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蠕蟲的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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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聽到這裏,心中一動。

    他突然想到了天車禦手。

    天車禦手好像就是在運送著西西弗斯,前往光界時突然死亡的。

    如果說,那個“途中”指的就是【蠕蟲與蟬之門關】的話……

    “——蠕蟲原來是這樣殺死的天車禦手嗎。”

    安南一瞬之間,想明白了一切。

    這樣一來,就全部都能說得通了——

    是蠕蟲在得到了“黑安南”的智慧後,意識到了自己到底能做到怎樣的事。

    蠕蟲的確是跨越時間線,通過從未來到過去的極長曆史所帶動的因果之力殺死了天車禦手。

    但不是新生的蠕蟲靠著“胎盤”的聯係,從他剛剛誕生的時間攻擊的過去。因為那個時期的蠕蟲沒有那種智慧,也沒有那種力量。

    而且,天車禦手原本是不會被蠕蟲影響的。

    因為超脫了第一曆史的神明有著時間線本身的保護,隻要升華完成、就可以同時在現在、過去與未來存在。就算從過去殺死了神明的祖父母,也已經無法影響到神明的存在了。

    天車有著從現在追溯到未來的能力——也就是所謂的“命運乃天車之轍”。

    天車禦手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未來,並決定這個世界將通往哪個方向……因為她才是駕駛戰車之人。

    神明是居於戰車的旅客、能夠猜到命運的方向;而凡人隻不過是在車輪之上的蟲蟻,隻有在命運過去之後,才能意識到那是命運本身。

    但這也意味著,當天車禦手用這種手段接觸到未來的時候。

    在未來的、得到了“黑安南”智慧與記憶的蠕蟲,也通過這種方式接觸到了過去的天車禦手。

    她其實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盡頭。

    也就是說,天車禦手是因為在升華之途中試圖窺見未來……並通過這種方式,看到了守在盡頭的蠕蟲。在升華之途中的天車禦手,沒有反抗蠕蟲的力量,所以她才會毫無抵抗就被蠕蟲殺死。

    ——簡單來說,就是在天車禦手開車時、分心往外看了一眼。

    而就在這一瞬間,火車撞車了。

    從西西弗斯的升華之日,到安南的現在一百八十六年後的未來——如此長的距離。

    天車與影之天車從兩段出發——在曆史的慣性加持之下全速相撞,被對方的力量強烈幹涉。於是蠕蟲將會“死在未來”,而天車禦手將“死在過去”。

    蠕蟲從最開始就已經知曉天車的路線,並從一百八十六年後的未來出發,逆向而行、全速前進。

    ……這個悲劇,也的確和西西弗斯有關。

    但祂隻是一個誘發劑。

    一個因為“正義”神職,讓天車禦手心生憂患、看向未來的動機。

    ——因為西西弗斯,天車禦手決定看向未來;因為天車禦手在升華之道中看向未來,她才會被蠕蟲“撞死”;而因為天車禦手的死,如今的安南才會作為天車而被好運小姐召喚到這個世界;因為安南也試圖窺視【蠕蟲與蟬之門關】,才會被蠕蟲偷走了自己的智慧與記憶;而蠕蟲正是通過這份智慧和記憶,才決定作出了這樣的舉動、從未來殺死了天車禦手。

    一個有著安南的存在,才能實現的……完美的閉環。

    一場“祖父悖論”。

    而蠕蟲的存在本質之一,就是【悖論】。一切依托於悖論而達成“無限”的儀式,都有蠕蟲的參與。

    ……這也是命運的一環嗎?

    “命運乃天車之轍。”

    腐夫看著安南,平靜而溫和的微笑著:“而你既然在這時,聽到了陛下的新能力,就成為了陛下新的錨。除非你——以及你們。”

    腐夫翹著蘭花指,遙遙指了一下安南身後的玩家們,以陰柔的語氣慢條斯理的說道:“和我一起死在這裏。否則陛下就會一直擁有這種能力。

    “這意味著什麽呢?

    “從現在開始,隻要‘天車’依然存在,天車就永遠也不可動用。否則所有的飛升者都會在完成飛升的前一瞬間死亡……這就是‘天車悖論’。

    “這個世界從現在開始,就已經注定毀滅了。因為新的天車誕生了,卻像是沒有誕生一樣……沒有新的活柱錨定真理、這個世界就會逐步走向混亂。”

    他嘴角微微上揚:“而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就是因為我在這時、在這裏,說了這麽幾句話……而已。”

    安南卻是有些憐憫的看向腐夫。

    ——腐夫一定還不知道。

    他所說的這些,都不過是添頭。是為了貼心的給安南進行“補充”的解說。

    從最開始,就注定了安南必須戰勝蠕蟲。

    否則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會毀滅;而如果安南戰勝了蠕蟲,那麽這一絕境將不攻自破。

    腐夫的確是個聰明人,但他格局太小了。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蠕蟲為什麽讓他來殺死自己。

    不是蠕蟲以為腐夫真的能殺死自己。

    而是因為,蠕蟲料定腐夫會在此時此刻說出這些話來,讓安南【理解】“天車禦手之死”的真相。

    如此一來,安南就必須前往未來。

    ——這是約戰的戰書。

    因為安南會意識到……當他在“過去”飛升的瞬間,就會被蠕蟲從未來疾駛而來、直接撞死。安南所看到的未來,淺薄到沒有那種力量,來抵抗即將與天車禦手相撞的蠕蟲。

    而如果跑到蠕蟲的未來也不行。

    因為那意味著天車和蠕蟲變成了兩不相幹的個體。天車無法影響蠕蟲,蠕蟲也無法影響天車。

    蠕蟲迫切的要殺死安南,而安南也希望能夠終結蠕蟲的存在。

    隻有一個時刻,能夠公平的決鬥。

    也就是在蠕蟲所在的“那一年”。

    安南必須前往那一年,進行飛升。在蠕蟲還沒有“起步慣性”的時刻,他和安南零距離的撞在一起。

    ——那是決死之戰。

    在天車完成飛升的一瞬間,沒有掌握一切能力的時刻;也是在蠕蟲無法借助曆史的因果之力,來擾亂安南飛升的瞬間。

    如同兩個人手持一把左輪,在獨木橋上背向而行。

    ……這是隻有“獸性”的蠕蟲,無論如何都不會做的事。因為那時的蠕蟲,隻有野獸的求生欲。

    但現在的蠕蟲,有著黑安南的個性與驕傲。

    他知道,安南一定會應戰的。

    ——確實如此。

    “你的戰書,我收下了。”

    安南眯起眼睛,自顧自的說著腐夫聽不懂的言語。

    因為他不是在對腐夫說,而是看向了未來的蠕蟲。

    哪怕現在的安南肉體凡軀……根本看不到未來。

    但他相信,蠕蟲一定看到了這一切。收到了自己的回應。

    在安南的瞳孔深處,閃耀起了神明般的光輝。

    當安南再度看向腐夫的時候,腐夫竟然一瞬間感到了心悸——如果他還有心的話。

    腐夫仿佛從安南身上,看到了“那位陛下”的影子。

    安南如此宣告道:“那麽,你也該在這裏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