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老陳一直感覺小田和小於眼神怪，於是他頻頻往後視鏡看去，而小田和小於每次發現老陳往後麵看，都立刻鬼鬼祟祟地收回目光。

    趙陽自然知道怎麽回事，見老陳又抬頭看，不禁問道：“老陳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什麽事？”老陳問。

    我之前跟人喝酒，人家告訴我，十幾年前，你這可鬧過一件大事。”趙陽輕描淡寫的道。

    一聽趙陽的話，老陳的臉色登時變了。

    隻見趙陽淡淡說道：“老陳，誰年輕都犯過錯，我明白這個，我想問問，這些年你想‘他們’麽？”

    老陳自然知道趙陽口的“他們”是誰，他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說道：“怎能不想啊！”

    一聽這話，後座的小田和小於一齊動容！

    忽然之間，小田的眼角便流下淚來，趙陽往後視鏡一看，心一凜，急忙說道：“小田，這事兒你是不是知道？”

    他此舉是阻止小田因為太過悲傷，被老陳看出什麽來，然而，他這卻有點做賊心虛了。

    老陳算再聰明，也絕對猜不出身後的兩個工人竟然是被鬼附身了，而附身他們的那兩個鬼，竟然是他死去的情人和兒子！

    小田連忙抹了一把淚，點點頭，說：“知道。”

    你看，老陳，這事兒不光你們村的人知道，連咱們酒廠的工人都知道。”趙陽笑著說道。

    這次下窖的工人都是趙陽酒廠的工人，不過，他們分為兩類，一類是李家村人，而另一類則是老陳酒廠的舊人。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咱們兩個村兒挨得近，知道也很正常。”老陳歎了口氣。

    沒事兒，我是突然想起來了，問問你。”趙陽笑著說道。

    我兒子當年要是沒被那個瘋婆子捅死，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老陳歎道。

    這下，小於眼光一閃，突然要說話，卻被小田拉了一下，硬生生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

    小於扭頭看了小田一眼，最終放棄了要說話的念頭。

    之後一路無話，老陳一邊開車，一邊沉浸在過去的痛苦回憶當，無暇顧及身後的人，而小田和小於則一直看著老陳，小鬼對父親這個東西沒什麽概念，倒不至於傷心什麽的，而小田一邊看著老陳，一邊心碎無痕。

    此時她真想告訴老陳自己是誰，可是，因為之前已經答應過趙陽，所以她便隻能坐在那裏默默看著，看著如今已經蒼老了的老陳。

    十幾年沒見，老陳從壯年變成了老年人，著實滄桑了許多。

    沒過多久，麵包車便駛入杏湖村，看到心無熟悉的村子，小田登時感覺恍若隔世。

    她回家了，十幾年第一次回家……

    可是，她卻永遠都不再屬於這裏。

    在老陳和趙陽的帶領下，他們找了人裝了水泥和磚頭，還有一些砌牆工具，讓人先送到山，而他們四個則來到一家飯店。

    在趙陽的極力要求之下，他們坐到空桌點了幾個菜，讓飯店另外做十人份的飯菜打包。

    趙陽的目光從老陳、女鬼、小鬼臉掃過，心蔚然一歎，這也許是他們三個最後相聚的時光了。

    飯菜剛一桌，“小於”便直接手，這下趙陽才意識到，小鬼雖然已經十八歲了，可是它的心智和習慣卻沒有得到成長，還都是四歲時候的樣子。

    老陳見“小於”竟然像個瘋子一樣胡亂抓菜吃，著實有些氣憤，正要開口嗬斥，卻被趙陽拉住，說道：“小於在下麵受了驚嚇，你別管他。”

    下麵真的隻是個地宮？那他們在裏麵昏倒了，你怎麽沒事？”老陳怪地問。

    下麵有個鬼。”

    趙陽話音剛落，“小田”剛拿起來的筷子便“吧嗒”一下落到桌，“小於”也登時停下了動作。

    老陳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對趙陽說道：“你說那地宮裏麵有鬼？”

    有……”趙陽點點頭，說：“不過已經被我收拾了，不會再有事了。”

    聽了趙陽後麵的話，“小田”和“小於”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小田重新拿起筷子，給小於夾了一筷子菜，這個非常親密的舉動落在老陳眼裏，老陳皺眉說道：“看來你倆被鬼嚇得不輕。”

    小田和小於連忙點頭，這下，趙陽笑道：“正常，誰見鬼了不怕？”

    你還有降鬼的本事？”老陳對趙陽道。

    怎麽樣，看不出來吧？我當年在山裏跟師父學了一門降鬼之術，正好派用場了。”趙陽信口胡謅道。

    行，你小子是真行！”老陳不疑有它，直接信了趙陽。

    因為趙陽的神通廣大，老陳已經不止見識過一次。

    陳叔，你這些年每年都給他們母子燒紙吧？”趙陽問。

    燒啊，哪能不燒啊！”老陳十分痛苦地道：“那是我的兒子，親生兒子！”

    這下，小於眨了眨眼睛，一臉天真。

    心理年齡才四歲的他，對於老陳的話根本不懂。

    他聽不懂，所以不知道，老陳對於失去他是多麽的痛苦。

    這下，趙陽歎道：“你兒子要是知道你這麽想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兒子啊！”老陳歎了口氣，仰起頭，一雙老眼之泛起了淚花：“我沒這個福氣，不配有兒子！”

    這下，小田又開始偷偷拭淚，連趙陽也被這一幕感動了。

    人鬼殊途，真是個悲劇……

    過了一會，趙陽給老陳倒了杯酒，倆人一碰杯，趙陽說道：“來，為你死去的兒子幹一杯！”

    這下，小田和小於也都舉起杯子，跟他們碰了一下，也不說話，一仰頭，把半杯小燒都給幹了！

    趙陽看直了眼，心說我曹，別這麽猛啊，你們倒是不怕，回頭人家該遭罪了！

    老陳也被小田和小於兩個給驚呆了，他忍不住道：“你倆別喝那麽快，我怎麽記得你倆不怎麽喝酒來著。”

    行了，老陳，人家好不容易從底下爬來，也算是死裏逃生，喝點酒壓壓驚，沒毛病。”趙陽說道。

    行，那你倆可別喝多了，一會還得山幹活呢。”老陳叮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