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章 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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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若素最厭惡的就是彭墨這副裝出來的溫順恬靜模樣,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那日在宸王府門外,她充滿戾氣的樣子,她至今都記得。

    磨牙厲聲低斥:“你休要猖狂,咱們走著瞧!”

    金哲登基後,她就是貴妃,而彭墨隻是一個親王妃,雖說輩分高了些,但日後她的兒子若是承襲了大統,親王妃還能高的過她這個太後?

    “安小姐說出了我的心聲呢,此句共勉。”

    對比起安若素的狠厲和暴怒,彭墨顯得太安靜了,輕柔一笑,跟著領路宮女走了。

    安若素恨恨的瞪著彭墨的背影,袖的緩緩捏緊。

    跟在其後的兩個領路宮女互看了一眼,默然垂首,心道這個哲王側妃很不好伺候的樣子。

    日後,一個陽光明媚,百事皆宜的好日子。

    京郊一所兩進的宅子裏,身穿喜服的千麵和齊辛站在院苦苦的望著緊閉的房間。

    “怎麽還沒好?”千麵問著齊辛。

    “急什麽?耐心等等。”齊辛嘴上答得淡定,眼睛卻也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房間,其流露出焦灼。

    半刻鍾,同穿喜服的司月和流螢被喜娘攙了出來,嬌俏俏的站在廊簷下。

    二人頓時忘了苦等的心情,臉上開了花一樣燦爛,看得金修宸很是嫌棄,直說丟了他的臉,沒一點暗衛該有的威勢。

    彭墨跟著從房間內走出來,一眼就看到金修宸,被他的神情逗得輕笑,這人怎麽越來越孩子氣了。

    金修宸目光在廊簷下落定,她穿著湖藍色交領繡白玉蘭紗裙,比起滿園的紅,她顯得非常清淡素靜不顯目,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覺得心髒一瞬間就熨帖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宴請的人不多,那些個暗衛兄弟也隻有在暗處喝一杯喜酒了。

    而顧翎羽攜妻攜子特意來賀,酒宴後他們表示要離開京都了,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這酒也算是辭別的。

    因司月和流螢都成了親,就不適合貼身伺候彭墨了,司月和千麵依舊去宸王府聽命,流螢則做了墨荷園的管事娘子。

    金修宸便又派了個小丫頭來,名叫小豆子,人十分的瘦小,卻很伶俐討喜,幾日下來就與將軍府上下的人都熟悉了,因著早就仰慕欽佩彭墨這位準王妃,所以日常侍候保護起來十分的盡心。

    大庸六年,深秋,皇上殯天,舉國哀悼。

    國不可一日無君,同年十月,皇五子金哲順應民意,繼承大統,側妃安若素封貴人。

    皇後奉皇太後入住福壽宮,金柔嘉封長公主。

    大庸八年,貴人安若素誕下一子,封為惠妃,安府一脈風頭更盛。

    閑暇之餘,皇後的人選成了眾人討論的對象。

    同年暮春時節,前內閣首輔姚成帶了其孫女姚若蘭進了京。

    平靜的湖水好似扔了塊石頭,激起了陣陣水浪,如此節骨眼上,姚成攜孫女進京,其意不可謂不明顯。

    姚成親自教養又詩書世家的熏陶長成的姚若蘭可謂是力壓京都女子。

    最重要的是進京後,皇後立即將人請進了宮。

    彭墨聽到這個消息,慌亂打翻了桌角的茶盞,熱茶澆了一身。

    憐風忙上前收拾,急道:“小姐,您沒事吧?燙到了嗎?”說著掀開了彭墨的袖口,白皙的皓腕果然紅了一大片,急聲吩咐:“快去拿燙傷膏子來。”

    小豆子連聲答應,急忙從藥箱裏拿出了燙傷藥。

    木納的坐著任她們上藥,彭墨眸光有些渙散,指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

    姚若蘭進京了。

    那個前世在她死後,繼而成為大庸新皇後的姚若蘭。

    前世姚若蘭是什麽時候進京的?那時她一心撲在金睿身上,根本沒有注意過這個消息。

    耐著性子等到了晚間,金修宸來了墨荷園直奔內室,果然她在床上窩著。

    收拾了臉上的急色,他在床榻邊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道:“就知道你會著急。”

    被窩下的人動了動,她翻身枕著他的膝蓋躺著,他忙一把扶住她,免得她掉下床去。

    半晌,她問:“你說,會不會還是一樣的。”聲音輕淺像是漂浮在天際的一縷青煙。

    金修宸聽的心疼,不輕不重的揉著她的頭發:“不會。”沉重又篤定的回答。

    一聲輕笑:“我都沒說是什麽,你就反駁。”睫毛輕顫了顫,低聲道:“可見,你也是擔心的。”

    金修宸沒有說話,神色染了絲絲凝重。

    前世,金睿除掉將軍府殺死彭墨後,重新迎娶的皇後就是姚若蘭,現在,金哲登基,姚若蘭就進京了。

    如此詭異,讓他們心慌。

    “前世她是什麽時候進京的?”拉下他的,十指交握,炙熱幹燥的溫度烘幹了她掌心的濕膩,心的慌亂微微平息。

    眉頭淺蹙,眸光暗沉:“也是大庸八年,暮春時節。”

    那時奪嫡風波正盛,他們的進京並沒有驚起太多的水花,此後也是鮮少又存在感,誰都沒有想到金睿登基後伴隨而來的就是將軍府的轟然倒塌。

    而在將軍府通敵叛國的陰霾下,姚家突然出現在人前,世代書香的形象好似度了金粉一般的充滿著正氣。

    姚若蘭的芊芊之姿,端方的舉止,溫柔善良的性格也與廢後彭墨有著天壤之別。

    所以,姚若蘭的後位,沒有人異議。

    “宮裏說了什麽了嗎?”皇後突然召見姚若蘭是什麽意思?若是早就有意選定了她為金哲的皇後,那麽金柔嘉怎麽也該收到些風聲才對的。

    “隻是尋常敘舊,金哲都沒去見她。”金修宸極淺的舒了一口氣,指腹壓平她眉間的皺褶,輕聲哄道:“你別急,我已經派人去查。”

    這幾年一直沒查姚家是覺得他們已經扭轉了前世的局麵,沒想到前世今生,同一個時間,姚家還是入了京。

    “嗯。”拉著他的掌心貼在臉頰上,輕輕蹭了蹭,悶聲輕應。

    繁華喧鬧的京都好像一下就空閑了下來,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姚家身上。

    姚家緊鑼密鼓的收拾,安頓下來已經是十日以後了,恰逢櫻花初開,姚若蘭廣發名帖遍邀京都貴女,去姚家賞花。

    收到帖子的人十有八都去了,而彭墨也在應邀的行列。

    姚家不大,處處充斥著規矩,府不俗的匾額和九曲回廊隨眼可見的對聯小詩成了最大的看點。

    前院是男人們的地方,後院才是女孩子嬉戲玩耍的處所。

    彭墨到時,已有不少人,而所有女子的正央,一個貌若芙蓉,眉眼帶笑,侃侃而談的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前世,她被廢以後,姚若蘭才進的宮,所以她是沒見過對方的。

    在場的生麵孔不少,但她直覺,這個人就是姚若蘭。

    果然人如其名,靜若空穀幽蘭。

    姚若蘭正與眾人說話,忽的感到一束視線射來,她循著視線望去,就看到花廳外的院子裏站著一女子。

    女子麵若桃花,眉目舒展唇角帶笑,一雙盈潤澄淨的水眸栩栩發亮,兩眉間的一點朱砂痣更是堪稱絕豔,隻是卻還是不及她自身來的驚豔。

    姚若蘭被她的容顏所震撼,眉間不覺蹙了蹙,心正猜測著對方的身份,就聽一旁的金柔嘉興奮的開了口:“彭墨,你可來了。”

    彭墨聞言輕笑,邁步朝花廳走去。

    原來是彭墨,大名鼎鼎的慧寧郡主,禦賜的宸王妃!姚若蘭眼睛亮了幾許,驅散了眉間些許不易察覺的陰鬱,笑著起身親昵道:“原來是慧寧郡主,若蘭有失遠迎了。”

    “姚小姐客氣。”彭墨微微含笑,頜首。

    態度不疏離卻也不親近,端的是陌生人之間的恰到好處。

    “來我這裏坐。”金柔嘉一開口,身旁頓時讓出了一個位子。

    彭墨對著姚若蘭輕點頭,徑直走到金柔嘉身邊,落座。

    “我以為你不來的。”坐了這麽一會,金柔嘉覺得無趣極了,有了彭墨頓時欣喜起來。

    彭墨笑了笑,反問:“我倒是好奇你怎麽出來了?太後娘娘準允了?”

    “怎麽說的我好像坐了牢。”金柔嘉好笑。

    姚若蘭跟著落座,眸光審視著彭墨和金柔嘉。

    在彭墨來之前金柔嘉是極少話的,她以為長公主就是這樣的性格,沒想到,這個慧寧郡主有些本事。

    恰逢小丫鬟來奉茶,姚若蘭看著笑問:“什麽茶?”

    彭墨聞言側目去看,正好看到姚若蘭的側臉,靜靜弱弱含著笑的模樣看得人非常舒服,憑空的生出幾分親近之意,也難怪她能折服一眾嬌養的有些驕縱的貴女,宛若一副眾星捧月的樣子。

    丫鬟答:“是雲霧茶。”

    姚若蘭又笑:“郡主體弱,去換紅棗玫瑰蜂蜜茶來吧。”

    丫鬟領命去了。

    彭墨笑意不變,和聲道謝。

    姚若蘭又是微訝,別的人若是被這般關懷,怎麽也該露出幾分感動之色和親近之意,這慧寧郡主卻隻是淡淡道謝,雖態度親婉,卻還是透著疏離的。

    小小年紀這般的冷靜自持,謹慎以待,倒是個不簡單的。

    想著,眸光又是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