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郡四姓的聯軍終於在朱嚴出麵招降的時候陷入崩潰。乞活軍猶如惡魔一般的殺戮方式對於這些士卒在精神上的打擊極其嚴重，絕大多數擁有傳承的兵種在第一時間就被乞活軍有意識地針對性擊殺，而大多數存活下來的，反而是那些相對低級的士卒。

    這些低級兵種，本來就沒有資格投入高級的戰場，聯軍內訌的時候損失不大。他們自身等級低視力差，對於乞活軍而言又沒有多少經驗提供，所以除了被殺紅了眼的乞活軍順帶幹掉了一些，剩下的就飛快地收攏在了朱嚴的麾下。反正四姓一體，現在其餘三家家主都被幹掉了的情況下，朱嚴作為存活的聯軍中等階最高，身份最尊貴的人，在太陽剛剛出來的那一刹那，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新的四姓聯軍統帥。

    他繼任後的第一個軍令，就是收攏殘軍撤離戰場，不得不說四姓的部曲質量不低，即使是大敗的情況下依舊很快完成了集結，甚至重新安排好了防禦性的軍陣才開始撤離，人數上雖然不多，卻也有了一軍的氣勢。

    在臨走的那一刹那，朱嚴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趙高一眼，其中的意味複雜而又深沉。

    趙高沒有在他身邊留下什麽劇情人物作為後手，一是沒有作用，而是沒有必要——作為累世傳承的世家，朱氏家族裏必有高階的劇情人物；作為有著自己野心的庸者，朱嚴也必會再次找到趙高選擇合作。

    眼看著聯軍緩緩地退卻，留下了一地的狼藉，趙高的神情裏並沒有計劃得償的欣喜，而是深深地帶上了一抹憂色。眼前這場超乎想象的大勝未免太過於順利，即使有著自己強大的實力作為後盾，卻根本不符合這個高等級劇情世界任務應有的難度。

    趙高不相信，世界意誌除了刮點風就沒有其他的手段，甚至最後陸道隆激活傳承都是意外，作為史詩級曆史人物的陸遜，根本就不會在世界意誌的謀算之內。

    這根本就是一場奉送的大勝！

    事出異常必有妖。

    失去了世界意誌特別的引導，趙高身後並不算大的叢林中的大火也在逐漸地熄滅。偶爾會有一點點的火星冒起，未燃盡的斷枝也發出“劈啪”的聲響，這些卻都被如雷般的鼾聲遮蓋住了。

    大量的乞活軍經過一夜行軍和戰鬥，現在就這麽隨意地在殘破的營帳中躺了下來。哪怕周圍都是敵軍和友軍的屍體他們也是毫不介意，即使是在爛泥混雜和血水的腥氣裏，也無法阻擋他們休息來恢複體力，這是他們自帶的特性之一。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強大的乞活軍會被慕容恪擊敗了。”趙高看著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士卒，無奈又有點失望地說道。

    乞活軍的戰力極強，無論是戰鬥意誌還是廝殺的技巧，在同等級的兵種裏幾乎就是碾壓性的存在。他們兵種裏的每一項特性都是在生死存亡的戰鬥中激發出來的，每提升一階都會有質的變遷，隨著戰鬥次數的增加毫無疑問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可以說現在趙高掌控的這支五百餘人B級和C級交錯的乞活軍，在這個強大的劇情世界裏，也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了。

    可趙高同樣發現了他們致命的缺點。

    隨著等階的提升，趙高的統禦光環和軍陣的影響對他們越來越弱，這應該和他們自主提升等級的戰鬥方式相關。

    他的“統禦”光環，裏麵自帶的五人結陣效果對F級的乞活軍新兵還有點價值，對於D級以上就沒有了任何效果——每一個乞活軍骨子裏都是單槍匹馬的戰鬥方式，哪怕是合作，也是本能的采用如同群狼撕咬一般的戰術。

    即使是“統禦”技能本身，對於C級以上的乞活軍也是大大地削弱——這群從屍山骨海裏爬出來的戰士，天生對於軍令就沒有認同感，他們的戰鬥方式並非來源於訓練出來的服從性和軍隊的榮譽感，而僅僅隻是為了活下去激發出來的生命本能，和正常的士卒兵種完全不同。

    這大概就是一種可以升級的兵種天生所帶的弊端。

    “所以試圖依賴乞活軍，然後逐步征服這個劇情世界是行不通的？”方靜姝看著剩下沒有休息，等階相對較高的幾名乞活軍在聯軍的營帳中盡情地肆虐，不無擔憂地問道。

    這樣的一個流寇式兵種，軍紀的渙散幾乎就是必然。趙高嚴苛的軍令可以用於讓他們參加任何一場殘酷的戰鬥，卻無法約束他們的戰鬥方式，甚至在戰場上對於他們進行有效的指揮——每次戰鬥，都像是把一群嗜血的瘋子投向戰場。

    剛剛在最後的時刻，趙高停戰的軍令下達之後，依舊有數名乞活軍清洗了聯軍一個傷兵的營帳，擊殺了裏麵數名低級的“吳興郡兵”，沒有什麽收獲的情況下才悻悻地收手。

    按照一般的慣例，這樣的行為為了嚴肅軍紀直接斬首示眾都不過分，可是趙高隻是木然看著這一切，歎了一口氣之後沒有任何懲罰，其餘的乞活軍們也認同他們的行為理所當然。

    “除非扼殺他們的血性，改變這支軍隊的成長方式，否則是沒有作用的。”趙高蒼白的解釋無法讓方靜姝釋懷。當初在百年戰爭中的，無論是魏武卒，胡服騎射手還是大弩士，在實力上都比眼下殘缺版的乞活軍強大地多。可是他們令行禁止行動如一，這才是精銳本身應具有的風範。和他們比起來，這些乞活軍壓根就是一群地痞流氓。

    “還不僅僅如此，這個世界對於流民出身的這個兵種並不友好，暴虐成性的他們對於主帥的名聲影響極大。”趙高無奈地亮出了另一項數據。經過這次戰鬥，他在這個區域內的知名度居然不升反降，而且後麵居然隱隱帶上了“殘暴”的後綴。

    在任何時代，這可都不是一個好的評價。

    “世界意誌讓我們輕易獲得這個兵種，本身就是另一個局？”反應很快的方靜姝驚訝地得出了另一個結論。如果真是這樣，那麽起先和世界意誌所謂的較量就是一個笑話了。

    “不是，我們的確抓住了這個劇情世界的一項構建世界底層規則上的一項弱點，那就是為了吸引更多高階的曆史人物，對於五石散沒有任何的限製。”趙高搖了搖頭，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乞活軍在這個世界中同樣屬於規則的衍生物，哪怕現在他獲得的僅僅隻是一部分乞活軍的傳承，對於這個劇情世界而言依舊是一種損失，“隻是我們錯誤估計了這個世界的真正實力，並不僅僅是劇情世界本身而已。”

    “還有海量的高級曆史人物！”趙高見方靜姝不明白，幽幽地補充了一句，“比如陸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