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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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成交。”她的聲音有些幹啞,高強度的談判讓她大病未愈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繃緊了的弦陡然放鬆下來,讓她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額角也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謝允適時地給她送上了一杯熱水,她靠著椅背,慢慢地深呼吸著,精神十分萎靡。
這次的傷傷到了她的元氣,換作過去就算是唇槍舌劍幾個通宵都不會讓她疲倦至斯。
“後續的事情,我會讓他們和子珊對接的,今天就先到這裏吧。”展令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率先站了起來。
她倦倦地點點頭,“我送你出去。”
展令元猶豫了一下,和她的眼神微微一撞,這才點點頭,“好。”
她在他麵前的話向來不多,往常都是他在拚命地說著,她心不在焉地聽著,現在他不說話,她也不主動開口,兩人之間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出去的路並不長,卻安靜得十分異常,隻有謝允推著輪椅的輕響,一下一下的,極有節奏地在樓道裏回蕩著。
“你,很快就要回國去了吧?”展令元終於開口了,卻沒有低頭看她,眼神複雜地直視前方。
“嗯,”她輕聲應道。
“也好,既然決定要走,就早點走吧。”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是不是在暗示一些什麽,不過現在這場危越鬧越大,甚至已經不是金融領域的事了,曲嶽也說過她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換上了一副輕鬆愉悅的表情,“回去以後別成天鬧脾氣了,和曲嶽好好過日子,等你們的時間定下來之後,別忘了請我去喝喜酒。”
他雖然在笑著,但聲音卻有些苦澀,他有多許多女朋友,但隻有她是他用盡心思追求,卻求而不得的。
她唇角微勾,當做沒聽見他那一抹苦澀,“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表哥。”
他一愕,隨即爽朗地笑開了,“放心,我雖然是那個臭小子的表哥,卻不會偏袒他的,今後他要是敢欺負你,盡管向我告狀,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你確定你能教訓得了他?”她朝他促狹地眨眨眼,雖然展令元年齡大曲嶽不少,但是在兩人的相處始終居於下風。
“那個臭小子,隻會在你麵前抹黑我……”他氣得牙癢癢。
兩人之間原來的隔閡和尷尬蕩然無存。
自認識她起,她一直都對他不假辭色,剛開始他也覺得憋屈憤怒,後來才漸漸發現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在和他保持距離,既然她不喜歡他,就不會和他曖昧,讓他在這段錯愛越陷越深,同時,也是在用這種方式對曲嶽表示忠貞。
忠貞?這是多麽可笑的一個詞,在現在這個時代,合則聚,不合則散,誰都無法約束得了誰,永遠忠誠於某個人,是多麽迂腐的一件事?
難道她就能保證在今後的歲月裏,永遠不會動心愛上另一個更好的人?
不僅她是這樣迂腐傻氣的人,他的小表弟曲嶽也是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在他們的眼他倒成了異類。
他不理解他們,看起來明明也是聰明人,怎麽會在感情上笨成這個樣子,他們對感情的態度讓他越來越蠢蠢欲動,他想要看看他們一廂情願的忠貞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從一開始不無惡意的試探、挑撥,再到後來的泥足深陷……
他們倆依舊愛得很忘我,這麽多年始終磐石無轉移,他卻一步步作繭自縛。
這樣想想真是報應,她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幻想,是他自己不受控製地走到了今天。
當然其實今天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他們情比金堅,他瀟灑祝福,在他們之間,他從來就不是什麽阻礙,甚至連一顆小小的絆腳石都算不上。
一想到他們這些年恐怕都是用一種看小孩子胡鬧的態度來看待他,他的心裏就更酸了,“其實你並不是個冷若冰霜的人,為什麽就偏偏對我這麽不客氣?”
“你要我說實話嗎?”她一臉為難。
“當然!”他的心燃起了一簇叫作“希望”的小火苗。
“我還真沒覺得對你的態度有什麽特別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從未對他另眼相看,就連冷若冰霜的態度也並非針對他一個人,在她心裏,他和其他人並沒有任何區別。
他噎了噎,覺得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因為她的回答變得更加難過了,他寧願她曾經討厭過自己,至少那樣他還能在她的心裏留下一絲痕跡。
“累不累?”看到他們出來,等在外頭的曲嶽立刻迎了上來,顧不得和他打招呼,就在她麵前關切地蹲了下來,不無心疼地看著她。
“好歹我們做了這麽多年兄弟,你連都不看我一眼,重色輕友到你這個地步,也是沒誰了。”看到曲嶽這副老婆奴的樣子,展令元更酸了。
他理了理趙晗如的頭發,這才直起身子,淡淡地說,“兄弟如足,老婆如衣服,人可以斷足,卻不能不穿衣服,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好好好,反正我就是個電燈泡,我有自知之明,”展令元氣極反笑,“我走了,不留在這兒礙你們的眼了。”
“午一起吃個飯吧。”她淡笑地邀請道,這一去,短期之內恐怕不會再見了。
“你都這個樣子了,快回去躺著休息吧,”展令元瀟灑地揮揮,邊走邊說,“下次吧,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再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看著他上車離去的背影,她不禁失笑,“吃頓飯也要連本帶利,他現在倒是越來越像個‘合格’的銀行家了……”
“我們走吧,”曲嶽不想讓她在展令元身上投注太多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坐進車裏。
“現在去哪裏?我不想回醫院……”她神色疲倦地窩在他懷裏,隨口問了一句。
“場。”
她瞬間清醒過來,肩背繃得僵直,想起展令元剛才的暗示,臉上有了一絲緊張,“這麽突然?”
“算突然,也不算突然。”他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撫道,“我的飛這幾天一直都在場作飛行準備,就是為了我們能夠隨時離開。”
她直起身子,不由得朝車後張望,“他們要對我動了?”
“別這麽緊張,”他好笑地安撫道,“要是真讓人跟在我們後麵,現在走也來不及了,不過恐怕也快了,說不定到了明天咱們就走不了了……”
“什麽意思?”
“他們剛剛寫好了報告,不過還沒批下來,所以他們暫時還是處於監聽階段,無法對我們動。”
不用說,肯定又是他黑了fbi的電腦網絡,才得到這樣的內幕消息。
他的話讓她臉色微變,“來得及嗎?”
“應該沒有問題,”他低頭看了看表,戲謔地看著她,“現在懂得怕了?之前是誰死活不肯走,還和我亂發了一通脾氣?”
看著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她抿抿唇,也強自鎮定,“我才不怕呢,我想回家收拾東西……”
他仔細打量了她幾眼,過了好半天才悠悠開口,“你不怕?不怕發什麽抖?”
“你才發抖!”她惱羞成怒,說不怕是不可能的,被fbi請去喝茶可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何況她這次折騰得這麽厲害,誰知道這些人會對她用什麽段,之前她非要留下來,不過就是那股想為父母報仇的執念支撐著她而已,可真要事到臨頭了,還是會害怕的。
“好了好了,在我麵前還裝什麽?”他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身體還沒好,就這麽發脾氣,存心讓我不好過。”
她放緩了神色,順著他給的台階走了下來,嘟囔道,“都還沒和子珊姐他們交代一聲呢。”
身為大老板,這麽一聲不吭地拋下員工遠走高飛,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現在暫時不能用電話和他們聯絡,”他對她搖搖頭,“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都在監聽我們的電話,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有想跑的想法,有什麽話飛離美國再說。”
“其實不是我們,是我才對,他們根本不敢對你動。”她苦笑,“我們這算不算亡命天涯?想想我這一生前十六年過得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怎麽也想不到這幾年會過得這麽戲劇化,父母突然去世,叔叔搶奪家產,前幾天還惹上了唐人街大佬,被人追殺重傷,現在又被fbi監聽,趕著坐飛逃亡……這人生還真是有夠跌宕起伏的。”
“聽起來是挺可憐的,”他也笑起來,順給了她一個爆栗,“你這個腦袋啊,隻記得糟糕的事情,就不能給好事留一點空間?”
鑒於她前一段時間剛剛腦震蕩,他下極輕,但還是惹來她不悅的皺眉抗議,“什麽好事?”
“比如得到了一個英俊聰明又癡情男人的全部愛情,”他挑挑眉,“跌宕起伏的戲碼裏一定要有纏綿悱惻的愛情才好看。”
她目瞪口呆,這個人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