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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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這才點了點頭,隨即將目光轉向蒼姝。不知想到什麽,刹時一股重壓傾盡在蒼姝身上,蒼姝一個不查,險些栽倒在地,忙穩住身子。窺著老者眼眸中的深意,回以一笑。
挑釁?不。
老者暗自再加上一成靈力,身上似乎有著千斤的負重,蒼姝咬緊牙關,麵上不動聲色。這年頭的上位者都喜歡給後輩下馬威的?
老者見蒼姝忍耐的辛苦,卻不發一語,對其深淺也有了估計。似乎瞥到少年皺眉,正要向前邁進的腳,輕咳一聲,卸了靈威。
蒼姝腳下一晃,抬眸看他。
“嗯。”捋著胡須,老者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在讚同什麽,眼裏滿是深意,一手攜了衛然,轉身道“跟上來。”
塵裏閣
不等老者動作,門扇自動向兩邊而開,老者邁步進屋。身後二人跟著進入屋內。蒼姝頓時被麵前精致的裝修所驚。
與想象中北辰山莊的一貫素雅不同,放眼看去,無論是地上鋪著的絨毛細毯,還是飾架上擺放的翡翠雕刻,桌上拜訪的金銀器皿,樣樣精致,無不透露著別樣的豪奢。
心頭湧上股奇異之感。老者將衛然扔在椅上,向旁一邁,直接坐下。蒼姝則是順著陸終站定。
老者倒了杯銀頂金針,飲了一口,突然“啪”地一聲置於桌上,終歸意難平。
看向陸終,憤懣道“老夫閉關多年,就是為修至大成,好容易今日有了些眉目,就被你小子攪黃了,實在可氣!說,給老夫一點一點的說,把他們做的好事,一字不差全都抖摟出來,看看老夫不在的期間,誰敢犯上作亂!”
老者一說這話,便是信了十之,陸終也不遮掩,直言道“山莊內多處存有咒術的痕跡,初步查探是引妖術,但是經過改變。威力增加的同時,更會引發妖性,從而進行控製。近期,可能會有變動。”
說著,從衣兜內掏出那枚玄石,雙手遞給老者。
老者瞥了一眼,一看清那物,眼中頓時凝結風暴,本是不善的麵色更是添了震怒,甚至於幾近失態。下一刻,那玄石直接化為碾灰,散落在地。
努力平複心中波濤,老者籲了口氣,似乎卸了全身氣力一般,道“你還查到什麽。”
陸終搖了搖頭,“尚未。”
老者摁著眉心,“老夫知道了,此事……你不用再管了。”陸終一個皺眉,正要說些什麽,老者直接擺手,“老夫累了,你走吧。”忽然看了眼蒼姝,“小女娃,你留下。”
蒼姝早有預料,與陸終對視一眼,陸終遞給她一個眼神,行禮告退。
此事屋內燭火微暗,氣氛變得緊張。老者不語,蒼姝自然不會率先打破沉默,她知曉老者內心的風潮未平,需要時間平複。
等了片刻,老者才抬眸,燭火在眸光中跳轉,他看著蒼姝,抬手輕點一旁,“女娃,你過來坐。”
蒼姝很是順從地坐到太師椅另一側,老者見蒼姝此舉,挑了挑眉,“小女娃膽子可是不小。”
蒼姝唇角微勾,麵上卻毫無笑意。“麵對昔日的和光君,蒼姝敬仰,絕不敢如此放肆。可歎榮光易改,歲月易逝。麵對如今的北辰山莊莊主,蒼姝自認無可畏懼。”
老者哼了一口氣,“你倒是敢說。”頓了頓,“即便老夫已至暮年,但功力尚存,自認在外名聲顯揚,竟被一個小女娃如此看輕,丟臉啊!小女娃,你不會是在為終小子抱不平,怨老夫看不清世態,還龜縮一隅,妄為一莊之主吧。”
續而又嗤了一聲“想來終小子也有發覺,才有了今日之舉,硬是把老夫逼了出來。”
蒼姝垂眸,很是直接道“有初的世事洞明您也知曉,他雖然不通修煉之法,卻精通於人心。北辰山莊的未來,可期。”
老者瞥了她一眼,“身為一個外人,你如此說,不怕不隻惹禍上身,還牽連到陸終嗎。”
蒼姝直視老者,“若非莊主心中所想與我相同,又怎能將今夜之事輕描淡寫地揭過,又怎會一而在再而三,強調有初的莊主身份?想來是早有打算。”
老者收了寒氣,卻是嘲諷道“小女娃倒是看得透徹。”
蒼姝道“既然您不讓有初參與這事,便是因為即使以您的能力處理起來也很是麻煩。晚輩知道您是有心保護他,隻是在他拚盡全力、即將調查出個水落石出時,卻讓他不再去管,未免有些殘酷。”
老者不語,歎了口氣“老夫自是知道他的所求,心有慚愧,隻是小女娃……”看了蒼姝,眼中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你是何人,又與終小子是何幹係?老夫憑什麽將所知告於你。”
蒼姝正色道“您大可信任我。一者,北辰山莊的內亂,如今已不能稱得上家務事。牽連之大,怕比您預計得要廣得多。我此次前來滇州,便是為此。二來……”頓了一頓,蒼姝沉聲“我以言山萬年之名擔保,一諾九鼎,既然已同陸終齊力,便絕不背諾,他的事,定與我有關。”
擲地有聲,老者聞言,卻是抓住句中幾字,神色一怔,低聲喃喃道“言山君……”
過了許久才歎了一聲“真真是……一轉眼過去這麽多年了啊。”
驀地轉了眼,盯著蒼姝,似乎要將她看個透。蒼姝靜靜停在那,任由他打量。老者道“上一任山君,小女娃,你可曾見過?”
蒼姝眉間一動,道“自我有了靈識,言山便沒有管理者。”尤為奇怪的是,那個時期,大言山甚至於連個化為人形的妖都沒有,她也疑惑不解,隻是這些不便與外人說,自然緘口。
“是嗎。”老者眼中難得存了分晃然,蒼姝將老者神色收於心中,開口道“莊主可與上任山君有故?”
老者聞言,旋即恢複清明,忽然哈哈一笑“小女娃,想套老夫的話?老夫的潛心修道,世事不問可是出了名的,如何識得了言山的妖,隻是你們大言山……”一頓,捋著胡子道“好地方,是個好地方。”
這話說得不清不明,蒼姝知道老者有意隱瞞,隻是見他如此模樣,似癡似念,其間典故,自不會與人多言,也就隻能壓下疑惑,日後再查。
沉默片刻,老者終於回過神來,卻是擺了擺手,如先前一樣下著逐客令,“罷了,小女娃,你走吧。”不知為何卻透著些許滄桑。
蒼姝轉向老者,心中幾念轉了又轉,還是起身行了一禮,走向門外。後方傳來一句“陸小子……就麻煩你照顧了。”
蒼姝步伐一頓,轉身拜下,重重言道“我會的。”
蒼姝的步伐聲漸遠,老者側首盯了桌上擺放的燭燈。夜裏有風,順著窗欞滲入,絲絲縷縷纏繞燭火搖動。老者的身影昏昏冥冥跟著搖擺不定,十足落寞。
不知何時,一聲幽幽輕歎劃過亙古歲月,掀起波瀾一片,他道“原以為今生不會再想起,誰曾想,命這個東西,到頭來終是難以逃脫。”
這沉寂了無數年的悲痛,到頭來終歸為一歎“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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