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我和你來日方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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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與我想象中的又不一樣,車子載著我們並沒往古鎮上而行,反而避開了古鎮在繞走,我不由納悶,難道他打算連住宿都不安排就先去玩?車子又開了二十分鍾,我感覺路向有些熟悉,可是車窗外的場景卻不熟悉,以前好似此處是荒蕪沒有房屋的,怎麽隔了一年多改變這麽大?
耳後突然傳來莫向北的詢聲:“怎麽?不認識地了?”
我回頭看他,幽黑的眸中暗光浮沉,但我確實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這個地方。倒是見他嘴角微彎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朝窗外努了努嘴道:“再看看呢。”
轉過眸時看到車子開在一條朝水域延伸的道上,不遠處有座小島,已經可見曼妙的樓屋融合在山水之間。忽然有道靈光一閃而過,我驚愕地回眸而問:“這不會是那個漁村的島吧?”
莫向北抿起嘴角眼中有著得色,“度假村竣工落成一個多月了,當初我說過要在這裏為你造一所房子,承諾兌現的時候到了。”
打從藍月穀之後,我活得迷茫而彷徨,等到重拾信心也不想再惦念這個地方,自然將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此時聽他提起也是怔愣,度假村的項目終究還是實現落成了,我和他多次停駐的荒島如今全然變了樣。
車子開進島上,我看到入口處有一塊巨石,上麵刻著三字——幸運島。
幾乎一瞬間我就喜歡了這個極其簡單的名字,遇見是幸運,重逢是幸運,釋懷也是幸運,愛情,同樣也是幸運。
度假村的模式是開放式的,除了酒店還有天然溫泉以及遊樂設施,不過我對這些並不好奇,因為心裏有根被撥動了的弦一直在跳躍,等待著見莫向北口中為我造的房屋。
當一座極普通的灰瓦白牆房子出現在視線中時,我一點都沒有失望。即使剛才走了一路時腦中甚至還幻想他不會真為我造一座現實中的水晶屋吧,可看到這樣古樸的江南風房屋時還是很震撼,因為我本出自江南,打小就是在這樣的灰瓦白牆下長大的,濃濃的鄉愁向我撲來,隨之而來的是感動。
真的其實很多時候,華麗的房子不及一個溫暖而又溫馨的小屋。
屋內與屋外的感覺如出一轍,連地磚都是那種複古的,家具也是紅木複古的。我有些驚奇地問:“你怎麽想到要這樣設計房子的?”
他把行李放下後道:“當初設計度假村的理念就是配對不同地區不同習慣的遊客。”
“你把我也當作是遊客?”
“我把你當成老婆。”莫向北完全不諱言地直白,其意讓我自個領會。然後我在腦子裏轉了個圈,當作那問題沒問。
小芒果對新房子很好奇,很快在二樓找到了屬於她的空間,樓梯是木樓梯設計的,樓上房間歸置了有四個,兩間臥室一個書房還有一個兒童房。兒童房裏有一架鋼琴,一排畫筆牆,很簡單又利落。看著小芒果在畫筆牆前認真地挑畫筆,我忍不住問身邊的莫向北:“為什麽不是一個夢幻的滿是玩具的……”
這大概是很多家長設計兒童房的模式,裏頭堆滿各種喜歡的玩具,而不是現在這看起來有些空的一個房間。不過看小芒果卻沒有半點失望,所以我也不由好奇莫向北的想法。
隻聽他道:“與其幫她全都準備好,還不如讓她享受自己來填滿自己世界的樂趣。”
“你意思是……讓她自己來填充這個房間?”
黑眸幽沉如水凝著我,輕輕問:“為什麽不?”
在二樓有個獨立的小區域,被用來格成了一個小客廳,看小芒果已經在認真地用畫筆在牆上塗鴉,忙著替她自己的房間裝扮,我們也從門邊退開坐進小客廳的沙發裏。
現在到了我和他的談話時間,他也如是對我說:“好了,有什麽想問的想談的乘著這會一並解決吧。”我輕輕哼了一聲,不是應該他自己來跟我說嗎?幹嘛要我來問。
見我沉默著不作聲,他伸手將我輕攬在懷中後徐聲而道:“蘇蘇,關於楚橋這件事我向你道歉,原本我不認為她能影響到我們,但可能在這件事上我過於自負了。不過你說我對她於心有愧是不對的,她以股東合夥人的身份參股秦豐,假如說我將她直接封殺才意味著我對她在意,現在她就是一個普通的股東人,跟其它的少量股份的股東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我忍不住打斷他,“這是你的這方麵,你能保證她那邊嗎?如果她與你理念一致,我相信就不會出現那天我看到的幾條短信。”
莫向北沒有立即回應,餘光中瞥見他若有所思的側臉,等他抬起眸時點了下頭:“確實,這一點是我沒有想過的。所以這次的旅行很有必要,我們需要做個交心的溝通,而這需要讓人心平氣和的環境。蘇蘇,我們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好好聊天了?”
自婚後吧……
婚禮那天帶我時光倒流如回年少初見他時,但在婚後生活也回歸平靜,他有他要忙的工作,我籌備開書吧尋找店鋪資源,似乎兩人都在各自的輪軸裏走上軌道運轉,可是卻不知不覺間少了這種坐下來聊天的時間。
我想了想提議:“不如我們定個時間吧,每周抽一個晚上像現在這樣坐下來聊聊。”
但莫向北搖頭否定:“太過形式就沒有意義了,生活的碰撞在於隨機,是當遇到喜悅時分享,遇到不快時承擔的過程。所以蘇蘇,這次其實我覺得很受益,看到你為我吃醋也指正了我的自負,不枉我為你吃了這麽多年的醋。”
啊?我愣轉過頭,“你吃誰的醋啊?”
他挑了挑眉道:“你身邊的追求者難道還少嗎?據說你店裏有個客人經常光顧,每次來都要請你喝一杯咖啡,而且貌似長得還挺帥的。”
“你怎麽知道的?”我想想覺得不對,懷疑地盯著他:“你不會是在我店裏安排了什麽眼線吧?”哪料他供認不諱:“為什麽不?我老婆長得這麽漂亮,擁有一家文藝氣息濃厚的書吧,如果不安排點眼線我能安心嗎?”
安排一點?意思是還不止一個?我很無語地道:“你這是對我不信任。難道你不覺得這次我們會出現問題就是信任產生了危機?”
“不,這不是信任危機。你的情緒反彈是因為楚橋,換做其它任何一個女人你都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另外在這情緒之上你還多了小芒果的問題在內。所以你對我並不是信任產生了危機,是對過去還留有陰影。”
我必須得承認,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因為是楚橋,所以我才會如此敏感,甚至當初楚橋在做他助理時我也沒有在意上心過,但是當這次看見她時,內心裏不自覺地就產生排斥,也很難控製不去想那段過去。
隻覺他緊了緊抱著我的手臂,然後道:“讓你把她當作普通人並不太可能,那就杜絕與她交流的機會,昨天下班前我已經讓人把她參與的所有項目都放到青市去討論。”
“這樣會顯得我很小氣嗎?”我訥訥而問。
他抿起嘴角笑開了道:“我樂意自己老婆小氣,誰敢管?”
被他這個自負的口吻給氣笑了,而心頭的鬱卒也隨著這一笑散開了。原本就意料到會被他說服,隻是沒想到過程如此短,我都還準備好了很多與他爭論的據點。
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輕問:“北,你說我們今後還會吵架嗎?”
一般這時候大多數人都會出言否定,但莫向北卻道:“當然,吵架是夫妻之間的調劑品,要不然婚姻生活就會變得乏味。你看我們,雖然吵了吵但是並不影響感情,幾句話一講開就沒什麽事了,還贏得了一個這麽好的旅遊機會。”
合著他這是假公濟私,為自己找個休假的理由呢。
就在這時,小芒果踢踏踢踏的跑步聲從房內傳來,她的小身影出現在門邊,臉上沾了彩筆的顏色,像個小花貓,卻在笑著說:“susan,jacky,你們快來看,我畫了你們。”
聞言我露出微笑,與莫向北起身走到門邊,看見那正對門口的一堵白牆上用彩筆畫了一座木屋,一條小河,一棵大樹,而大樹下站著三個人。
順序是:我、小芒果、莫向北。
沒有很生動形象,但是三個人相互牽著手的畫麵無比溫馨而又和諧,這就是家的模樣,這就是家的味道。
莫向北突然道:“其實我有想過建一所幼兒園,聘請國外與國內專業心理導師,就安設在我們住所的附近,上學隻需走上五分鍾。但後來看你在忙著這些便擱置了這個計劃,一來不想你白茫,二來咱們的小芒果其實已經不需要草木皆兵,她在以她的方式成長,我們即使作為父母也隻能做到參與和尊重,而無法改變。”
老實說我聽到他這個計劃時是震撼的,一直以為他沒將小芒果上學的事放心上,原來他在背後默默做著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腦中忽然想起某本書上看到的一段話:總有一天,你會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你想要的隻是一個不會離開你的人,冷的時候他會給你一件外套,胃裏難受的時候他會給你一杯熱水,難過的時候他會給你一個擁抱,就這麽一直陪在你身邊,陪你走過每一段路,不是整天多愛多愛,而是認真的一句——不離開。
我把雙手圈進莫向北的臂彎裏,這個人曾經在我生命中缺席數載,但現在我無比確定一件事,他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其實牆上的這幅畫有另一種代稱:老婆、女兒、老公,然後——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