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繞了一大圈，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原先計劃中放棄圍攻晉陽城的部分被修改，沒有了劇情世界意誌給與的庇護，晉陽城也並不是固若金湯牢不可破。

    “打當然是要打，關鍵是由誰來打，以及怎麽去打！”趙高拿著帛質的地圖，將手指放在了晉陽城外韓魏兩軍的大營之上。

    韓魏不是白癡，大營的布防互為犄角，既防衛了晉陽城突襲出來的軍隊，也對智氏有著一種隱隱的壓製。

    這是戰場上一種特殊的平衡。畢竟除了討伐的目標，智氏是三家中最強的那一個，隻需要抓住機會一不留神吃掉了其中任何的一家，另外一家就等於沒有了抵抗的能力，出於自保的心裏，韓魏也會牢牢抱成一團。

    “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可以用談判；談判得不到的東西，可以用戰場。”麥玲瓏用力一點晉陽城，然後手掌覆蓋住了晉陽城後大片的領土，那是趙氏豐腴肥沃的身家所在，也是三家發動戰爭所覬覦的目標。

    趙高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麥玲瓏，無恥的罪名都是他背了，一旦放開手來，麥玲瓏的想法往往比趙高更沒有底線。

    然而麥玲瓏卻沒有這種感覺，親手布置陰謀讓她的情緒興奮起來，連修長的手指都有一點顫抖，言語也隨著思緒飛快地說了出來：“韓康子和魏桓子都不是傻子，一旦兩家有所損失等於讓我們坐收漁人之利，而且就算攻下了趙氏，實力最強的我們也會拿走趙氏最核心的部分，這對他們來說並不劃算。”

    “說吧，你有什麽計劃。”看著麥玲瓏那閃亮的眼睛，趙高默默地把自己心中的謀劃放在一邊，從本質上來說，他的計劃內核是和麥玲瓏一致的，隻是在處理方式上有所不同。

    麥玲瓏大大地吸了一口氣，冷笑著說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既然韓魏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那我們索性就用重利來引誘——趙氏的地盤，我們不要了！”

    “賓果，我如果是韓康子或是魏桓子，對於這個提議我可拒絕不了。”趙高打了個響指，直接放棄這麽大片的利益，等於這次智氏興師動眾變成了白用功，一年多的後勤補給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沒有收獲，對於龐大的智家勢力來說也是一次很大的損失。

    “韓康子和魏桓子拒絕不了的事當然需要一個理由，否則他們兩人憑什麽相信？”麥玲瓏的思路到這裏打了一個小結，皺著眉開始思考起來。

    “理由？我們不是有個現成的麽？”趙高狡黠地一笑，指了指因為諸侯之禮還沒有下葬的智伯瑤，臉上露出神秘而詭異的表情。

    “死人你都要再用一次？”麥玲瓏怒目圓睜，論無恥，她果然還是要稍差一點點。

    趙高攤了攤手，無所謂的說道：“反正都死了，為什麽不能多用一次？趙氏既然擊殺了智伯瑤，智氏不求實利隻為報仇，邏輯上沒毛病吧？”

    “可擊殺智伯瑤的明明是韓魏……”

    “誰知道？”沒等麥玲瓏說完，趙高笑著反問道，“就算誰知道，可誰會站出來？趙襄子嗎？他反正要死了，死人是沒有指證的權力的。”

    麥玲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趙高說的沒問題，智氏為了大局考慮強行指證趙氏擊殺了智伯瑤，韓魏絕對不會發出不同的聲音，再結合前麵將實利分給兩家，那麽韓魏攻破趙氏就有了足夠的動機。

    “光有動機恐怕還是不行吧！”在團隊空間中默默聽著兩人輪番講解自己卑鄙的計劃，老八也是無語了，這時聽到兩人陰謀即將得逞的猥瑣笑容，忍不住反駁道。

    他在現實中的位置隱隱和韓康子魏桓子相似，思考問題的角度就有了共性。如果他現在站在兩人的位置，恐怕也很難不被趙高麥玲瓏的計劃吸引，然而對於上位者來說，還需要有一個最關鍵的條件。

    “說了這麽多，其實沒有解決最初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麽保證韓魏兩軍的安全感。”老八在虛擬的地圖上一指，代表著智氏勢力的點明顯比韓魏要大地多，如果韓魏拚死吃掉了趙氏，那麽極有可能讓智氏給一鍋端了，到時再大的利益也不過是鏡花水月，這麽明顯的破綻，謹慎老道的韓康子和魏桓子一定不會犯。

    趙高和麥玲瓏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的自己的答案。老八的性格還是太耿直，如果計劃僅僅隻是這樣，那麽遠遠稱不上卑鄙無恥。

    “在韓魏沒有變強的時候，可以增加他們安全感的方式就隻有我們變弱了。”斟酌了一下，還是趙高接下了話，他把地圖一拉，眼前戰場的地圖就變成了整個晉國的地圖，在這上麵，晉陽城不過是一個角落而已。

    “我們計劃的核心部分並不在這裏，劇情世界意誌給我們的時間想來也不會太過於充裕，所以我們必須用好每一分的勢力。”趙高將手指指向了後方大片的土地，輕鬆地笑道，“我們真正的著力點應當在這裏。”

    “所以原本的敵人趙氏又成了你牽製韓魏的棋子？這還真他媽的像你幹的事兒！”老八一愣，繼而捧腹大笑起來，用完死人用敵人，節操什麽地從來都不是趙高考慮的範圍，偏偏這樣一個人，還從嶽飛張巡那裏獲得“忠貞之士”的評價，這找誰說理去？

    “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就以為智伯瑤舉喪的名義，帶領一萬人返回絳，從晉公手上拿到剿滅韓魏兩卿的手令，等這邊一開戰，你那邊就動手。”趙高臉上全是陰測測的笑容，韓康子和魏桓子既然重實利，那麽索性就把所有的實利全部給他們，等他們費大力氣剿滅了趙襄子之後，就會發現整個老家都被人連根端起了，到時這區區兩萬人，就是懸在空中的一支孤軍，沒有了還手的能力。

    “你不用擔心，絳離這裏大軍行軍最少要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得到你行程改變的消息至少就得在三個月之後，我會拖住他們讓他們剛剛破了晉陽城，他們組軍後援時我又可以結營跟隨，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趙高看到了老八臉上的一抹憂色，以為他為戰事擔憂，於是安慰了起來。

    “不宣而戰偷襲破營，這點我還做不到的話那我早該洗洗睡了。”老八撇了撇嘴說道，“不過經此一役，我們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畢竟從道義上來說，我們根本站不住腳。”

    “錯，臭的是智氏，我們隻是智氏稱霸的工具。”趙高搖了搖頭，指著智顏的中軍帳笑道，“隻要我們最後歸權於智氏，讓智氏真正獲得了最大的利益，那麽真正的有識之士都會把罪名歸結於智氏，畢竟誰會去和一個工具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