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白馬軍，嚴綱親領一千五百騎，一曲曲長仇寧領一千騎。其餘的士卒，分散成一百到三百人不等的十幾個小隊。
    趁著夜色，他們遍襲下邳境內設置的箭樓，火光四起。
    群狼戰法，戰術很簡單，簡單到了大漢士卒，人人都知道。
    隻不過出自白馬之手，威力強勁，燃燒的箭樓，成了夜間的主題。
    被定邊騎軍夜襲，是極為痛苦的，尤其是在沒有騎軍配合的情況下。夜間對騎軍的一切不利，並未在白馬軍身上得到展現。
    恰恰相反，在四大騎軍三大王牌的不斷競爭之下，夜戰已經成了定邊騎軍的拿手好戲。且更有器物閣，不斷的科技支持。
    之前於禁問星官，今晚月色如何，後者的回答十分嚴謹。倘若有西風，可能會出現雲層遮月，讓能見度進一步降低。
    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大將門耳熟能詳。哪怕之前的數年作戰，星官的正確率達到了九成以上，他們也會去在意那一成。
    有備無患，對強軍而言，就是要想到各種意外情況的發生。
    “我有照明珠六十根。”葉洛的回答簡單有力，信心十足。
    所謂照明珠，其實就是葉歡前世幼時玩兒過的煙火“彩明珠”。一根點燃，可以發射出十枚煙火彈，照亮三十丈夜空。
    對訓練有素的士卒而言，足夠了。黑夜之中，隻要有光亮為他們指明方向，攻勢就與白日不會有太多的差別。
    不過直到現在，白馬軍還沒用過，他們用的是，陷陣騎兵在安定城下破李通城寨之時使用的火箭。前端中空，內含火油。
    應該說，白馬軍的火箭比陷陣軍的安定之戰效果更好。較小的箭樓，一般在盞茶功夫，就會被熊熊烈火吞沒。
    李通在安定城下的營寨，作為框架的木樁，都是有濕泥包裹的。曹軍對定邊軍用火的本事，就算不盡知，亦有防備。
    同樣的，劉備軍也有。不同在於，安定城下，是曹軍圍城，下邳境內，徐州軍卻沒有太大的兵力優勢，白馬奔騰如虎。
    “報，將軍，八曲焚毀箭樓三處，目下，莒縣之處通暢……”
    “報，將軍，五曲焚毀當麵箭樓三座，有數千郡國與之糾纏。楊曲長正在襲擾，等將軍軍令到來，再做定奪。”
    “報，將軍，二曲當麵，並未遇到敵軍阻擊，目下突前，休整待命。上官曲長回報，他會排出斥候，向前延伸百裏。”
    各地消息不斷匯聚而來，火光掩映之下，嚴綱的麵色始終肅然。
    直到轉向身邊那名黑衣人，他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笑容。
    “秦兄弟，山地飛龍和微塵清風的兄弟們夠強，若無你們相助，怕是嚴某今夜襲擊下邳，不會有這般戰果，當賞。”
    “將軍客氣，是將軍安排妥當，各處配合有致。”後者身軀一正答道，他出言簡短，語氣幹脆利落。
    嚴綱微微頷首：“苟首領，胡將軍帶的好兵啊，眼下，還要繼續向前，告訴兄弟們，不要猶豫，遇見敵軍，白馬必至。”
    “諾！將軍放心，我等亦要早到廣陵，與同袍匯合。”
    魏郡之戰後，定邊軍的所有調動之中，山地飛龍的行軍是最為快捷的。恐怕隻有郭嘉令邱澤入川之時，差堪相比。
    而在嚴綱、黃忠、臧霸、陳到這些主將的眼中。就憑對方在戰場上的表現，什麽樣的待遇也不為過，他們在，就是軍情保障。
    另外一股強大的力量，便是微塵清風的人員。張周隨於禁跨海遠征，徐州之處，由王建統一指揮，今夜也算精銳盡出。
    山地飛龍十二個小隊，微塵清風上下三百餘人，他們各司其職，有的為白馬軍指明方向，有的則提前破壞箭樓的防護。
    夜戰，更是他們的利器。嚴綱之言絲毫不假，少了前者的相助，白馬軍也可以襲擾敵軍，但不會有眼下的效果。
    “將軍，將軍，吉祥如意，吉祥如意！”此時，遠方傳來喊聲，聽見吉祥如意四字，嚴綱麵容一動，縱馬迎了上去。
    他一動，身邊的四名黑衣人立刻動了，單靠雙腿，五十丈之內的速度居然不遜奔馬。四人分列四方，隱隱對嚴綱形成保護。
    山地飛龍，微塵清風，這四名黑衣人屬於另一支精銳，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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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滲透襲擾徐州，是有危險的，對嚴綱的安全，龐統做了最為周密的布置。其中就包括暗影，他們的職責隻有一個，護衛主將。
    必要之時，可以利用一切手段，將主將帶走，確保安全。
    這一點，軍中士卒盡皆知曉，並無怨言。其實真正有那種危險的情況出現，最先拚命的，一定是他們，護衛主將乃是要責。
    遠遠的看見暗影，來人放緩速度，飛身下馬之後高舉雙手緩緩向前。暗影的規矩，他亦清楚，那些程序，都是為了主將。
    接近之後，兩名黑衣人靈貓一樣的上前，搜查的動作幹脆利落。
    來人依舊高舉雙手，任由對方為之，口中可是不停，對嚴綱道：“嚴將軍，將軍下令，一曲聽從將軍調度指揮。”
    微十四用了最為簡潔的語言，便在此時，他也未提太原軍與於禁之名。對軍情的謹慎，早就刻在了他們的骨髓之中。
    “好，你速速回稟軍師，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山地飛龍負責聯絡。”嚴綱重重頷首，聽著將軍說話，山地飛龍隊長迎了上去。
    “傳我軍令，疾風！”嚴綱不再去管二人之間的交流，而是斷然下令，軍令隻有兩個字，疾風！隻有各軍統領，知曉其中含義。
    之前沒有收到葉洛的進攻訊號，嚴綱心中有了判斷。但判斷永遠隻是判斷，他一直在等確切的訊息，如今可以確定了。
    疾風！二字恰可代表白馬軍接下來的攻勢，之前還因為軍情未明兒有所控製，眼下隻有四個字，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的白馬軍有多強？又強在哪裏？張海龍和臧空說過兩個字，可能能作為對白馬風格的最佳表述，均衡！
    均衡！無論騎術、射術、戰術、心理，意誌，白馬軍皆有極高水準！嚴綱的領軍，則讓白馬在很多小細節上，更為提升。
    尤其是今夜在下邳的戰局，以滲透為主，那麽四大騎軍之中，最為合適的就是白馬。他們的威力，不會在九曲之下。
    張遼，張飛，趙雲，嚴綱，四大騎軍的統領各有所長。嚴綱更為擅長的，在戰術方麵，下邳滲透，體現的淋漓盡致。
    白馬騎各部配合，靈動飄逸，既有破襲，亦有襲擾。強攻，突進，分進合擊，包抄迂回，所有的戰術，都得到展現。
    麵對這樣一支白馬，徐州軍留守的軍隊，疲於奔命。運動之中，更被白馬各曲抓住機會，合圍兩次，加以突襲！
    那一刻，除了沒有玄鐵戰甲，白馬在徐州士卒眼中，就是六曲！衝陣無敵，在必要的時刻，白馬軍一樣可以做到。
    當然，這是在徐州軍眾將眼中，如果你可以給臧空和張海龍來上一場現場直播，二將更能翻出千言萬語。
    尤其是各部之間的距離控製，嚴綱做的唯有兩個字可以形容，完美。各部一旦發現目標，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進行配合。
    要知道，這還是在不斷的亂戰之中。那種控製，絕不是通過口頭的軍令來加以完成，而是各部之間的及時聯絡，加上感覺。
    聯絡，亦是下邳滲透的精髓。跟在嚴將軍身後進軍，多次遭遇戰，近衛隊和偵察隊始終未曾出手，幾乎盞茶功夫，就有訊報前來。
    嚴綱全神貫注，周圍的廝殺，似乎根本與他無幹。有時，他會立刻下達軍令調整作戰，但更多的時候，是在思考。
    “原本我是要滲透下邳，前往廣陵，可目下之戰？敵軍準備不足，我軍襲擾的效果極佳，綱是要繼續下去，還是……”
    白馬軍全力以赴，嚴綱指揮得當，加上夜戰的優勢，下邳滲透的局麵，比他在戰前估計還要樂觀，不禁讓之有進一步的思索。
    設若我留在下邳，天亮之後，我軍的優勢的確會有削弱。可能讓劉備後防不穩，豈不更利於士元與漢升破敵？可……
    戰局的順利，令嚴將軍滿意，也令他有了一絲猶豫。有沒有機會，進一步擴大戰果？那是他身為戰將的天生直覺。
    “傳令各部，流雲！”嚴綱的思考，沒有延續太長的時間，他還是決定，要嚴格執行軍師戰略，放棄那個誘人的想法。
    “不知若是臧滿之在此，他的決斷，與我是否會有區別？可惜了。”縱馬向前，嚴綱將軍微微搖頭，可惜臧滿之去了沛國。
    若是按照之前的想法，他與之聯手前來下邳，那麽今夜之局。也許對白馬軍而言，就有更大的機會，取得戰果。
    嚴綱第一個想到的是臧空，因為在他心中，對前者的評價也與張海龍等人相同。嘴上不言，他是頗為佩服對方的大局觀的。
    但也正是大局觀，讓嚴將軍不再猶豫，去廣陵，絕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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