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一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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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聽著平陽的話, 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就見著一個婆子站在門口, 對著平陽和黛玉低眉順眼的, 很恭敬的說:“太子妃說,路上怪悶的, 想請顧夫人過去說話。``還叫奴婢和公主說,知道顧夫人和公主要好。若是公主不放心,一起過去大家說笑著也好。太子殿下事情忙,昨天還念叨著平陽公主這位妹子呢, 說得了些好東西, 想請公主過去看看。要說公主喜歡就隻管拿走。”
平陽剛想說話,黛玉先打斷了她:“公主可別忘了,皇後娘娘還叫公主呢。我想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直疼愛你這個妹妹。不如我先去幫著公主看看,有什麽好東西我幫著公主挑選個好的,拿過來。也算是沒辜負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好意不是。”
黛玉的話一出口, 平陽心裏一陣難受。太子來者不善。當初在皇帝和太後麵前逼著皇後要帶上平陽一起來圍獵, 平陽就知道太子這是破釜沉舟, 決心要撕破親情起殺心了。更要緊的是, 現在平陽的丈夫在京城北邊帶著十萬大軍。太子肯定擔心,要說平陽給自己的丈夫傳消息叫他進京勤王, 到時候大兵壓境, 太子就算是幹掉了皇帝, 皇位也坐不穩的。
更別提太子有試探皇帝和皇後的意思。要說皇後一口回絕了, 不叫平陽跟著去,太子肯定會懷疑自己的計劃暴露了。因此皇後也隻能帶著平陽來了。更別提最後黛玉也要跟著來圍場了。太子是在試探,為了不叫太子起疑心,顧直和黛玉就隻能以身犯險了。現在太子妃竟然裝模作樣的請黛玉過去,還試探平陽的態度。
本來平陽打算和黛玉一起過去,看看太子妃的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誰知黛玉卻叫自己留下來。平陽一顆心提在嗓子眼,防腐她一張嘴就蹦出來了。黛玉的手被平陽抓的很疼,她不動聲色的掙脫開平陽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給她個安心的笑容,對著那個婆子說:“還請嬤嬤稍等下,容我整理下在過去。”
那個婆子很是殷勤的在黛玉身邊,看著黛玉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笑著說:“顧夫人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真是天生麗質,依著老奴看,就算是顧夫人脂粉不施,也是傾國傾城呢。叫太子妃久等也不好。”黛玉聽著嬤嬤的話,扔下手上的梳子對著飛白說:“你跟著我去吧,雪雁總是要出去的,你也總不能什麽都不經曆啊。”
飛白忙著拿過來一件鬥篷跟在黛玉身後,一起跟著那個婆子走了。平陽看著黛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猛地想起什麽,一迭聲的叫人:“我去見母後!”說著平陽就要走。平陽身邊的心腹嬤嬤忙著拉著她:“公主三思。沒準外麵就有人盯著咱們呢。這次出來,出除了皇上身邊是羽林衛,還有左右威衛,這裏麵誰知道都是誰的人呢?若是這會公主急忙的過去,不叫人多心嗎。不如先叫人打聽下,看是個什麽情況再說。
平陽沉吟一下,否決了的嬤嬤的建議:“不好,我方才已經說了要到母後那邊去,而且咱們在這裏打尖休息,我自然應該到母後那邊去去請安呢。對了雪雁呢?”
雪雁忙著過來,一臉的擔心,平陽沉吟了下,對著雪雁說:“我身邊的長壽是個機靈的,他是個生麵孔,宮裏的人沒多少見過的。叫長壽跟著你,你等一會就叫長壽送東西給你主子。咱們看看情形!我最擔心的是——”
平陽皺緊眉頭,心裏一陣難受。萬一太子察覺到什麽,或者是拿著黛玉做人質,平陽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手心裏麵都是汗水了。
黛玉跟著那個婆子到了太子妃休息的地方。鐵網山本來是皇家狩獵的地方,因此就在離著京城和鐵網山之間修建了這座行宮。盡了太子妃休息的偏殿,黛玉俠打量著院子裏麵的情景,一切如常,幾個小丫頭和小太監垂著手站在廊簷下。一個大丫頭端著個茶盤出來,上麵放著毛巾,把鏡什麽的,好像太子妃剛梳洗過了。
見著黛玉來了,那個丫頭忙著對著裏麵通報一聲:“顧夫人來了。”就聽著裏麵傳來太子妃溫和的聲音:“快請!”
黛玉忙著進去,太子妃坐在東邊的屋子裏,把受傷的絹子放在了身邊的小桌子上。窗子打開了,外麵春風帶著暖意進來,陽光從窗戶斜斜的照進來,叫人心裏很舒暢。就像是伸個懶腰。可是太子妃臉上卻沒一點春日正午該有的悠閑和放鬆。
看著給自己請安的黛玉,太子妃笑著虛抬抬手:“起來吧,咱們不用這樣的虛禮。當年你家顧大人還在東宮做少詹事呢,算起來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記得那一年年底下,你第一次進東宮來給我請安。東宮那些官員眷屬裏麵就屬你最標致。我在上麵看著底下亂哄哄的一群人,一下子就看見你了。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可惜造化弄人,我們竟然沒個坐下來安靜說話的機會。幸而今天有這個機會。這裏不像是宮裏,規矩多,無數的眼睛耳朵。你隻管坐下來,我們安靜地說會話。”
和預想盤問,各種的刁難考驗完全不同,太子妃竟然是一副閑著無事談心的表情。黛玉臉上沒露出來什麽情緒,她隻謝了太子妃,菜斜著身子坐在太子妃下手的一個椅子上。
太子妃好像真是閑得無聊,特別叫了黛玉來聊天的。太子妃不經意的問起來黛玉年紀,家裏的情形。聽著黛玉說起來兩個孩子都在上學,半真半假的對著太子妃抱怨著孩子的淘氣,佳兒雖然聰明可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南麵是貪玩些。先生時常來告狀。
“可憐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總是盼著孩子能好。當初我也是這樣逼著孩子念書,恨不得叫他一下子就成了學有所成的人。現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隻要孩子能平安長大就是很好了。”太子妃的聲音帶著秋天的寒意,叫人總是感覺沮喪的很。和眼前春光明媚的景色一點也不搭調。黛玉的心情也跟著變得更加陰沉起了。隻是太子妃的話是什麽意思呢?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顧直摻和進去這場爭鬥。隻可惜一切都晚了。
黛玉仔細的打量著太子妃,太子妃一臉淡漠,眉頭微微地蹙著,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嘴唇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像是在警告自己啊,怎麽倒是想太子妃在和自己發泄心裏的鬱悶呢?隻是——黛玉想著自己和太子妃沒什麽交情足以兩個人坐在這個地方說這些話。
就在黛玉心裏揣測著太子妃叫自己來的真實意思,太子妃忽然對著那個婆子說:“你去看看母後那邊有什麽消息。”那個婆子一愣,但是當著黛玉麵前也不好表示異議,也隻能垂著手,輕聲的稱是,退出去了。那個婆子臨走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一眼黛玉,卻是明顯做給太子妃看的。黛玉雖然低著頭裝著喝茶,但是她依舊感覺到那個婆子放肆的眼光。
其實從那個婆子過來請自己過去的時候,黛玉就感覺到這個婆子看起來很是謙卑恭順,和宮裏那些沉穩老練的嬤嬤一樣。其實她身上總有一種被隱藏起來的張揚跋扈,即便是嘴上恭恭敬敬的和黛玉說話,但是她的眼神總是叫人不舒服。
太子妃是在故意把那個婆子支出去,莫非這個婆子不是太子妃身邊的人,是誰派過來的,專門盯著她們的?正在黛玉心思飛遠的時候,太子妃對著身邊心腹大丫頭做個手勢,那個丫頭立刻帶著屋子裏麵服侍的人出去了。門扇關閉的聲音把黛玉從神遊天外中驚醒,屋子裏麵的氣氛變得很緊張和古怪。太子妃對著黛玉做個手勢,叫她先不要出聲——接著太子妃忽然湊近了黛玉壓低聲音說:“顧夫人和我一樣都是做母親的人,做母親的隻在乎孩子,隻要能叫孩子平安,我做什麽都是願意的。我心裏清楚這次圍獵是為了什麽,我隻問你一件事,你能保全我的孩子將來能安穩一生不被圈進,我願意幫著靖王得到他想要的。”
這個話簡直是頭頂上一個驚雷下來,黛玉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子妃——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一個字!
太子妃很顯然知道了什麽,但是自己沒辦法保證什麽。太子妃要保全的是皇太孫,雖然皇帝還沒正式冊封皇太孫,但是太子妃生的兒子被破格封為榮親王,這是皇孫裏麵唯一的親王啊。太子若是敗了,隻怕下場不會很好。最好的便是圈進在封地上或者再京城圈進。作為太子的嫡子,肯定也逃不開這樣的命運。
稍微緩和了下,黛玉決定如實相告:“太子妃是個明白人,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敢應承這樣的話。榮親王是皇家骨血,更是太子的嫡子。臣妾實在不敢高攀呢。”即便是最後靖王勝了,黛玉也不能保證靖王就真的對著侄子網開一麵啊。
“這個事情對你來說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不過我現在也隻能找到你了。明人不說暗話,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平日裏麵別人都以為我是如何的尊貴,今後如何顯赫榮耀。其實我的心早就死了。太子做的那些事情有些我知道,我雖然一個婦道人家,可是卻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他這樣下去早晚是要身敗名裂的。可惜我攔不住,但是我隻想保全自己的孩子。你也做母親的人,應該夢明白我的苦衷。”太子妃盯著黛玉的眼睛,好像是個把身家性命都賭上的賭徒。
黛玉心裏飛快的轉著無數的念頭,要應承下來不是就等於和太子妃表明了皇帝和靖王是有備而來,若是太子妃是在詐自己呢。那樣的話豈不是泄露了天機?要是自己一口回絕了,黛玉總是有些於心不忍。要是自己一口回絕了,太子妃若是惱羞成怒,指不定還會有什麽變數!
正在兩難之際,就聽著外麵傳來那個婆子的聲音,太子妃臉色一變,冷著臉,陰測測的說:“事情的利害關係我和顧夫人都說清楚了!你還是仔細想想。太子到底是未來的皇上,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君君臣臣,這是萬世不變的道理。你可要明白!”
外麵響起腳步聲,太子妃忽然湊近了黛玉耳邊:“你趕緊跪下來,等一會不管著怎麽樣都不要隨便說話!”黛玉一下子明白了,那個婆子是太子派來盯著她們的!黛玉剛跪下來,那個婆子就進來了:“那些丫頭越發的沒規矩了。竟敢全跑的沒影了。哎呦,這是怎麽了?顧夫人怎麽跪在這裏呢?”
那個婆子一雙眼咕嚕嚕的在黛玉和太子妃臉上來回的遊移著,太子妃卻是黑著一張臉,居高臨下的看著黛玉,一臉輕蔑鄙夷的神氣:“哼,真是世道變了。我往常對手下的人不薄了,誰知竟養出來這些忘恩背主的東西。當年我是如何對你的,你現在打量著紫鵑翅膀硬了要撿高枝飛上去!做夢吧!你回去告訴你男人,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麵了,別以為就能安安穩穩的一輩子了!”
說著太子妃生氣的把茶杯裏麵的殘茶潑在了黛玉麵前。那個婆子見狀也不敢說話,隻盯著黛玉,等著她的回應。
黛玉心裏已經是明白了,她對著太子妃磕個頭:“臣妾受教,不過臣妾隻是個女子,不知道外麵的事情。君君臣臣,還有父父子子呢。三從四德可不是咱們女人要遵守的?臣妾也隻能管自己眼前那點事情了。不過太子妃的話,臣妾記住了。”說著黛玉站起來對太子妃一福身,轉身走了。
“你站住!”太子妃好像被黛玉倨傲的態度給氣壞了,有些氣急敗壞的叫嚷著。黛玉則是站住腳對著太子妃意味深長的說:“臣妾是奉旨陪著公主來的,這會子隻怕公主也要找臣妾呢。太子妃有什麽要教導臣妾的話可以叫人傳話過去。”
黛玉走了,屋子裏麵變得安靜可怕。那個婆子急切的問:“太子妃,她可是答應了?”
“哼,雖然沒立刻答應,可是我看她心裏是害怕了。等著我再試探下!”太子妃冷眼看著那個婆子,挺直腰板:“你出去吧,我說了半天的話,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