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送鬼(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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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聞聲湊了過來,也見到躺在地上那部手機,不禁皺了皺眉頭,許久之後,他別過頭去,打量下四處,“或許是誰忘了拿手機,就讓它放在原處吧,可能人家會返回來尋找的。”我點了點頭,掉頭,跟在白玄之後邊,踏進古屋城裏。

    昨天我們就是站在這位置,下村古屋的入口處。說是古屋城也不為過,裏邊密密麻麻排行的都是一間間老房子,這些老房子曆經多年,也不見得破損,隻是多了幾分陰森和恐怖感,這一點倒是讓人起了疑心。我可以想象到,這一間間老屋裏,飄蕩著多少的孤魂,它們不分日夜的呆在這處,永無盡頭,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冷冷地站在屋子的某一處,冰冷的模式著這個無情的世界。時間對它們來說,等於沒有盡頭的循環,那麽長,永遠沒有完,對於它們來說,時間就像是一條條無情的大蛇,將它們的靈魂緊緊的絞死在這裏。它們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隻能任其大蛇吞噬自己想要掙紮的意識,直至變成沒有感情的被人操縱的木偶。光是想著,我內心就慌亂起來。

    我和白玄之沉默無言,步履沉重。一小步一小步的試探挪步走進第一間古屋。這是個前院,地上鋪滿了哇哇坑坑長滿青苔的石磚,這樣看著,有那麽幾分像走在綠海中一樣,這很可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綠海”了。

    一圓鐵柵欄把這房子周邊圍了起來,就像是囚禁住這房子似的。草地上鋪滿了零零丁丁的小白花,看不出是什麽品種,隻覺得讓人看了莫名的感到悲涼。

    打開正門,一股發黴的氣味陰麵撲來,嗆得我們咳嗽不已,飛揚的灰塵在打開門的那瞬間宛如暴風雨般襲來,飛到我的頭發上,甚至臉上,我揚起手揮了揮,像趕蒼蠅似的揮著手,心裏盤算著多少能清除掉一些塵灰,但這隻是我的想法而已。

    這屋子沒什麽家具,唯一留下的雞零狗碎,估計就是牆壁上的蛛網和房梁上的灰掛,還有不知染了什麽色料的窗戶,黑糊糊的一大片汙跡。最詭異的是正方向擺著一隻燃香用的鼎爐,鼎爐裏邊插著三根燒剩的檀香,香案前懸掛一幅殘舊不堪的已經模糊的看不清菩薩臉麵的圖像。似乎菩薩的眼睛不知被什麽塗鴉了,我看著竟覺得有些殘忍不堪。畫像上布滿蛛網,密密麻麻的,纏繞著可怕。牆壁邊緣放置兩個豁了一大口的青瓷大碗。在這個破敗不堪的老屋子裏,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味。我最初產生的聯想,這屋子太嚇人了!

    我似乎嗅到空氣中有血的氣味,或許是我想多了吧!這一眼望到底的屋子裏,哪裏有什麽活物存在?於是自我安慰,努力說服自己那些都隻是想象,就連聞到的血腥味,也有可能隻是大腦被這些可怖的場景而勾勒出血腥的氣味。可我還是忍俊不住全身哆嗦起來。

    白玄之的腳步如夜一般的輕悄,在每個角落停下,仔細觀察一番,又如風一般閃到另一個角落處,耐心的勘察,他時不時會用手攝一小把灰塵,又嫌棄般的兩手拍散開去。

    雖說是白天,可屋子裏卻顯得空洞無比,廊外的日光黯淡的透過窗戶,照著看起來隨時會崩裂的牆壁,冰冷得宛如一具具用死屍搭建起來的“屍牆”。

    腦中一旦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內心自然而然的惶恐不安。這是人最原始的恐懼吧!沒有真實的恐懼,隻有虛幻的畏懼。有時候自己的執迷和妄念是一切恐懼的緣起,明明知道如此,卻無法去克製。

    白玄之走到我旁邊,喊我一聲,示意我們離開這裏。他這麽一說,我當然十分樂意,這陰森怪異的地方我是一分鍾也不想呆。當我們走出屋子,虛掩的門慢慢閉合關上……

    我們倆人連續走了幾家,無一都是一副荒涼的景象。但是,很奇怪,卻見不到一隻鬼影。這一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想著,起碼會碰上一兩隻鬼影,但事實是,除了空房子外沒有什麽鬼靈作祟,或許是我多慮了吧!

    我搖了搖頭,“玄之,我們還是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再這麽耗下去,張叔他們又得擔心了。”

    白玄之點著頭,“走吧!反正也看了這麽多間屋子,大概也知道情況了。”小呆了一會,我們轉身離開。

    就在回去的路上,我本想回頭探望一眼,不知怎的,我莫名的有一股回頭探望的欲望。白玄之似乎看透了我心思,他湊到我耳畔邊,壓低聲音,用平和的語氣說著:“別回頭,就這樣一直走。”我嚇到了,一臉的不可思議,卻又不敢明問。不會後邊跟著什麽東西嗎?我暗自想著,心不在焉的樣子。

    路過土地廟的時候,白玄之特意拉著我走進廟裏,跪地,拜了幾下,他嘴中念念有詞,不知在說著什麽,聲音太過細小,我聽得不太清楚。大概五分鍾後,他立起身來,往周邊觀看一番,拉起我,“走吧!現在沒事了。”

    雖然很莫名其妙,可我還是乖順的跟著他離開土地廟。他加緊步伐,我小跑的速度跟緊。到了榮叔家門口,他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榮叔一見到我們,笑嗬嗬都打個招呼,讓我們洗手吃飯。飯桌上,有煎得焦黃的鯉魚豆腐,還有一些小菜,四菜一湯,好不豐盛。張林也走到飯桌前坐下,一見到我,隨意一問:“你們倆去哪逛了?好不好玩?”他臉上帶些笑意,語氣頗為平和。我舌頭仿佛卷起來打了個蝴蝶結,結結巴巴半天講不出一句話來。我不擅長說謊,即使是善意的謊言,都可從我緊張的神色中瞧出些端倪。“就隨便逛逛!”白玄之幫我解了圍,他說的極其含糊,這也不算欺騙的話,我們真的隻是隨便“逛逛”,隻不過逛的地方是下村古屋而已。這話我可不敢講出口,擱在心裏自個明白就成。也許這些全是讓自己圖個心安的借口罷了。吃完飯,我們收拾完碟碗,便去探了探林耀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