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七十一章 腹背受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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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綱說睡就睡,毫不矯情,靠上樹幹不久,鼾聲也響了起來。
看在親兵眼裏,隻有欣慰,他們的眼神,仿佛在說,看我們將軍。
因為將軍說過,會休息的才會打仗,尤其是在兩軍陣前。一到大戰,優秀的將領要更能吃,更能睡,嚴將軍就做到了。
還有一點,那是建立在對麾下,對同袍的絕對信任之上。
白馬軍的曲長,沒有讓嚴綱失望,麵對太史慈的不斷進逼,他們進退有致。你不就是想消耗我軍嗎?來,看誰消耗誰?
能用突擊戰術解決的敵軍,白馬不會用弓箭。貯備量足?再足也經不起造,十天?在軍官眼中,他們的極限,至少是半月。
哪怕用飛射戰術,能輕鬆解決的敵軍,他們也會有所選擇。
這一點不用將軍明確交代,他要真的交代了,才是自己的失職。
拉鋸戰,太史慈和嚴綱之間,一直在互相試探。前者一心想要知道,敵軍的後續還有多少,後者嘛,要保證自己能策應同袍。
徐州軍在與白馬軍交手之時,太史慈一直在等著二哥的回訊。而嚴綱,與陳到之間的傳訊,絕無停頓,絡繹不絕。
他給白耳軍傳遞的訊息,一直是以你為主,隻要陳將軍覺得應該穩守,就不用顧忌白馬軍,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證自己。
站在嚴綱的角度,乃是天經地義,他來廣陵,是配合兩軍作戰的。什麽叫配合,第一要務,就是不能給同袍帶
來任何負擔。
嚴綱的心思,陳到知道,但要他將之當做天經地義,卻不能。身為主將,若是連戰機出現都尋覓不到,亦是失職。
“叔至將軍,嚴仲甫統領騎軍,不輸二位張將軍。故此戰,叔至將軍更宜安保自身,待援軍一到,便可定局。”
傳遞給陳到的,不僅有嚴綱的訊息,還有來自胡風的。
被郭嘉調來廣陵,身負重任,胡風對陳到是十分尊重的,表現在日常的點點滴滴。主公看好對方,稱為將才,隻是其一。
但即使沒有葉歡之言,胡風也會如此,守衛之道,在乎團結一心。
戰局進行到了關鍵時刻,身為老將,他是必須要提醒陳到的。相信嚴綱見了胡風之信,也一定會支持對方的觀點。
哦,是後麵一句話,不包括前一句。胡風信中的二位張將軍,自然是鐵騎營統領張遼,飛燕軍統領張飛。
同為四大騎軍的主將,嚴綱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他不狂妄,亦不妄自菲薄。論戰術,他不差,論戰略,他比不上。
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嚴綱不會去爭什麽。他心裏清楚,眼下這場戰役,卻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白馬必須承擔一切風險。
他給陳到的信,也是同樣的意思,一切以陳到將軍為主。萬勿因為同袍之義,或是白馬出現危險,就讓防守出現漏洞。
大局是一切,嚴綱和胡風看法一致,哪怕如此會給敵將機會。
站在陳到的視角,
他是有所猶豫的,因為關羽所部開始了調動。據山地飛龍回報,關羽麾下,萬餘精銳,有北上跡象。
北上,代表著敵軍有可能會對白馬軍下手。當然,也有可能是關羽的誘敵之策,判斷的主導權,在他手上,該如何對之?
東線的戰局,他和關羽之間的較量,打到現在,除了那場會戰之外,其餘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乏善可陳!
雙方堂堂之陣的攻守,你來我往,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道理,陳到都懂,但我就沒有在穩守陣腳之下,增援白馬軍的能力嗎?換了是自己,友軍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而來。
胡風和嚴綱的意見,他都是重視的,亦心中認可。可自己是一軍主將啊,假如關羽揮師北上,嚴綱將軍的白馬軍一旦……
自己視而不見,那麽在今後的軍旅中,他可能會被人……
“傳令,再探再報,軍情間隔,改為最快頻率。關羽的一舉一動,到都要及時知曉,偵察營與山地飛龍皆出全力。”
謹慎的思考之後,陳到按捺下了心頭的那股衝動,靜觀其變。
他要知道關羽的一舉一動,前者又何嚐不是如此?隻不過比起陳到,關羽獲取訊息的通道,要少了許多。
敵軍依舊不動,怎麽辦?關羽的回應來了,親自引軍回擊。雄壯的身軀,惹眼的綠色戰袍,哪怕不用千裏鏡,都看得清楚。
“關羽離開大寨呢?”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陳到耳中,他的
眉頭立刻緊鎖起來,敵軍主將這般,對白耳軍是最大的挑釁。
已經有不少軍官來到大營,請求率軍出擊,增援白馬了。陳到幹脆下令,封鎖帥帳,各部各司其職,不許再行請戰。
陳到的表態是堅決的,再有後者,以擾亂軍心論處。但他自己,又怎能不糾結?看著同袍陷入危險,亦是軍中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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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還有兩件事情,讓陳到深思。一是原定在下邳之處發起的攻擊,並無音訊,於禁將軍的訊息,亦並未傳來。
這代表著什麽?軍師的戰略有所改變,如此一來,白馬?
白馬?白馬從上到下,隻是多了一點興奮,並無異常。
太原軍沒有發動進攻,證明龐軍師或是於禁將軍有新的考量。他們的想法,一定是對戰局有利的,我又何必多問?
至於沒有了葉洛的配合,白馬軍在下邳以南的境地,立刻顯得十分危險。不但有太史慈關羽虎視眈眈,亦有下邳形成配合。
“各位,現在我白馬軍是腹背受敵,很容易被敵軍圍困合擊,有何見解?”嚴綱不但沒有任何隱瞞,反而將之公諸於眾。
“腹背受敵?將軍,好事啊,那就看看敵軍,有沒有一副好牙口。想啃我白馬……”四曲長口中草根一吐:“做他的美夢。”
“將軍,機會啊,好像以前這些事,都是三六九幹的,如今終於輪到我白馬軍了,帶勁兒!”五曲長不住搓著雙手。
“說得對,其實
早就該我白馬了,還是將軍厲害……”
嚴綱一開口,麾下將領七嘴八舌,就在他們議論的同時,遠處數裏,還有同袍在與太史慈所部交鋒,卻沒有人當回事兒。
看看他們的表情,和言語一樣,帶著輕蔑,更多的是興奮。
輕蔑的是敵軍如此就想啃我白馬軍?你們有那個實力嗎?興奮則更好解釋,讓一支軍隊陷入危險,代表戰機,代表王牌。
“就是……”嚴綱大點其頭:“臧滿之當年,經常麵對十倍之敵,洪老六幽州之戰,孤軍深入直撲袁紹,數十倍之敵。”
“眼下關羽能有多少人?徐州那些郡國又有多少?滿打滿算,有十倍嗎?就算有又如何?本將軍等著他們來……”
看著將軍說的有些眉飛色舞,身邊的親兵想了想,咳嗽了一聲。
“哦……”嚴綱拍了下腦袋,正色道:“關羽很強,下邳軍很強。”
此言一出,眾將盡皆莞爾,嚴綱見狀雙眼一瞪,後者立刻正經。
“身在重圍之內,萬萬不能輕敵。但本將軍和你們想的一樣,軍師將我白馬置於此間,必是戰局要點,是我白馬的榮光。”
說到此時,嚴綱情不自禁做了一個振臂的動作。周圍諸將,包括剛才咳嗽提醒將軍的親兵在內,人人麵上微有紅光。
白馬自成軍以來,大小數千戰,加入定邊軍,亦是戰功彪炳!但似今日局勢的危險,卻還是第一次,眾將怎能不興奮?
棄子?王牌
才有資格當棄子了,那是軍人的榮耀。不光是白馬軍,換了任何一支定邊主力,都會這麽想,此乃定邊軍魂所在。
“報……”此時有傳訊士卒前來,打斷了嚴綱的慷慨激昂。
“將軍,尤副統領傳訊,六曲憋壞了。”後者說道最後,捂嘴笑了,因為尤俊的的確確是和他這麽說的,我憋壞了。
嚴綱同樣捂嘴,肩頭聳動,好一會兒才放下手,目視眾人道:“看看,我說的吧,尤俊這家夥,一刻也閑不住啊。”
接著目視傳訊士卒,一揮手道:“給尤副統領傳訊,繼續憋著,現在更要憋,倘若嚴某稍有意外,全軍歸他指揮!”
“諾!”後者胸膛挺得高高。
“咳……”親兵又開始咳嗽了,將軍你這?
嚴綱毫不在意的搖搖頭:“這不算啊,主公說過,咱定邊軍百無禁忌!生死如何?高順將軍怎麽說的,戰場上,先把自己當死人!”
“高將軍的話,總不會錯吧?現在,白馬上下都要如此!”
“諾!”這一回齊聲應諾,林中便有宿鳥飛起。
“好了!”嚴綱一壓手:“別光玩兒嘴,想想看,今日我們怎麽給太史慈一下狠的,我等了葉洛一天,他還別以為我白馬好欺負!”
“將軍,要不,讓我上?”四曲長上前一步,口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根長草,不停的顫動著。
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嚴綱頷首:“行,四曲上,不用控製箭矢,給我狠狠的揍
他一頓,怎麽打,你看著辦。”
“諾!”後者應諾之後卻是搖搖頭:“將軍放心,箭矢我一定控製,徐州騎軍,還不值得我軍出全力……”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五曲長:“老五,幫個忙,你不用上……”接下來,就是湊近對方身邊,一陣耳語。
嚴綱見了,不耐的一揮手:“一邊兒商量去,本將軍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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