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早該想到的

    良久，張殷元手指甲深深的摳進掌心的皮肉，再次盯著手機剛剛的通話記錄，那一行熟悉到刻骨銘心的電話號碼！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從小到大深深烙印在過去生命中的痕跡！

    牙關緊咬，絲絲縷縷的漏氣聲裏，心髒如鼓，腦子的聲音漸漸組合成出一張他再也熟悉不過的臉。

    那淺淺的皺紋，夾著銀色的頭發，粗糙的皮膚，有點幹裂的嘴唇，不再清亮的眼。

    低沉的氣流從他唇齒間噴出，如鋼鐵一樣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號稱能格擋子彈的手機在他手心中瞬間被捏成一團扭曲的零件，龐大的高溫氣息馬上將客廳中的一切陳設絞殺焚化，他低垂著頭，牙齒相互搓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夾雜著喑啞到歇斯底裏的低吟。

    “嘿嘿。。嘿嘿。。。好好吃飯。。。注意保暖。。學習。。嘿嘿。。。”

    他驟然抬頭，眸子裏是無匹的瘋癲！

    陡然間，他大大的張開了嘴，仿佛要嘶聲厲嘯。

    但滾雷一樣的咆哮聲在炸響的瞬間又被他硬是憋回胸膛，滾滾的氣流吞咽回腹腔，在身體裏響起一陣詭異的咕嚕嚕聲音。

    一股股駭人的戾意盤亙在房屋中，赤紅的瞳孔翻滾著內心最深處的傷痛和來自地獄的殺意！

    他低下頭，絲絲聲音從牙縫裏擠出，帶著無比的憤恨和憎惡。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誰！”

    “你死定了！！！！”

    “你！死定了！”

    “我不會放過你！”

    巨大的哽咽和那聲永不會再響起的呼喚壓在唇間，最終還是帶著一股莫名的悲哀，凝聚成那聲讓張殷元自己心神欲裂的詞匯。

    “媽。。。。”

    定定的站在原地，整間房屋中陰風怒號，無形的精神力在暴怒的情緒湧動下，裹挾著憤恨額殺意，瘋狂的在屋子裏傾瀉著自己的怨毒，家具早已被絞成粉末，一股股近乎於失控的精神力在整齊的牆麵上留下與其說是刀劈斧砍，不如說是厲鬼抓撓的長長的劃痕，大蓬大蓬的白灰飛揚，好在張殷元還依靠著自己最後的一點意誌力控製住了自己暴走的精神力。

    一點點的收回自眉心發散而出的無形的力量，濃重的殺意慢慢的收斂，就這麽站在能把普通人嗆死的，滿是塵埃浮灰四處飛揚的房間內，滿腦子都是剛剛電話中最熟悉的叮嚀聲，仿佛一把把貫穿心髒的利刃，用一個個熟悉到極點的字符刺穿心髒。

    終於，他冷笑一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無數的揚塵順著空氣通過氣管灌進肺腔，帶來一股痛快的痛苦，壓抑住了狂躁的心。

    看著滿是揚塵的房間，半晌，暴動的情緒終於歸攏，顫抖著掏出一根煙，指尖下意識的一抖，一抹青白色火焰乍現的瞬間，整間房屋中的灰塵齊齊一震，下一瞬，一種熟悉的感覺陡然在身周輕輕的震蕩，臉色還帶著幾分猙獰的張殷元也隨之抖了一下。

    “轟！”

    偌大的別墅竟然在衝天的火光中暴烈開來，龐大的衝擊力撞到張殷元身上的瞬間，從空間中和七枷社苦戰的疲憊以及剛剛暴怒從而帶來的精神力的巨大消耗直接讓他眼前一黑，猝不及防下，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

    但生死之間磨礪出的本能還是讓他下意識的一縮腰，條件反射的做出一個泄力的姿態，滾滾的氣浪隨即衝擊而來，將他高高的拋起，愣是撞爛了一塊飛射的牆板，砸在了外麵的水池中，被冰涼的池水淋了個通透。

    耳畔仿佛還是那爆炸引起的陣陣轟鳴，爬起身，濕淋淋的咳出一口黑灰，腦子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母親在電話中一句句的叮嚀，以及這熟悉的爆炸瞬間讓他聯想到了當初的情況，精神力瘋狂鋪開，如一道呼嘯的狂風，眨眼間就掃蕩而過，將方圓5公裏範圍內的情況一覽無餘。

    （是誰！誰搞出這麽個事情？有人要殺我？）

    冷靜下來的大腦飛快運轉，以超越計算機的高速分辨著每一個被他籠罩在精神力範圍內的能量反應。

    （要殺我的話，不會是契約者，最起碼不會是跟我同級別的契約者，這種爆炸對我來說就和撓癢癢一樣，基本都不掉血。。那是誰？發現我身份的其他空間的因果掠奪者？是誰？上個世界那個世界的家夥不是被白骨他們打到撲街了嗎？）

    （想想！想想！讓我想想，還有誰知道我的身份？胭脂？白骨？扯淡一樣。。。）

    大腦一個個的辨別，一個個的排出，短短的半個呼吸的時間，就將方圓5公裏內的每一個和人類能量反應大致處於同一範疇的生命鑒別完畢，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生命，同時也在心頭思索著能對自己下手的目標，熔渣火紅的一角在手心中若隱若現滾滾的法力醞釀出來的炎龍盤亙在另一隻手手心中，隻要確定了他懷疑的目標，毫無疑問，對方麵臨的，將是張殷元瘋狂的報複，陡然，他身體一震，一個人影浮現在心頭。

    （顏秀！是了！他知道我的身份！這房子還是他建的好像。。。不對，不是他，他知道我的實力的，而且他屬於那種會咬人的狗不叫的類型，雖然他有動機，有能力，但不可能用這麽愚蠢的方式來驚動我。。。）

    隱隱的紅光從他身上發散開來，一旦麵臨新的打擊，那麽就可以盡可能快的釋放出法力構造出來的防禦層。

    （對了！我剛才好像又召喚出炎魔的地獄火了。。。。臥槽，這思維又跑偏了。。）

    看著前方的煙塵，張殷元忽然一愣，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地獄火。。。”

    “煙塵。。。”

    猛然間，一個令他有些尷尬的初中物理知識被他回憶了起來，嘴唇蠕動一下，再次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剛剛的經曆，他露出一個苦笑不得的表情，臉色略微有些發黑。

    “艸！粉塵爆炸！真是的。。。”

    搖了搖頭，旋即又看了看在巨大的爆炸中夷為平地的房屋，經過這麽一炸，本來暴躁的心緒也隨之冷靜下來。

    幹脆一屁股坐在水池邊緣，身上法力飛快的掠過，全身的水漬蒸騰成白氣消散，想了想，又從懷裏抽出一根煙，搖了搖手指，不出所料，剛剛引爆了整個別墅中粉塵的地獄火再次沉寂在體內，沒有任何回應他的意思。

    “嗬，我這火隻能用來當打火機了。。還tm的是個壞的。。。”正打算用法力引燃煙頭的時候，張殷元忽然一愣，豎起的手指僵在煙頭前，直愣愣的盯著因為靠的過近而有些重影的手指，眼睛有些發直，眼簾緩緩下垂，漸漸的眯起。

    “讓我想想。。。上次地獄火的引燃。。是在《kof》裏的熱海，當時是。。。夜晚，現在。。。”張殷元抬起頭，認真的看了看因為城市的光汙染而變得星辰模糊不見，隻剩下一片微微泛紅的夜空，慢慢的思考起來。

    “現在。。也是夜晚。。”

    “這個東西應該和時間沒有關係。。。”

    “地點。。也沒有關係。。”

    “人物。。呸，又不是寫作文！”

    “那該是什麽呢？”

    一種模模糊糊的思路若隱若現的在心頭遊走，卻始終無法清晰的表述，隱隱間張殷元有種預感，自己似乎找到了怎麽喚醒地獄火的方法，但不管他怎麽嚐試，如何思考，卻都差那麽薄薄的一層，甚至身體心海處的那縷青白色的火焰都在緩慢的顫抖。

    “是什麽呢。。我以前用地獄火是因為我有炎魔血脈，能激發。。。”張殷元說著，陡然心頭靈光一現。

    “血脈是源頭？不對！不對，炎魔血脈是激發的途徑！我不是純種的炎魔，卻通過血脈激發，所以血脈不是源頭！是什麽！差一點！就差一點！源頭！對了！源頭！空間！地獄火的源頭是什麽！”

    “權限不足！”

    “艸！”罵了一聲，飛快的閉上眼睛，開始在浩瀚如煙海的記憶中尋找著自己當初從‘主神空間’兌換深淵炎魔血脈時的介紹，眉頭緊緊的虯成一個疙瘩，半晌，他呼吸開始變的急促。

    “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了。。。那麽。。。是這樣嗎？”喘息聲越來越粗重，到了最後幾個發音的時候，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殘暴虐之感，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又或者從地獄中一路攀爬上來，傷痕累累的惡鬼！

    四周的空氣都在張殷元釋放出來的氣息中變得死寂凝重！

    終於，當心中的情緒醞釀到最激烈的刹那，他伸出手，指頭漸漸合攏。

    “啪！”輕輕一個響指，一朵青白色的火焰，就像是火柴頭上那一抹輕輕一口氣就能吹滅的火焰大小的火光乍現！

    火光後，張殷元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開闔的眼簾中，一對包含著憤恨，絕望，悲哀，痛苦，瘋狂，暴躁，野蠻，壓縮出大量的負麵情緒的泛紅瞳仁，赫然向外釋放著無以倫比的惡意！

    “原來。。是這樣啊。。。痛苦，瘋狂，絕望，悲哀，嗜血。。我早該想到的。。嗬嗬嗬。。”低低的聲音如惡魔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