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43 赴那一場喧囂(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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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就是全部了麽?」旤
    望著眼前畏畏縮縮站著的小幾百號人,劉逸飛無喜無悲,隻是平淡的對著身旁的「高腳」問道……
    嗯,這個倒黴蛋,好不容易在浮沙村那逃得性命,被劉逸飛用軟刀子折磨了一通,最後好不容易逃回了嘯風鎮,卻也是累了個半死,好懸沒掛在半路上。
    然而這位「村長」怎麽說都是丟了負責駐守的據點的戴罪人員,那他在嘯風鎮受到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養了好幾日,也不過就是從虛弱瀕死,變成了重度衰弱而已。
    結果「傷」還沒養利索呢,自家鎮子又被傑拉特這個殺星給禍禍了……這回更好,想逃都逃不動了,一二三又重新做回了俘虜。
    在戰後清點人口的時候,這家夥就被眼尖的部下認了出來。也還就是巧了,劉逸飛正要找個合適的舌頭呢,幹脆呐,咱也一事不勞二主,可不就又找上他了麽?
    而後劉逸飛在鎮子上幹的第一件事就讓虛弱無比的某前村長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劉逸飛又要來「征兵」了……而且同時又將一些之前攻城戰中撿回來的守軍中的重傷員「祭」出一排……旤
    這t是要幹什麽「高腳」一眼可知啊!
    畢竟當初在浮沙村中,那一幕幕讓他細思極恐的舉動就給這位前村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說,被傑拉特所部擊敗,他還勉強可以平和麵對,畢竟硬實力這種東西,很多時候真的沒有多少嘴硬的餘地,戰鬥結束,勝敗生死什麽的就很清楚了~
    然而對方之後的種種手段才是真的讓他感覺深深忌憚的!
    高腳自己也說不清楚他究竟在「害怕」些什麽。
    然而當他看到那些垃圾一般的大耳怪奴隸去毀壞原士兵們的屍體,還有那個第一個站出來的大耳怪「降兵」真的膽敢去殺死一名甚至還活著的傷兵的時候……
    高腳就是沒來由的感到害怕!旤
    他覺得傑拉特這種行為不僅僅是瘋狂,甚至好像帶有一種讓他心底發寒的震懾力!
    如果高腳有幸在現實世界接受一些先進的知識教育的話,恐怕他就能詳細描述自己究竟在恐懼些什麽了——因為劉逸飛在做的,是引導他手下的那些「投降派」在一點點摧毀他們原本的信仰,以及原克魯羅德地區的固有階級形態!
    一切,都從簡單的,扼殺一個原本奴隸們感覺高不可攀的「士兵老爺」開始……
    而今,當初那個敢於第一個站出來的垃圾大耳怪(大耳朵),已經頂著一個小皮盔,換上了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半身皮甲。
    他瘦弱的身形並沒有變化多少,以至於這些「武備」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個小醜。
    然而他那副精氣神卻已經徹底不同了,尤其是當看到此刻眼前那些作為「戰敗者」的同族的時候,他眼中興奮的光芒甚至讓高腳都覺得可笑的刺眼……
    就好像這一切的勝利不是那個名叫傑拉特的人類的,而是他這個原本低賤無用,好像垃圾一樣的大耳怪的……旤
    而更讓高腳恐懼的是,他很清楚,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將這種「蛻變」的機會給予更多的「同胞」,而且這次,「祭品」的質量甚至遠超之前在浮沙村的時候!
    多納克·血牙的戰死還不是最可怕的,那位被活捉的「城主老爺」,以及一名重傷的「薩滿老爺」才真正讓這次血祭有了更加讓高腳恐懼的「潛力」!
    這一次,劉逸飛的要求也很直接:
    他宣布,在嘯風鎮被占領的這一刻起,鎮內所有放棄反抗的人都將成為他的奴隸,接受他的「庇護」……
    當然了,如果有誰還想嚐試反抗的,他也十分歡迎,而他們原本
    強大的「血牙老爺」會作為他們反抗行動的表率,在掛杆上微笑鼓勵他們……
    但是如果「奴隸」中有誰不甘於隻做低賤的奴隸,想為他,新的「嘯風鎮之主」做出貢獻的話,也可以成為受他認可的「仆從軍」,而代價,就是在那些原嘯風鎮守軍、薩滿或者某位老爺身上來上那麽一刀~
    注意啊!絕對絕對不許一下攮死的!而是要仔細片下巴掌大的一塊皮肉來才行……旤
    當高腳翻譯著這些「要求」的時候,他本就虛弱的身體甚至已經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要知道即便是在野蠻原始的克魯羅德部落裏,哪怕不少地方還保留著「噬人」的可怕習俗……甚至是飲食習慣,然而「淩遲」卻也是他們不曾想象過的恐怖刑罰!!
    畢竟「噬人」隻是因為單純的原始野蠻……又或者是確實糧食匱乏,但「淩遲」這種極致的酷刑則必然是刑罰概念發展到相當高度,並且「技法」也經過了足夠的鍛煉後才可能催生出的「文明社會之惡」~
    埃拉西亞曆史上有沒有類似的事情不好說。
    但今天,在克魯羅德,在嘯風鎮,所有人……我是說所有人!
    甚至包括原本劉逸飛的那些屬下(人類護衛、蜥蜴人老射手、少數募集到的人才),都被他們這位平日裏看著還算普通,除了一刻不停地瘋狂壓榨自己訓練外,也就是對人類護衛的「督促」更嚴厲些的「頭領」,給深深嚇到了!
    能夠眼都不眨一下就下達了這種命令,並且逼迫著別人對不久前的「自己人」動手……這位的殘酷簡直刷新了所有人的認知,讓哪怕最囂狂的野蠻人戰士在看向他的時候都不可抑製的帶上了一點謹慎和畏懼……旤
    當然了,如果僅僅隻懂得運用「恐懼」的力量,那顯然是無法帶領好一支軍隊的……哪怕這隻是一支臨時的烏合之眾,劉逸飛也絕不會如此粗放地對待自己的部下。
    對那些歸降部眾的殘酷隻是權宜之計——畢竟此地已經遠離故土,說白了他們這支隊伍是孤軍深入……且又是以少禦多,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打斷當地土著的脊梁,後麵一旦情況出現變故,難保這些野性難馴的克魯羅德人會不會臨戰反水什麽的。
    而對於效忠於自己的忠誠部下,劉逸飛也幹了一件算是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給所有在本戰中犧牲的老蜥蜴人們舉行了一場雖不隆重,但卻肅穆的集體葬禮!!
    須知在泰塔利亞,同樣莽荒原始的文明形態令其僅有的那點「儀式感」都被上層階級壟斷了。
    底層平民哪有什麽喪葬嫁娶文化啊?
    填飽肚子尚且盼不得呢,你還指望泥巴地裏打滾的塵民懂什麽禮義廉恥?
    在泰塔利亞的最底層,賣兒賣女、遺棄老者甚至是默許的小部落生存方式,否則這個「勢力」怎麽「盛產奴隸」呢?旤
    類似劉逸飛手下這支特殊的「射手部隊」,撇開這些人的技巧性和各種經驗,至少他們在體能上都已經屬於即將被拋棄,或者已經被原部落半放棄的「將死之人」了。
    在劉逸飛這,他們非但重新拾起了作為一名「戰士」的能力,甚至最後還能享受到一點近似部落頭人的「榮耀」——一個明確的墳塚,一段肅穆的悼詞,一個「巫醫老爺」的祝福(僧侶友情出演),一個尋常戰士都難有的體麵結局……
    「……致,與我並肩作戰過的勇士,你們的身影將繼續激勵我們所有人,鬥誌不休,狩獵不止。
    願你們享受安息,並祝福我們,終將滿載而歸……」
    石頭墳堆前,剛剛才下達了「淩遲」命令的劊子手,卻是低沉肅穆的領頭哀悼,微微低垂的頭顱不曾折損他初步建立的威望,那透著哀傷的背影更是讓所有看到這一切、經曆這
    一切的蜥蜴人們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最終……
    噗通~旤
    當第一個雙膝跪下的老蜥蜴人出現,這些昔日的精銳獵手一個個跪拜下去,向著前方那道肅穆哀悼的背影,也向著那碎石累就的墳塚,頭顱貼地、雙臂向前伸直、掌心攤開向天……
    這是泰塔利亞文化裏最謙卑的跪拜儀式——直到這一刻,劉逸飛可能才獲得了這些老蜥蜴人實心實意的認可……
    當然了,這場戰鬥中犧牲的不僅僅有那些老邁體弱的蜥蜴人——戰爭無情、流矢無眼!
    真上了戰場,那可從來都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劉逸飛一路從斯坦德威克帶出來的「人類護衛」裏,也有那倒黴身隕的。
    哪怕劉逸飛已經盡可能去訓練、強化這些人了,哪怕這次麵對的戰鬥其實還遠算不上真正的激烈……
    但誰叫生死就是這般無情呢?旤
    好在劉逸飛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就像他當初心中的計劃那樣,這支「骨幹部隊」,最終能活下來三十來個帶回埃拉西亞就算是最大的勝利了,多的劉逸飛也不敢奢望~
    而處理起這些「雇傭軍」的後事反而要簡單得多——大部分都是刀口舔血的傭兵,別克扣他們的撫恤金就算本分了,而如果能夠多給一些……那簡直就是遇到了聖詩裏才會出現的慈悲聖人,其他的便是再無所求了。
    像這種能夠用錢解決的事,剛剛才占下一座正規市鎮,且後續還有更多作戰計劃的某人自然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