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荀攸之言，曹豹呂布皆是心中一動，對方不會無的放矢。
    放在從前，荀公達這般說，二將恐怕都會有些不自在。雲山霧罩的，不能說的清楚一些嗎？還是說，信不過我們？
    現在也會有想法，卻能保持克製。原因很簡單，戰術理念變了，更多時候，軍情的保密是第一位的，涉及麵越大越危險。
    這是定邊軍一向提倡的，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認可。曹操本身就是個極為善於學習敵軍優點的人，豈能視而不見？
    兩日之內，必有變數，荀攸說的如此肯定。那麽，變數將來自何處，以呂布曹豹為將的眼光，其實也不是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將二人的表情看在眼裏，荀攸接下來的表情沉肅了許多。
    “二位將軍，即使如此，我等亦要為謀萬全，一旦丹陽白耳兩軍到了逆境，甚至是絕境，說不得是他們最強大的時候。”
    此言一出，呂布曹豹盡皆頷首，徐州之戰的臧空，就是如此。
    逆境之下的定邊軍，往往會爆發出敵軍難以想象的力量。
    比如他們在司隸的唯一敗績，出自程昱之手。可除了提振士氣的需要之外，程仲德自己，都沒有將之看做真正的勝利。
    遭遇伏兵，敵眾我寡，腹背受敵！一般的軍隊，是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的。但飛熊軍拚死抵抗，不光意誌，戰術運用快如閃電。
    天下無敵的定邊軍，似乎一直準備著打敗仗。當日參加伏擊的樂進、曹純、曹仁等將都有這種感受，他們不慌！
    不慌！兩個字說起來簡單，真正要做到，卻是千難萬難！或者說，飛熊軍的慌亂隻是一瞬，他們將領士卒的調整能力絕佳。
    加上同袍的策應及時，各部按照軍情做出的判斷精準。使得原本要全軍覆沒的戰鬥，變成了傷亡近半，亦給敵軍極大殺傷。
    和這樣的對手作戰，從頭到尾都不能有一點閃失，尤其是荀攸口中所言的那種形勢出現，你要稍稍放鬆，就會鑄成大錯。
    出言之時，荀攸眼中閃動著緬懷的神色，還帶著一絲心有餘悸。
    陷入絕境的定邊軍？他比呂布曹豹，感受都要深刻的多。
    豫州之戰，六羊山，陷陣二軍，曲寧！
    那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局部攻防，陷陣飛虎聯手，讓曹營一眾大將看到了步軍作戰的新境界，亦讓荀攸感歎不已。
    意誌堅定，戰至最後一人也不後退？那是定邊軍的常態，尤以陷陣為最。陷陣之誌，有死無生，八個字是最好的注解。
    麵對逆境，麵對絕境，定邊軍總能打出你想象不到的戰術，隨著體力的消耗，他們還有著做出最佳調整的能力。
    六羊山，定邊軍一方沒有傳統意義之中的名將指揮。就是靠著中級將領的能力，士卒的戰力，差點將李典的陳留營打殘。
    那一戰，曼成將軍是頗為鬱悶的。當麵若是高順，或是典韋，輸了也就輸了。但偏偏隻是定邊軍的校尉，自己無可奈何。
    “沒有絕對優勢的兵力或是形勢，沒有精心設謀的餘地，你很難在純戰術層麵，擊敗一支有建製的定邊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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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六羊山之後，曹操有過這樣的感慨，今日荀攸前來，之前的言語，一模一樣。關羽與陳到的實戰，亦再度證明。
    見二人默然不語，荀攸麵上恢複了笑容：“二位將軍，知敵重敵，將者必備，不過廣陵之局，與我軍有利之處，亦不少。”
    “戰場相對狹小，可以讓敵軍防禦更加堅強，卻也能限其應變之能。且在傳訊之處，對我軍有利更多，因此，隻要我軍夠謹慎……”
    “嗯，荀先生言之有理……”曹豹不禁出言道，呂布亦是頷首，對敵軍的料敵先機，他們雖不知具體為何，卻感受頗深。
    “二位將軍，戰局成敗，在此一舉。我等若能拿下廣陵，徐州豫州荊州練成一線，便與葉悅之，還有一戰之力！”
    “但在此之前，還望各位放下成見，勠力同心。否則，麵對定邊，我軍當還是勝算頗小。”荀攸微微頷首，正色道。
    聽了這話，曹豹呂布不禁有點小尷尬，荀攸見狀擺擺手：“還要加上關羽將軍，我軍三軍聯動，配合一體，敵軍便難相抗。”
    三軍聯動，配合一體，敵軍便難相抗。
    這才是曹操派荀攸前來的最大目的，他本身是兵法大家，豈能看不出三軍聯合的弊端？尤其對手還是那般的強大。
    是夜，三人在軍營中詳議，直到將近黎明之時，荀攸才去相鄰營寨歇息了片刻，一個時辰之後起身，又是奔關羽軍所在去了。
    見關羽，荀攸是一人，呂布與之大戰過多次，二人的關係，怕是比呂布和曹豹更差。後者還能維持大體，前者……
    就在荀攸走後不久，曹豹和呂布開始看麾下士卒合練之時，小沛之處，卻傳來了一個消息，令得溫候眉頭緊皺。
    “報，將軍，昨夜，有為數數千的敵軍，出現在小沛以北。斥候全力打探，觀其騎術行動，當是騎軍主力，旗號是……”
    說道這裏，傳訊士卒微微停頓，呂布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葉！”果不其然，士卒口中，說出了他最不想聽見的。
    “葉？來的是誰？”呂布不禁追問道，葉歡諸子，都在戰場上表現不俗，如今葉信在宛城，不會是他，那麽……
    “將軍，隻能看見旗號，敵軍防備森嚴，似乎是在安營紮寨。”
    “嗯？”呂布的麵色更加深沉，曹豹亦眉頭皺起。
    葉，不會是葉歡親來吧？二將心頭同時有念頭升起！
    據說葉歡剛剛在冀州南皮迎娶了甄宓，後葉家老夫人故去，又快馬奔回晉陽。怎麽算，他也不可能出現在小沛。
    可那是葉歡啊，他騙過的人還少嗎？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去，再報再探，定要弄清敵軍主將為誰！”沉吟片刻，呂布冷靜下來，傳訊士卒應諾，飛奔而去。
    不管來的是誰，一麵葉字戰棋，便在呂布曹豹的心頭，埋下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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