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看似在相持，然而太平天國和大清相比底蘊到底是差了太多，趙高所推斷的勝負隻是時間問題，更是有著對戰場形勢的足夠判斷。

    

    “合作？”

    

    聽見這兩個字，儒袍男子已經淡化到近於無形的身體再次浮現了出來，重複了一遍之後，雙手環抱立在離趙高不遠的地方，目光之中有著濃濃的警惕。

    

    “你不是來找我合作的麽？”趙高收起了魚鉤魚線，將魚簍裏的魚看了一遍就扔回了河中，然後攤了攤手笑道，“隻是一個玩笑而已，不必介懷。”

    

    儒袍男子頓時鬆了一口氣，從趙高的動作看，他並沒有借這次機會強行和自己扯上關係的意思，那麽一切就還有可以談的空間。

    

    “我隻是好奇而已——你是怎麽知道是我的？”儒袍男子給出了一個趙高意料之外的回答，同時又問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問題。

    

    “嗬！”趙高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回答。就這麽一轉眼的時間，戰場掌控圖上的戰鬥形勢又發生了變化，麥玲瓏代表的那一支箭頭斜切入了戰場，強大的戰鬥力讓她的進軍勢如破竹，短短的盞茶功夫便連破兩道防禦，和老八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是個逆轉戰局足以被記入功勞簿的戰果。經此一役，太平軍在蘇州的防禦圈已經出現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缺口，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少時日，本就不和的陳玉成軍和李秀成軍就會不得不再次全麵收縮。

    

    “冰冷的先知陛下和天生王者陛下簡直就是領主開拓者們的楷模。”儒袍男子沒有看到大局上的勝利，反而對著老八和麥玲瓏的影像發出了讚歎。剛剛那一輪攻擊中，麥玲瓏直接破敵斬將是奠定勝局的關鍵，而老八如同礁石一般守住了對方最後的垂死反撲算是穩固住了戰果。

    

    兩人如同一矛一盾，配合之下真正顯示出了其餘開拓者們所無法企及的高度。

    

    “可惜沒有繼續進軍的命令，也就隻能到此了。”趙高看了一眼便將圖收了起來。後續的清軍已經趕了過來收攏占領外圍的據點，老家夥團隊掌控下的探索者們也將戰場打掃完畢吃完了最後一點殘羹，接下來會有一個短暫的緩衝期，太平軍和清軍都會重新布置戰場的格局。

    

    以老家夥團隊當前的尷尬地位，並不足以影響到整個戰役的走向。

    

    “東南互保！”僅僅隻是一個瞬間，儒袍男子就給出了一個趙高並不陌生的詞。

    

    所謂東南互保，是清朝末年漢人督撫們在掌控了地方實權後與清廷分庭抗禮的一種方式，也是後期各省獨立的基礎。這是清帝國內部的裂痕，所謂的中興四大臣終究和清王朝的規則並不完全一致，出於自保的原則，這幾人內部默契地形成了特有的關聯。

    

    這股力量的強大，即使是康熙，也不得不采取懷柔的對策。

    

    “養寇自重而已。”趙高淡定地將這個答案說了出來，他剛剛投入戰場沒多久就發現了這一點。張之洞在剿匪上並不積極，甚至對於外來的老家夥團隊多有掣肘和敵意，區區一個蘇州城曠日持久卻沒打下來，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就是你的謀劃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矛盾本就是你行事的準則之一，而且你也特別擅於尋找到那些隱秘的漏洞。”儒袍男子冷笑了一聲，顯然對於趙高的風格，他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數據樣本進行分析。

    

    利用清末漢臣與滿人的矛盾，如果再能夠調和例如太平天國之類的二流勢力之間的矛盾，統合起來的話從表麵上看的確有了和帝國爭鋒的資格。再如果天時地利人和一起具備，最好三大帝國交戰時三敗俱傷，那麽趙高想要問鼎最高權限似乎也存在著理論上的可能，然而現實呢？除非這裏麵其餘所有人都是白癡。

    

    麥玲瓏和老八的確勇猛，然而三大帝國中曆史名將就有不少，其餘各級悍將數不勝數；帝國氣運滋養的曆史史詩甚至傳奇兵種所拉開的差距，也不是老家夥團隊區區一個營地所能夠比擬；還有傳奇級的帝王，他們所掌控的規則，已經能夠淩駕於整個劇情世界之上。

    

    想想當初僅僅跨入傳奇門檻的聖女貞德那破天一劍，即使是現在的趙高也覺得頭皮發麻，換成了忽必烈這類曾經在整個世界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傳奇帝王，趙高不敢想他們到底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天命之子，氣運所鍾，一句不敗，就會斷絕老家夥團隊的所有希望。

    

    “收集殘餘的規則的確可以壯大，然而鴻溝本身卻無法被跨越。以你們那個世界的例子做個比喻，普通的散戶收購再多的股票也無法撼動絕對控股的上市公司話語權。你們現在這樣的行為，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儒袍男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虛空中畫了一個圈，整條河流中的魚兒就全部調換了方向，順著他手的方向不斷地畫圈湧動，水麵上形成了無數個或大或小的波圈。

    

    這是細節規則上的掌控，已經到了入微的程度。趙高自詡截斷整個江流不算難，但是要在不傷害魚兒的情況下將所有無論大小的魚都做到這一點絕無可能，後者不但在絕對的實力上遠勝於他，在具體的規則運用上依舊超過自己不止一個層次。

    

    “這就是曆史史詩的能力嗎？”趙高歎了一聲就不由得閉上了雙目細細感受了起來。破壞往往比構建要困難許多，他稍作停頓，便以食指為中心向水麵點了過去，一股晦澀難明的力量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漣漪將每一個水圈都打破，然而在下一個瞬間，那些水圈一個個再次成形，而趙高的漣漪則已經消耗殆盡再也不見了。

    

    “半步史詩！”僅僅是一個交鋒，雙方都明了了對方當前真實的力量所在。趙高與儒袍男子相比，顯然還有著不小的差距，雖然如果真正動起手來，他未必沒有逆襲的底牌。

    

    半步史詩，這是一個足以讓所有探索者仰望的高度，可如果憑此就想向最高權限發起衝鋒，那便是連基本的資格都不曾具備。

    

    “史詩巔峰，原來你也沒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趙高感受過傳奇的力量，儒袍男子給出的壓力雖然大卻並非無可抵禦，而且對方的規則渾厚充實，並非一般的曆史人物專注於某一方麵去掌控到的底層規則。

    

    這是從創世之初，底層創世的一代神就給他們規定的力量上限。

    

    “方舟！”趙高上前了半步，仔細凝視著這個真實到近於虛幻的身體，念出了他最可能的名字。

    

    由方舟空間演化成的超凡智慧，居然也已經投入了戰場。