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趙小芳笑的有些狡猾，馬超不禁啞然失笑。
    軍中本來該是不苟言笑之地，但在定邊軍似乎並不通用。他在晉陽見到的葉歡便是如此，上行下效，定邊戰將亦如是。
    趙小芳的笑容，配合他九曲副統領的身份，反而成了一種氣質。談笑間，不把任何強敵放在眼裏的氣質，絕不是輕敵。
    想了想，馬超也笑了：“趙校尉說的是，想想的確挺爽。”
    趙小芳欣然頷首，因為馬超顯然已經放鬆下來了，作為副將，他該做的，都做到了。正要說話之時，東方的天空出現了亮點。
    “將軍，軍情來了……”
    馬超點點頭，不用他交代，遠處的傳訊士卒縱馬而來。
    一邊奔行，士卒一邊仔細觀察著空中的亮點，一共七個，排成了兩個三角形，留下一個，拉出了很長的距離。
    到了馬超近前，他翻身下馬，立刻道：“將軍，是長公子所部，兩角一點，為攻擊信號，長公子要率軍出擊了。”
    “信弟？”馬超聞言雙眉一揚，緊接著思索起來。
    “將軍，長公子所部乃是騎軍，若是走水路，又在東側，所攻之地怕隻有兩個，不是臨潼，便
    是單縣……”士卒繼續道。
    馬超微微頷首，眼光看向趙小芳，後者也同時看了過來。
    “是臨潼！”一時間心領神會，二人異口同聲。
    “趙校尉，你帶九曲一部，涼州營七曲，立刻突進，天亮之前，要到臨縣，倘若敵軍出現，盡力與之糾纏，超當觀勢而為。”
    緊接著，馬超斷然下達軍令，口吻中，帶著一絲商量的意味。
    “將軍安排妥當，芳立刻率部出擊，沿途若有軍情，飛燈為號。”趙小芳抱拳接令，言罷掉轉馬頭飛奔而去。
    看了一眼趙小芳的背影，馬超又想了想，對傳訊士卒道：“傳令，全軍分為三隊，一隊隨我，三隊之間，拉開三十裏。”
    “諾！”後者亦是縱馬而去。
    此時趙小芳點起人馬，奔騰而來，恰與傳訊士卒擦肩而過。
    馬超讓到了路邊，目送士卒而去，待得人馬過後，又有一員小將隨來。觀其身形矯健，精神奕奕，眉眼之間與馬超頗有相似。
    “孟起兄長，可是有戰事？”人一到，聲便至。
    “伯譽就在我軍東側百裏之處，已然率先對敵發動攻擊，我軍接下來就要與之配合，也可打出董卓軍的
    主力分布。”馬超頷首。
    “兄長，趙校尉是打先鋒去的？”小將眼中一亮又問。
    馬超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那一絲不甘，一笑道：“仲華，為兄知你想建功立業，不過此戰重大，趙校尉身經百戰，恰也。”
    “兄長說的是，不過小弟也可與趙校尉同去。”小將說話之時，眼中閃動著光芒，麵對強敵，他的心中滿是戰意。
    馬超聞言麵色卻是一沉：“仲華，為將者，臨敵當以沉穩為先，不可一味求戰。年少氣盛，求戰心切，隻會為害。”
    語氣有點重，但馬超心裏，對馬岱是欣賞的，他很像幾年前的自己。經曆了重大變故之後，馬超比之從前，成熟了很多。
    “是，小弟聽兄長教誨。”馬岱抱拳道，他也能察覺到兄長和從前不一樣了，不再那般鋒芒畢露，卻更具威勢。
    “好了，你帶本部人馬隨我，及時接應趙校尉。此戰西涼鐵騎主力盡在，何愁沒有仗打。”一言落下，馬超縱馬而行。
    自從有了孔明燈，隨著工藝的不斷推進，它便成了定邊軍在夜間的傳訊利器。士卒對之運用越來越為純熟，傳遞的消息便更多。
    不過燈火
    畢竟是死物，隻能大概傳遞訊息，還需將領自身的判斷。馬超和趙小芳方才，皆斷定葉信會攻擊臨潼，對嗎？
    答案是正確的，雖然身在涼州，二人對長安及附近的地形，卻已是爛熟與胸。葉信傳訊用的是常規手段，並不算難猜。
    孔明燈之下的曠野中，一隊騎軍正在飛奔。人數在兩千上下，高速奔行，陣型保持的極為靈動，前方戰將，手握寒鐵戰刀。
    月光掩映之下，戰刀並未閃動寒光，看上去，死氣沉沉。
    隊尾戰將盔明甲亮，兵器則是一把開山大斧，刃尖寒芒令人心顫。
    馬超用了趙小芳做先鋒，葉信則派出了魏延！同樣可能麵對西涼鐵騎的突襲，後者是葉信的首選。
    至於零陵上將邢道榮，現在與魏延，很有點孟不離焦的味道。
    騎軍作戰，強將為先，在葉信眼中，此時的魏延，無論武藝統軍，都逐漸成熟了。涼州一戰，將這把寶劍，磨礪出了寒光。
    “長公子，魏文長行。”對魏延的評價，九曲統領郎騎竹隻有一個字，行！但已經足夠了，前一個讓他如此說的，是徐盛。
    軍中宿將的認可，更堅定了葉信對魏延
    的看法，涼州一戰，寶劍出寒光。那麽，長安一戰，一定能讓之變的更加鋒利。
    奔行之中，魏延一直在遠眺前方，夜間行軍，遠處隻有黑壓壓的一片。但以將領加上武者的直覺，若有敵軍，他相信能感受到。
    時不時，魏延的鼻頭還會翕動幾下。單靠直覺若是還不夠精準的話，那就再加上嗅覺，大隊騎軍，是會有細微氣味的。
    論及此處，臧空當時派給葉信的老兵段平便是高手，徐州一戰，隔著數十裏，他就聞出了敵軍的氣味，九曲提前加以布置。
    不過嘛，這算是一種天賦，並非誰都能學得會。比如說，葉信天才橫溢，絕不乏求學之心，但段平所教，他卻學不會。
    魏延則掌握到了其中的奧妙，尤其涼州一戰驗證之後，他更是苦練不輟。士卒們時不時就能見到，魏司馬的鼻子高速翕動。
    “全軍聽令，速度放緩，前方四十裏，恐有敵軍埋伏。”忽然間，鼻頭快速的翕動幾下，魏延當即傳令下去。
    騎軍精銳令行禁止，隊列在行進之中，稍稍拉開距離。
    看見前隊的變化，邢道榮立刻察覺到了，一催胯下戰馬，便奔向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