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七十七章 書房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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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葉歡,袁紹的看法是有些複雜的,有過拉攏之心,有過嫉妒之意。曾經覺得紈絝不成大氣,又覺得他的運氣實在是太好。
    名將霍去病二十歲被封驃騎大將軍,可謂天才。葉歡二十歲時,名位雖不及,卻已是天子最信任之人,在朝中翻雲覆雨。
    但有一點,袁紹從來不否認,那就是葉歡看人的眼光,從未有錯。且還極為善於發現那些不起眼的良才美玉,例證比比皆是。
    賈詡、郭嘉、張郃,尤其是張郃,袁紹當時正在京城。為了一個小卒,葉歡花去了一車晉陽佳釀,更派高順張遼幫人練兵。
    結果呢?袁紹的感受又是最深刻的,魏郡一戰,張儁乂率領龍驤軍開合自如,進退有序,將聯軍的防線徹底攪碎!
    世間雛鳳,不在郭嘉之下,那得是多麽優秀的人才?
    想到這裏,袁紹忽然覺得龐統醜陋的麵容看起來順眼了許多,如果自己有郭嘉這樣的大才輔佐,也許就不是今日的局麵。
    “士元以不到弱冠之年,能被悅之如此器重,必是良才也,紹當敬君一樽。”袁紹不禁就是舉酒相敬。
    “多謝使君,統不敢當主公之讚,唯盡心竭力。”龐統
    欣然受之。
    他當年在荊襄之處受了多少白眼,如今在北地,在定邊軍,就收獲了多少的尊重。不光葉歡不以貌取人,定邊諸將亦是如此。
    酒宴盡歡而散,袁紹派人送簡雍一行回到驛館。出乎很多人的預料,宴席之上,對眼下形勢是一言未發……
    定邊軍明明還在攻城略地,主公如此,莫非是要決一死戰?
    書房中,袁紹的麵上還帶著些許紅暈,對麵坐著的那人相仿。隻不過後者身上,透著一種可以輕易看出的輕鬆。
    微微歎了口氣,他率先出言:“兄長,弟不是幫葉悅之來做說客的……”
    說到這裏,他搖頭一笑,有些自嘲的意味。
    “方才宴席之上,從兄長麾下諸公眼中,弟能看出他們戰意不堅。恐怕葉歡早就算到了這一點,才有簡雍此行,定邊此舉。”
    語氣依舊輕鬆,完全是一種聊天的口吻,卻有別樣的真誠。
    袁紹搖搖頭,目視對方道:“公路,紹從未想過,你我會有今日的對坐相談,也從未想過,那般形勢,葉悅之居然沒殺你。”
    對麵之人正是袁術,聽了袁紹此言,他很是淡然,笑道:“兄長,你想不想聽一聽,當年葉
    歡是如何與我說的?”
    “願聞其詳。”袁紹微微頷首,拿起桌上的香茶喝了一口。
    袁術也喝了口茶,方道:“兄長你也知道葉悅之,他說方今亂世,有此心者,不止術一個,以雄者之心,甚至並不為過……”
    袁紹的眉頭皺起,瞬間放下,輕歎一聲道:“後麵的話,難道是,有歡在,誰也做不到?”
    袁術莞爾,接著豎起大拇指:“兄長果然也懂葉悅之。”
    “葉歡心思天馬行空,看似不合常理,卻總有出人意料之處。也許……”袁紹頓了頓:“這便是他勝過你我之處。”
    “嗯,話雖狂,但有其百戰百勝之威,卻也不算狂了。”
    袁術說著起身,拿著茶杯到了袁紹麵前坐下,為自己添了杯茶,正色道:“當年我沒想到會敗的那般慘,如今卻是順理成章。”
    “我是服氣了,的確打不過他,而以眼下形勢,兄長怕也再難繼續。”說完,茶杯往案上輕輕一放。
    “所以,公路此來,也有幸災樂禍之心?”袁紹雙眼微眯。
    袁術坦然相對:“弟此來,隻與兄長說事實而已,並無此心。”
    兄弟二人相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書房中
    格外安靜。
    片刻之後,袁紹拿起茶盅,再給對麵續上茶水:“隻可惜你我兄弟當日並不相和,如果能一心對之,未必沒有勝算。”
    袁術頷首:“說的是,可惜這世上之事,並無如果。”接著一震衣袖:“葉歡讓弟前來,相信兄長也知其意,三思便可。”
    袁紹想了想,忽然問道:“公路你在,王司徒該也還在人間吧?”
    “兄長當也知月葉悅之與王子安,此事又何必問?就是董車騎,亦是自己求死。”袁術一頓:“葉歡說的,不過我相信。”
    “葉悅之如此,難道不是婦人之仁,不怕養虎為患?”袁紹再問。
    袁術搖搖頭:“也許在葉歡心中,你我從來就不是老虎,既然不是,又何以為患,他不殺我,未嚐不存讓術靜觀後續之心。”
    聞聽此言,袁紹的身軀忽然坐正,想了想,卻又鬆弛下來。
    “莫非在葉悅之心中,唯有兗州曹孟德才是猛虎?”袁紹此言,頗有些苦澀之意,弄了半天,葉歡居然未將自己視為強敵。
    袁術笑了:“他還說過,擊敗曹孟德,說不得給他個大學士什麽的。他也打不過我,但寫詩嗎,比我強個一丟丟。”
    “一丟丟……”袁紹一愣,接著輕輕拍案道:“葉悅之此言,當真視天下英雄如……”
    說到這裏,忽然有些難以為繼,以當時的形勢,又有天時相助,種種安排,但定邊軍依舊無法阻擋?雄辯亦顯得蒼白。
    袁術看出了袁紹在想什麽,正色道:“不管葉悅之心中如何作想,狂妄也罷,目中無人也好,但他說的,都做到了。”
    “兄弟一場,小弟隻能說,冀州一戰,兄長你再難翻轉。”
    “既如此,不如借眼下之勢,與葉歡好好周旋一番……”說著,袁術廢然長歎:“小弟難以再見天日,袁氏一族……”
    “公路,你方才還言,此番不是為葉悅之來做說客的?”
    袁術毫不在意:“吾非諸侯,再無逐鹿天下之力,此言兄長可以當做是袁氏族人的真心之言,細加思量便是。”
    袁紹聽了沉思起來,盞茶功夫之後方才問道:“公路,你所言之中,周旋之意又在何處?我若罷兵,葉悅之又會如何?”
    “那就不是小弟的事了,葉歡也不會交代我,自有人與兄長相談。”
    “簡雍簡憲和?”袁紹眉頭一挑。
    袁術搖搖頭:“是龐統龐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