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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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兒回到攝政王大營,攝政王還在昏睡中,諾兒仔細的又給他檢查了一遍傷口,重新換了一遍藥,最後給他喂完藥湯,詳細的交代完注意事項,直到聽一個軍醫來接替她,諾兒這才退出營帳外,發現季風和莊武在外正等著她。
“羞姑娘……”他不在喚她藥童。
見她驚訝,季風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實鎮遠將軍去迎戰顏真族時同姑娘說的那番話我們都聽見了。”
原來如此,難怪他們什麽都跟她說。
“可否幫我找到了古琴?”
“找到了,隻是羞姑娘要琴作何用?”
“赫螺精通音律,我要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季風和莊武是個粗人,但是見未來的鎮遠將軍夫人如此淡定,也不再多問。
火炮一次比一次猛烈,很快城牆破了一個口,下一秒敵人便有如蝗蟲般湧了上來。
諾兒平靜的看這一切,默默抱琴上了高塔,安然坐下,定了定心神,撫上琴弦。
她先撫出山清水秀,兒童嬉戲,駿馬奔騰的寧靜詳和畫麵,忽而調一轉,曲調哀婉,似淒涼的歎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京鴻遍地,一副悲涼的景象……西午的士兵仿佛見到了遙遠的家鄕,久違的親人,高坡上遙盼兒歸的雙親。
緊接著琴音漸急,似有狼煙滾滾,萬馬奔騰,金戈聲碎,殺伐驟起……
西午衝在前頭的士兵紛紛丟下兵器,口吐鮮血,季風借這機會大喊殺,不一會密密麻麻的屍體堆積如山,赫螺足足損失兩萬人,就這一會的功夫。
諾兒的琴聲還是沒有停,音調越來越高,赫螺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剛才她竟然也被琴音誤導分了神。
兩方人馬戰的不可開交時,赫螺趁人不備,急奔高塔,幾個起落,琴聲便斷了。
當季風和莊武大勝而歸時,才發現藥童羞姑娘不見了。
季風匆匆趕回攝政王大營,正逢攝政王醒了過來。
“末將見過攝政王!”
“現在外麵的情形怎麽樣?”攝政王皺著眉捂著心口看向季風。
季風將攝政王昏迷時藥童的所做所為都詳細敘述了一遍。
胡天嘯聽完沒說話,為什麽看見她提起她便會心痛?
“傳藥童來見本王!”
“回攝政王,藥童不見了,剛才藥童在哨塔上撫琴,擾亂了西午士兵的心神,我軍趁這機會發起反擊,西午損兵折將兩萬有餘,待大軍回營才發現藥童不見。”
正在這時,戰鼓又響。
季風恨恨的盯向鼓聲,“若我有機會,我一定殺了赫螺!”
季風替胡天嘯穿好衣服兩人還未走出營帳,一名小兵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不好了,西午要殺藥童!”
“要殺便殺!”胡天嘯冷冷的吐出這麽一句。
季風臉色一變,“藥童不能死,她是胡斐將軍未來的將軍夫人。”
聽到這話,胡天嘯的眼睛整個冷了下來。二人來到前營,莊武正緊張的盯著西午大營,果然遠遠看見一女子被綁在高柱上。
赫螺看見胡天嘯冷笑道“你南辰若敢往西午射一箭,我便射她一箭!”
“確定是藥童嗎?”
莊武答道,“回攝政王,看不清楚,但衣服是今天穿的這身。”
“取我弓箭來!”胡天嘯冰冷的看著高柱上的女子,轉首搭箭拉弓。
諾兒看到胡天嘯的動作心中頓感苦澀,她不怕死,而是看到自己的夫君毫不猶豫的挽長弓射向自己心髒時,胸中窒息的難受,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還是他從未曾愛過自己?
也許是因為他受傷的原因,箭射偏了,偏了心髒一些,血順著衣服流了下來。
身上的痛比不上心裏的痛,緊接著胡天嘯再次搭弓取箭,別說季風,赫螺也沒想到胡天嘯這麽狠絕!本想留張王牌,結果弄巧成拙,羞掩月還有用,暫時不能死。
眼看著第二支第三支箭皆是直指心髒,諾兒心灰意冷,徹骨的寒冷另她雙眼空洞,眼神也黯淡了下來,一顆心如同落地的玻璃般碎了,碎的四分五裂,這是心碎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她聽見了。
幾道人影同時衝向諾兒,第一個是孟楠,第二個是赫螺,第三個是胡斐。
季風和莊武都嚇傻了,攝政王竟然要射死鎮遠將軍的夫人,她可是剛剛才立過大功,先前才替他拖延了一天的時間。
反應過來,季風和莊武一左一右死死的抱著胡天嘯:“攝政王,藥童才救過你的命,才救了我們南辰士兵,如才立了大功,不能殺,那可是胡斐將軍的夫人!”
聽到這話,胡天嘯反倒又放三箭,箭又快又急。沒人發現他的嘴角,胸前皆是血色,她痛的時候他竟然也會痛,那就一起痛。
諾兒無語淚流,心痛到無法呼吸,眼前發黑,意識模糊,仿佛看見一個俊朗少年身穿很甲於萬軍中馳馬而來,可惜每次都看不清他的臉。
半年後,琉璃國琉璃城。
“公主,你慢點。”
“兒臣參見父王!”
“掩月,來父王這邊。”
少女肌膚賽雪,眉若墨畫,神若秋水,唇若點櫻,此時頭戴赤金珠釵,身穿金色綢紗,蹦蹦跳跳小跑著穿過花叢,龍啟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偶爾也會出神。
“父王,你在看什麽?”
摸著女兒烏黑的墨發,龍啟寵溺的看著女兒:“月兒,你跟你娘長的真像。”
少女將頭紮進龍啟懷中,甜甜的笑道:“月兒倒覺得自己跟父王像的多一點。”
“啟稟聖上,掩月國使者在大殿求見。”
“父王,我沒聽錯吧?我叫龍掩月,竟然會有掩月國。”
龍啟牽著她的手笑道:“同名同姓,長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估計也隻是巧合。”
龍掩月笑了,“父王言知有理!”
“滑頭。”龍啟輕輕刮了一下龍掩月的瓊鼻。
父女二人來到大殿上,果然有五名使者正在大殿上等侯。
聽見腳步聲,五人同起身低頭行禮:“掩月國使者見過琉璃王!”
“五位使者請入座,不知五位突然造訪所謂何事?”
“我掩月國新帝登基,將贏取西午女王赫螺,特邀請琉璃王帶公主龍掩月一同出席。”
龍啟笑看著殿中五人,高聲問道:“什麽時候?”
“年後三月初三。”
“單數?”龍掩月奇怪的問了一句。
“公回主,舊曆是雙數。”
龍掩月笑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再次問道:“你們來自掩月國,這國名可有來由?”
殿下的青衣男子臉色閃了幾下,最後徐徐道:“我朝當今聖上的未婚妻本名羞掩月。”
龍掩月更好奇了,“既然你朝聖上鍾情於未婚妻羞掩月,那為何還要取西午的公主赫螺?”
東方尚正不知如何回答,旁邊一錦袍男子微笑答道:“公主既然這麽好奇,不妨直接問我國君,想必他會告訴公主。”
龍掩月點頭,“好,我們琉璃朝到時一定赴約。”
出了皇宮,五人直接回了驛站,進了房間後錦袍男子摘下麵具露出俊朗威嚴的臉龐。
“她終於回到了她父王身邊,可惜她這次忘的一幹二淨,曾經至少還記得他名字,現在他對她來說什麽都不是了。”冷提璽抿著唇,慢慢看向窗外。
“皇上,明日是否起程回朝?”
“不急,過完琉璃城的元宵節再回不遲。”
離元宵節還有好幾天,城中各坊就開始忙著張滿彩燈,琉璃城所有大街都不例外,各色各樣的彩燈另人眼花繚亂,飛禽走獸,人物山水,從大到小,款式各異。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各色各樣,隻有想不到,沒有彩燈上看不到的。
而且元宵節晚上不禁焰火,特別是在摘星塔,因為是磚塔,地勢又高,所以總有最出名的煙火作坊,在摘星塔上輪流放煙花,稱為”鬥花“,鬥花的時候,整個琉璃城裏幾乎都能看見,璀璨奪目,另人應接不暇。
而在這一夜,無論是尋常百姓人家還是官臣人家皆不禁女眷夜遊,這一晚琉璃城女子幾乎傾城而出,看燈兼看看燈人。待城中太平鍾敲響四更天,琉璃城的東南西北四大城門大啟,不禁出入,便於鄉民入城觀燈。
而城南的蓮花寺則是求紅線的地方,傳說蓮花寺的姻緣祠,凡是單身男女,在這一天去求紅線,沒有不靈驗的。如果女子已經嫁了人,這日定要與夫婿一同看燈,以祈新歲和和美美,至於還沒有成親卻有了意中人的,這日便是私密幽會,也是禮法允許的。
龍掩月帶著兩個婢女在花燈中穿梭著,因龍掩月聰明,猜對了好多盞花燈,兩個婢女除了滿手各樣式的花燈,還有數不清的小玩藝和小點心。
“快看,摘星塔鬥煙花了。”不知道誰這麽喊了一句,所有的人都往前擁去,其中一婢女嘟噥道“小姐為何不去摘星塔看?離的近人又少。”
“那你就不懂了,一個人看有什麽意思,離的遠才看的全呢。你們兩個累了就去賀記桂花鋪或者旁邊的茶館去等我。”
兩婢女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被人群衝散了,不一會就看不見公主的身影了,無奈隻好去公主常去的賀記桂花鋪等著。
茶樓靠窗的男子目光一直追隨著那抺紅色身影,眼見她要被擠下斷橋,身形一閃人就不見了。
龍掩月被人群擠到橋邊,眼看就要跌落於河中,一雙有力的手抓住她將她撈回摟入臂膀中,因為人挨人,人擠人,龍掩月沒法回頭,隻能任由他將自己護在懷中,一點一點的離開護城河邊。
“謝謝!”終於在人少之處,龍掩月轉過頭,一下子呆住了。
“我叫冷提璽。”看她發呆發癡的樣子,他笑了。
“我叫龍掩月,剛才謝謝冷公子。”
冷提璽心中苦澀,但麵上平靜,“琉璃城的元宵節同掩月國一樣,人山人海,你一個人要小心一些。”
“不,我不是一個人,我的婢女在賀記桂花鋪等我。對了,你剛說掩月國,你是掩月國人?”
冷提璽溫和的點點頭。
“那你肯定知道你們國家為什麽叫掩月國?”龍掩月期待的看著冷提璽。
“是,我知道。你很好奇?”
“聽聞你們的國君非常喜歡他的未婚妻羞掩月,那為何又要娶西午的赫螺公主?”
“正是因為愛羞掩月,所以他才必須娶西午公主。”
“我不明白,既然那麽愛她,國家都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為何還要娶別的女人?”
“因為赫螺的師父給羞掩月下了毒,此毒無人能解,若不娶赫螺,羞掩月將會受萬箭穿心之苦,直至生命耗盡。”冷提璽毫不猶豫的跟龍掩月說了真話,她不記得了,他也沒必要騙她。
“你們掩月國的皇上真可憐,一國之君,萬人之上卻為了心愛的人不得不向另一個異族女子低頭,士可殺不可辱!可他卻甘願受辱,被人要挾!”
“他甘之如飴!”他認真的看著她。
這眼神另龍掩月莫名的心慌,望向前方正好是蓮花寺,龍掩月高興的跑了過去“聽說這裏的姻緣簽非常準,既然路過就去求一個吧。”
冷提璽沒有拒絕,陪龍掩月在神像前各自求了一簽,龍掩月慢慢打開簽文,上麵寫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冷提璽掃過龍掩月的簽文,不禁暗中心喜,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指他嗎?
“冷公子,你的簽呢?”
冷提璽慢慢伸開手,龍掩月看了看自己的簽文,又看看冷提璽的,一時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竟然一模一樣!
“遠在天邊,眼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