管你事,我馬上就把爹媽叫來,夫子您別跑。”說著刑歌放下路遙,心急如焚衝出房門直接跑了個沒影兒。剩下魏複看著昏迷的路遙,臉上的汗流個沒完。

    這要是讓學堂知道他讓學生有恙,還不得立馬卷鋪蓋走人。想想自己被遙青山逐出師門,現在又落得這事兒,真是倒黴了。

    他說的好聽是從遙青山辭職不幹,實際是師門給臉麵,在外宣傳是主動離職,實際是做錯了事,再無臉麵呆下去才被趕出來的。他越想心越慌,上前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氣息,發覺鼻息微弱,把脈一看,竟然身體羸弱有異。手嗦嗦著放下,咽了咽口水,擦擦臉上的汗準備跑路。

    隻見他起身向後退幾步就要驚慌失措逃跑時,有一個人用劍抵住他後背,清麗冷漠的聲音傳來:“夫子這是要去哪裏,不如讓我送你一程?”

    他驚駭轉身探去,是學堂裏最不受夫子待見的吳若。心想今天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

    “夫子怎麽不說話,是出什麽事了麽?”她明知故問向屋內探去,裝作關心的模樣,說:“夫子最近小心,有殺人毀屍的惡徒出現,您這樣弱不禁風的樣子,恐怕會成為目標呢。”

    “你在說什麽,什麽殺人毀屍,什麽惡徒,你有什麽事麽,沒事的話趕緊去上課!”他急匆匆催促她快走,可是吳若視線早就看到路遙了,裝作吃驚模樣,驚慌進屋,“啊,夫子這是怎麽回事,路遙怎麽在你房間暈倒了,臉色這麽差,你是做了什麽麽?”

    這一頂帽子下來,嚇得他立馬搖頭擺手撇清關係,“不不不,這不管我事的,是他自己暈倒的。”

    “夫子,這屋子就你們兩個,你說是就是吧。不過,他都這樣了。你還想出去,夫子在想什麽呢。”她冷冷望著手足無措的魏複,接著說:“你就不怕他沒人看管,一命嗚呼麽?”

    魏複急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沒說要走啊,我出去給他找大夫,你別冤枉我。”

    話音剛落,一個女聲在門外響起,“夫子,大夫來了。”

    隻見盛瑛身後跟隨一位老大夫,手裏正提著藥箱。

    老大夫上前檢查一番,說:“糟糕,病人氣息微弱,恐怕回天乏術了!”

    魏複立馬就慌了,上去就是一推,翻了翻路遙眼皮,檢查好久,的確是符合微弱之症。

    “這這這……”他一下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本來自己跑掉就可以了,但是現在有這麽多目擊證人,這下子是真的完蛋了。

    吳若偷偷打量他的神色,說:“哎呀,怎麽辦呐?怎麽就變成這樣子了呢,夫子您知道怎麽回事吧?”她故意瞧著,一雙細長眼睛裏帶著探究。

    魏複腦海中浮現自己聲名狼藉的下場,半晌說不出話來。

    盛瑛讓大夫先走,和吳若對了個眼神便也跟了出去,現場隻留下他們三個人。

    “夫子,你看怎麽辦呢?”她問著,可能臉上鎮定無波的表情讓他看出端倪,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哦,這一定是你設的局。”

    吳若淡淡一笑,說:“先生您說胡話了,我怎麽會設局,設局幹什麽呢?您說是吧?”

    魏複說:“我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隻是把他定住並沒有傷害他,可是為什麽站了一會兒就倒了,說,這是不是你在背後搗鬼?”

    吳若立馬表示自己非常冤枉。自己是自己剛剛進來的,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魏複聽不進去了,現在他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能抓到一個替死鬼就賺到了。

    吳若說:“夫子你真是急了呢,有人證可以證明這件事情跟我無關,而夫子在這個房間裏。怎麽又和我扯上關係了?夫子,你要搞清楚。這趟渾水是你自己一個人趟進去的。”

    魏複慌了,眼珠子轉了轉,打算現在就跑路,吳若早就看出他的心思,提醒道:“現在是跑不了的。你一跑,我立馬叫人。”

    “你想要什麽我給你,你隻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就行。”

    “夫子,您是糊塗了嗎?我說了這裏不止我一個人看見,你堵住我的嘴是沒有用的。”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啊!”他奔潰著,腦子裏盤算要不要打暈她跑路。

    “也不怎麽樣,夫子跟我去趟官府就成。”她抱起路遙腦袋,輕柔撫摸著。

    魏複沉默一瞬心裏打定主意要把這眼前這個女人弄暈就跑路,於是他蹲下身子,假意說好。接著他藏在袖子中的手突然向她過來一掌,吳若早有準備抱著路遙一躲。隻聽得對方嘴裏迸出一句咒語,一個長鐵鏈飛來,她踢回去。接著一掌將他狠狠打在牆上,他貼在牆上求生不得,身上的皮肉緊緊黏在衣服上,衣服又緊緊的粘在牆麵上,他叫喊著要她放手。

    吳若輕輕笑著說:”夫子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魏複一瞬間意識到眼前的學生並不那麽簡單。顫聲問:“你到底是什麽人?來這個學堂目的是什麽,是哪裏來的妖魔鬼怪!”

    吳若麵無表情的將路遙扶起,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接著緩緩走到被釘在牆上的他麵前,說:“這個你不需要關心,現在我隻想要問你一些問題,你隻需要老老實實回答就行。”

    魏複心裏雖然害怕驚訝,但臉上盡量鎮定,“你說吧。”

    吳若深深看他一眼,打量了片刻,問:“林琳你可認識?”

    魏複聽到這個名字眼珠子一下子瞪大,表情一僵,一時半會兒沒說話。

    她看著對方有趣的表情,又說了句:“你認識的對吧?這才多久沒見按道理來說,你們相處這麽多年,不會這麽快忘的。”

    魏複一愣,神色複雜望著她,心裏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他反問:“你是妖魔吧?來這個學堂是想吃人還是修煉?以前我倒是沒看出來,藏得挺深的啊。在下佩服。”

    吳若冷哼一句,眸子中充滿憎惡,說:“這不關你的事兒吧,隻需要告訴我,林琳屍體到底在哪兒呢?怎麽處理了?”

    魏複臉上依舊表現毫無畏懼的神色哈哈大笑了幾聲,狠然決斷地說:“你休想!”

    “很好。”

    她說著,將路遙的砍刀抵在他脖子下方,“說不說?”

    “無話可說。”

    她慢悠悠割了一道血印子,“現在呢?”

    “無話可說。”

    她又輕輕劃了一道,鮮紅色液體從他臉頰處流下來,滴在衣服上,散發出血腥味兒。

    “我隻想知道屍體是怎麽處理的,至於你會不會進官府,我不管。我也不想花時間在你身上,隻要說了,你要跑還是留,隨你自己。”她劃了一道又一道,雖然說小口子不疼,可是多了,還是鑽心痛的。

    魏複被她弄得膽戰心驚,心裏怪自己以前沒好好學習,盡想著偷懶,現在被妖魔如此對待。真是悔不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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