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金成輝臉色愕然。

    “你在發明熔點病毒時，有沒有考慮過這種病毒一旦泛濫造成的危害是什麽？”

    “它、雖然特殊了點，但是我很確信不會出現危害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新聞突然報道。”乍一聽到陸澤的話，金成輝臉色有些慘白，眼中還有些恐懼。

    其實金成輝自己都沒發現，從回答陸澤問題的這一刻起，就不經意間透露了他自己的軟弱，而剛剛心底升起的戒備則悄然消失。

    或許潛意識裏，自己是在真的期待被救贖吧……

    陸澤沒有急於回答，而是泰然自若的操作著鍵盤，一個10分鍾前做出的動畫出現在屏幕之中，隨著回車敲下，屏幕畫麵突然一變。

    黑色的背景，由遠及近是密密麻麻的像素塊，這些灰白色的像素塊勾勒出一個孤寂的世界。

    “這是原本的網絡世界，這也是最基礎的世界龍骨。”

    陸澤邊說邊拖拽著光標在這些像素塊上蒙上一層又一層的色彩。

    很快……

    藍天、白雲、樹林、高樓、街道，一個具有朝氣的世界漸漸呈現在兩人麵前。

    陸澤依然在不緊不慢的操作，這個世界裏開始出現行走的人類，也就從這時起，這個虛擬世界有了一些活的的色彩。

    “網絡世界進一步發展，這裏已經無限接近於現實世界。對於一些不願接觸現實的人們來說，這就是他們的現實。”

    陸澤的手指停下，看著那邊已經陷入思索的金成輝，輕聲問道：“你研發過病毒，所以你應該知道如果出現了網絡病毒，那就代表著這個世界出現了某種不和諧的因素。”

    屏幕中那個鮮活的虛擬世界裏，開始出現黑色的怪物，開始襲擊人群、破壞房屋。

    鮮豔的色彩被一層層剝離，直至露出的慘白的像素塊。

    整個虛擬世界裏，人群在哭嚎奔跑，原有的秩序消失。

    “你能理解嗎？”陸澤敲下了暫停鍵，轉過頭平靜注視著金成輝。

    “我……我能理解。可是我設計的並不能說是病毒……【熔點】不是病毒！”金成輝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他語速飛快的解釋道：“【熔點】是我利用現有處理器架構上的缺陷開發出的輔助功能程序，相比起現在通行的14種架構方案，【熔點】能夠侵入底層架構獲取超級權限，強行接管部分電流控製的權限，進而利用主板電路和電纜電流進行特殊傳遞。”

    “我發現了那些自詡天才的設計師們故意留下的後門，這是對我智商的侮辱和挑釁！”

    “我有能力對硬件架構重新設計的更好。所以我用了8個月時間創造了【熔點】程序，它隻是針對硬件設備進行改良的，怎麽可能是會引起大範圍破壞的病毒！”

    “新聞全都是謊言！我根本沒有設置它進行大範圍傳播。”

    金成輝壓抑著聲音，眼眶都有些發紅，他看出了陸澤能夠聽懂他的語言，所以心中自然就把陸澤當成了同類人。

    天知道他今天看到新聞後究竟有多害怕，那種無助、驚恐和害怕，就像無盡的黑暗從四麵八方襲來，像怪獸一般在啃噬著他的心髒。

    “新聞當然不是謊言，因為有人注意到了【熔點】的價值，不過小小推波助瀾了一把。”

    “所以，熔點就成為了病毒。”

    屏幕中，一列火車因為突然截斷的車軌，瞬間脫軌而出，瘋狂的在城市中橫衝直裝，然後……匪夷所思的撞入視頻，像被困在池塘的水蛇不斷在屏幕上遊蕩，忽然頭一歪猛地向下一紮。

    屏幕瞬間熄滅。

    陸澤手中捏著顯示器的電源插頭，對著金成輝晃了晃。

    “很多事情在發明之初的立足點都是好的。”

    “但是，永遠不要低估人的惡意。”陸澤豎起一根指頭搖了搖，“隻需要另一種程式，觸發係統對硬件的底層超權限調動，過強的電流在特殊的引導下，就會變成……”。

    “變成什麽！？”金成輝緊張說道。

    “移動炸彈的引信。”

    “它可以引爆vr眼睛、頭盔大腦神經皮層駁接探針，它可以對網絡終端的使用者進行點對點的爆破，當你暢遊虛擬世界時，隻需要激活某種信號，它們就會……boom！”陸澤鬆開手掌，對麵的眼鏡少年則是嚇得一個激靈。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陸澤隨手扔掉電源線，淡然注視金成輝，“我的體型、身份、年齡，可能都不在你設置的防火牆範圍之內，所以我恰好規避了你的警戒。”

    “但是現在你可以自己比對一下周圍數據，相信我，你會看到你不想看到的畫麵。”

    “決定好，就告訴我，你有5分鍾時間。”

    陸澤又喝了一口桂花烏龍茶，閉目養神。

    “我……”金成輝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紮向自己的屏幕，雙手敲擊鍵盤近乎出幻影。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眼鏡後的那張臉越來越蒼白。

    “我捕獲了附近三條街道的視頻，一共10434人次……有44人以不正常的手段在接近這個網絡中心！”

    “還有一批可疑人員，進入第三條街道後隱匿。”

    “我懷疑他們應該是兩夥人，但目標應該是一致的。”

    “……等等。”

    “他們不會是——”金成輝抬頭看向陸澤，話語裏已經帶著哭腔。

    “沒錯，你中大獎了。”陸澤拍了拍金成輝的肩膀，眼中滿是勉勵。

    “我x……”金成輝不想丟這個人，但還是忍不住想嗷的一聲哭出來啊。

    他沒爹沒媽的去哪兒都無所謂，但還有家裏兩位沒有血緣關係但全是親情的爺爺奶奶啊！

    他要被帶走進了號子，誰來伺候兩位老人！

    【不行、一定不行！】

    金成輝顫抖的握住拳頭，牙齒咬緊過了足足5秒才艱難的開口：“澤哥，救救我！”

    沒有提任何代價和報酬，但是眼神中的堅決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

    陸澤放下桂花烏龍茶，一字安心。

    “兩種方案，救一世和救一時，你挑一種。”

    陸澤看了一眼那杯奶茶，似乎快見底了呢。

    金成輝差點瞬間暴起撲上去。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選，選皮皮蝦啊！

    “救一時，就當交朋友了，順手之勞。”

    “救一世的話，條件有點苛刻，但是你會擁有超乎想象的自由。”

    “我選第二種。”金成輝抬頭說道。

    “哦？不聽聽什麽條件了麽？”陸澤頗為讚賞的看向對方。

    金成輝悲憤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

    【現在聽有用嗎！？有用嗎！我他喵的敢選第一種嗎？！】

    他的內心在瘋狂呐喊，但最終還是化作了滿滿的求生欲。

    “不需要，我相信你，我們是一類人！！”金成輝的聲音無比堅定，他眼鏡後的光芒此刻已經超越60w燈泡，真摯的心，顫抖的手，誰先猶豫誰是狗！

    “好。”

    “在你的像素沙盤上，已經有3個人進來了，大概在5分鍾後就能找到你。這樣，你不如先抽空回答第一個問題？”

    “噗——”

    一口飲料全都噴出去，金成輝氣到手臂哆嗦，他砰的一聲把奶茶砸在桌子上，站起來猶如瘋獸般盯著陸澤。

    【你、你在玩我呢？】

    “士可殺……不可辱……”壓抑暴怒到顫抖的聲音從眼鏡後傳出。

    陸澤抬起頭，好整以暇的注視著憤怒的金成輝，等待火山噴發的一刻。

    “——答就答！！”

    金成輝發出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