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段小涯和冷鐵華等人一起安撫親戚，先讓他們離去，整個棘山村又開始沸騰起來，殺人事件在哪兒都是一件大事，何況今天一下死了四個，其還有一個是段，段誌達的兒子。小說

    小武，你先扶二叔回去。段小涯對段武道，他見段誌達快要哭暈過去了。

    看到顧嫂三人橫死，段武現在也稍微冷靜下來，扶著段誌達：爸，咱們先回吧。

    你哥

    爸，以後我會好好孝敬你的。

    段小涯看著父子二人漸漸走遠，心裏也是萬分難過，說到底這事還是因他而起，自從他走江湖路的那一天起，他料定有這麽一天，他的仇人會找門來，他的親人會遇到危險。

    可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老爺子，剛才那個凶徒，到底什麽來頭冷鐵華向段太公詢問。

    段太公陷入深遠的回憶，過了很久才道：他爺爺是我一個老夥計，他是國軍的將領，全民抗戰的時候，他打前線，我做後援。我這個老夥計本是江湖人，在那個的年代，英雄輩出，他是其一個。他我大十幾歲，我叫他老王大哥，他叫我段三弟。

    老王大哥走江湖的時候練一項絕技，是他的飛刀，百步之內，百發百。他戰場，子彈打完了，射飛刀，身永遠掛著一隻刀囊。那一年小鬼子打進雎市，整個雎市陷入了恐慌之，哀鳴遍野。雎市保衛戰正式打響，我帶領一隊人去劫小鬼子的物資，結果判斷失誤，小鬼子的火力太強，我受了重傷。

    關鍵時刻，是老王大哥帶人趕到，這才搶回我一條命。我們因為武器落後，在戰場較吃虧，所以後來我們發明了巷戰。老王大哥一聽，十分興奮，咱們雎市那個時候，四處都是巷子，長的短的，明的暗的，能把小鬼子給繞暈嘍。我們把小鬼子引進巷子之，然後關門打狗，我們子彈打完了，拿大刀拚命。這一次是老王大哥受傷了，小鬼子的刺刀紮進他的身體，他連吭都沒吭一聲，他手的子彈和飛刀都打光了，直接張嘴咬在小鬼子的頸動脈麵。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瘋狂的人，後來我才知道，他家鄉被小鬼子給屠了，三百一十二口人，不論老少，屠個幹幹淨淨。他因走江湖賣藝，逃過一劫，後來家仇國恨，投軍入伍，這才開始一個軍人的生涯。

    這一場戰國軍也有份參加嗎大黃道。

    段太公點了點頭：有的，除了軍人，還有百姓，巷子裏的百姓他們暗資助我們，那是一個全民抗戰的時代。連當時巷子裏操皮肉營生的風塵女子，她們也把她們掙來的錢資助我們，她們為我們收集情報，也收容我們的同誌。

    段小涯聽到收容我們的同誌，一時浮想聯翩，但又覺得這麽想很不應該，周星星的電影有一句經典台詞：雞也有愛國的。

    顯然，在那個內憂外患的年代，個人的榮辱已經不重要了。

    後來呢那位老王大哥去哪兒了冷鐵華問道。

    段太公神色黯然：那一次巷戰，我們打了勝仗，滅了一千多頭的小鬼子，俘虜了八百多人。那次老王大哥心有恨，昏迷之還下了一道命令，把八百多小鬼子全部活埋，連一顆子彈都不留給他們，因為當時我們的子彈來之不易。之後，小鬼子後門起火，吃了老美的原子彈，老王大哥得到消息，高興了好幾天，拉著我一起喝酒。我知道，戰爭快要結束了。

    可是喝著喝著，我們又都沉默了，他忽然對我說，有一天如果我們在戰場相見，誰都不能手下留情。我明白他的意思，小鬼子被趕跑了，我們之間必有一戰，我們身為軍人，別無選擇。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那一夜，我們很多人聚在一起喝酒，有些人哭了，有些人醉了。

    解放戰爭打響了，我們果然又在戰場相見了，我們當時拚盡了最後一槍一彈，可我知道，他身還有飛刀。當時我們相隔不到二十米，重傷之下的我，知道自己躲不過他的飛刀。可他沒有出刀，他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他是軍人，也是江湖人。是啊，作為軍人，他本該殺了我，但是江湖人，他還是顧念著江湖義氣。他說他以為打跑了小鬼子，報了國仇家恨，他可以回到家鄉，可他退不了了，退了是逃兵。

    說到此處，段太公深深地歎了口氣：之後我再也沒見到他了。

    段小涯看到段太公眼眶似乎浮起一層薄薄的霧氣，心裏也是感慨萬分，段太公和老王大哥如亮劍之的李雲龍和楚雲飛，他們都是軍人，有些事情沒得選擇。

    那個年代，段小涯相信這樣的例子一定很多，同鄉同學甚至一家兄弟被分成了兩個陣營，為了各自的職責和信念，他們浴血奮戰，隻是為了捍衛內心的那一點光亮。

    說不誰對誰錯，因為他們都是軍人，他們是棋子，是工具，是武器，他們隻是在執行命令。

    因為這是他們所有榮耀的所在。

    也不知道他現在回家了沒有。段太公忽然喃喃地念叨一句。

    段小涯心想，三爺爺真的老了，一個人回想過往的時候，已經開始老了，老了會念叨。

    冷鐵華充滿堅定地道：老爺子，總有一天，他會回家的，大家都會回家的。

    老夥計，你竟走了三十年了。段太公苦澀地笑了笑，當年那群老哥兒們，隻剩我一個了吧他緩緩地站起身。

    段小涯急忙伸手去扶：三爺爺，你要回去了嗎

    小涯啊，我那位老王大哥，他是金陵孤霞村人，如果以後你有能力，把他帶回家鄉。

    是，三爺爺。

    段小涯扶著段太公一步一步地走出門外，談起過往，段太公似乎情緒較激動，段小涯搭著他的手腕，時刻注意他的脈象，畢竟老人已經年過百歲，稍微一點情緒，說不定能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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